中子
吉林女人于凤秋在亲生儿子被继子下毒后,惊悉丈夫婚前的秘密,她不寒而栗。悲愤离婚后,生活又给了她致命一击:痛失爱子!
继子一夜之间成为摧毁这个家的元凶。于凤秋万般仇恨之际,继子却患上急性淋巴细胞白血病,更牵出了一桩有关血缘的惊天秘密。命运的重击下,她将做出何种选择?2018年,一个超越血缘的故事温暖了吉林榆树这座北方小城……
2015年9月19日,于凤秋正和丈夫王占峰逛商场,忽然接到婆婆李凤侠的电话:“一新上吐下泻,情况很严重!”于凤秋拉起王占峰的手就往外跑……
时年26岁的于凤秋是吉林省榆树市人,是一家超市的收银员。2011年,她与王占峰结婚。婚前,王占峰曾坦诚地告诉于凤秋,他于2004年结过一次婚,妻子丁珊在2010年因癌症去世,留下了年仅5岁的儿子王一博。婚后,于凤秋努力做一个合格的妈妈,即便是于2013年有了自己的儿子王一新,也没有减少对王一博的关爱。可是,继母的体贴入微,王一博似乎并不领情,也从不叫妈。王占峰为此吼过儿子,但被于凤秋制止了:“尊重孩子的意愿,等他长大一点,会懂事的。”
一个周末,于凤秋把2岁的儿子托付给王一博和婆婆照看,拉着王占峰去商场,她准备给两个儿子各选一条淡黄色的暖色调床单,谁知,还没有付款,就接到了婆婆的电话。赶到医院,医生告诉于凤秋,判断孩子是中毒。此时,婆婆李凤侠一个劲儿自责:“都怪我没有照看好孩子,如果一新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于凤秋跪在病床边,一声一声地叫着儿子的名字。王一博惊恐地看着不敢出声。突然他“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其后,惊恐地拽住李凤侠的衣角:“是我给弟弟吃了老鼠药……”原来,王家住的是老宅,又在一楼,家中时常有老鼠出没。王占峰用老鼠药毒死过几只老鼠,药没有用完,随手丢在床头的抽屉里,没想到被王一博找到,还给弟弟吃了。
于凤秋情绪激动地抓住王一博的衣领:“你为什么对弟弟下毒手?”王一博一改刚才的胆怯,挣脱她:“你是爸爸的‘小三,是你害死了妈妈,没有你,妈妈就不会喝药自杀!”说完,王一博哭得稀里哗啦。王一博的这句话让所有人震惊,于凤秋更是如坠雾里。王占峰这才道出了一个全家除了于凤秋和两个孩子不知情,其他人均知晓的秘密——
2008年,为了给家人更好的生活,王占峰只身一人去长春一家酒店打工。这期间,王占峰与酒店的一名女服务员好上了,二人突破了底线。2010年,丁珊发现了丈夫的孽情,一时想不开,留下遗书后服药自杀。
尽管王一博才5岁,但从外公外婆后来的言谈中,还是隐约知道了一些事情,从此对那名害死妈妈的“小三”恨之入骨。父亲再婚不久,王一博得知后妈也当过服务员,以为她就是那个“小三”。
获悉这一切后,于凤秋差点昏厥过去。她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等儿子出院,我们离婚!”闻此,王占峰当众给妻子跪下:“都是我的错,你原谅我一次!儿子还小,不能没有妈妈!”10岁的王一博也听明白了事情的原委,才知道错怪了后妈。家人的劝说,让于凤秋暂时打消了离婚的念头。可接下来的时间里,她却时时刻刻提心吊胆,生怕王家人还有什么事瞒着自己,更怕王一博哪天犯浑,再次做出伤害王一新的举动,经常上班途中,请假回家看儿子有事没事。在这种极度的煎熬中,于凤秋精神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2015年11月,她决绝地与王占峰离了婚。
离婚后,于凤秋让妈妈帮忙照看儿子,她换了一家商场打工。她想通过离开此前所熟悉的生活与工作环境,让自己忘掉苦痛。
2016年6月的一天,于凤秋领着王一新上街,忽然听到有人叫她“阿姨”,回头一看,竟是王一博背着书包怯怯地站在不远的地方。几个月不见,王一博瘦了,头发也有些凌乱。于凤秋没有应声,却下意识地攥紧了王一新的手。这时王一新也看到了哥哥,想要挣脱妈妈,却被于凤秋紧紧拽住:“我们走!”王一新趔趔趄趄地边回头边喊:“我要哥哥……”小小的王一博孤独地站在阳光下,扬起手臂,尴尬地停在半空。
于凤秋和继子风云归来
回到家,一博给一新写了封信:“弟弟,都怪哥哥做了伤害你的事,阿姨才不让咱哥俩见面。哥对不起你。”一博想,等写到一百封信的时候,就把这些信拿给一新和阿姨看。
再说王占峰,为了转移对于凤秋和王一新的思念,起早贪黑送起了外卖。从早晨5点一直到晚上12点,王占峰骑着电动车穿行在榆树的大街小巷。几个月下来,整个人瘦了一圈。2017年8月16日,王占峰在送餐途中忽然接到于凤秋打来的电话:“不好了,儿子出车祸了……”没有说完,于凤秋就在电话里放声大哭起来。王占峰第一时间赶到了于凤秋的妈妈家。他看到的,是已经失去了生命体征的王一新和他年仅18岁的舅舅。原来,一新的舅舅骑着摩托车带他去玩,交叉路口遇到一辆大卡车,由于摩托车速度过快,躲闪不及,一新和舅舅连人带车摔进了10米深的沟里,当时就停止了呼吸。
事故的责任认定显然已经不是重点,面对儿子和弟弟冰凉的身体,于凤秋数度昏厥。王占峰抱着小儿子的尸体哭泣之余,抡起胳膊狠狠抽打了王一博一记耳光:“都是你,如果不是你,这个家不会散,你弟弟也不会死。”王一博呆呆地看着爸爸,不知躲闪。从那以后,王一博好像变了一个人,经常一整天都说不上一句话,不爱吃饭,不爱学习,甚至也不爱睡觉,每天茫然地看着周围的一切,学习成绩直线下滑。
9月24日是周末,已经到了早饭时间,王一博还没有起床,王占峰推開儿子卧室的门一看,大惊失色:王一博的左手腕血肉模糊,鲜血将床单染得殷红。儿子割腕了!王占峰抱起儿子就往门外冲去,而后打车赶到了医院。所幸王一博伤口不深,但因为他失血过多,医生建议给王一博输血。王占峰二话不说,挽起袖子就让医生抽血。化验结果很快就出来了:王占峰是A型血,王一博却是B型血。王占峰清楚地记得丁珊也是A型血,两个A型血的人,会生出B型血的人吗?王占峰就此请教医生。医生如实相告:不可能。闻听此言,王占峰一个趔趄,差点跌倒。敢情自己养了12年的儿子,竟不是自己的!强忍悲愤,王占峰径自赶到了前岳父的家。面对王占峰的质问,老人颤抖着向他道出了一个秘密:原来,和王占峰结婚前的一个多月,丁珊受闺蜜之邀聚餐,回来时天色已晚,路上遭遇歹徒强暴!回来后,丁珊哭着对爸爸说要报警。可是,婚礼在即,爸爸劝女儿隐瞒了一切。谁知,就是那一次,丁珊竟怀孕。生下王一博后,丁珊每天都生活在愧疚和自责之中,害怕有一天真相会被揭开。恰在这时,丁珊又发现王占峰出轨。她感觉命运对自己太不公平,遂留下遗书自杀,并嘱咐王占峰善待自己的儿子。老人以为,随着女儿的离世,这个秘密也将永久封存。没想到,这段往事又牵连出来。两个儿子,一个出了车祸离世;另一个,却不是自己亲生的。空旷的天空下,王占峰悲怆的哭声久久回荡……
10月上旬的一天,王占峰把王一博领到了外公家,告诉他身世的秘密,并说这里才是他的家。王一博无法接受这个现实,拽住王占峰的胳膊苦苦哀求。王占峰狠心甩开王一博,转身离去。
知道身世的王一博此后变得更加抑郁,数次寻死,吓得外公晚上都不敢睡觉。因为接连遭遇重创,他的成绩下滑至全班排名垫底。一天,班主任老师给王占峰打电话,却错打到于凤秋的手机里。听完班主任的讲述,于凤秋沉默了。一新走后,她更是斩断了与王家的一切联系。万万没想到,王一博竟自责至此!此时的她,还不知道,王一博又受到了血脉问题的打击,一直以为他还在为此前给弟弟下毒一事忏悔。亲生子的离世,几乎掏空了于凤秋。如今继子的消息,在刺痛她的同时,竟让她有了牵挂的感觉。她想抽时间去了解一下情况,可又不知该如何着手。
10月下旬的一天,于凤秋下班回家的路上,无意中看到王一博独自一人漫无目的地走着,她上前叫他。王一博颓废的神情吓了于凤秋一跳:蓬乱的头发,消瘦的面庞,如果不是那双眼睛,真让人认不出来。这一次,王一博没有喊“阿姨”,而是用那双无神的双眼,漠然地看了她一眼,而后默默地走开了。这孩子一定遭遇了什么,于凤秋如此想着,便给王家的一个近亲打了个电话。从近亲的讲述中,她了解了事情的全部真相。“不行,我要去救一博。他也是我的儿子。”如此想着,于凤秋觉得自己有了新的人生目标,再也不像一新走后那段时间,了无生气了。
第二天,于凤秋拿着水果来到一博外公家。说明来意后,王一博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直往后躲。直到确信是真的,才怯怯地说:“爸爸不要我了,我把弟弟害死了……”说完,王一博放声大哭。于凤秋上前一把抱住一博:“弟弟的死和你没有关系,是阿姨没照顾好弟弟。以后,阿姨就像照顾弟弟一样照顾你。”听到这里,一博的外公禁不住老泪纵横。
临走前,一博把之前给弟弟写的信装进了书包里。于凤秋很好奇,趁一博不注意,拆开了那些信:“弟弟,你走了,哥哥也觉得活着没什么意思。你是哥哥害死的,哥哥也想去陪你……”“书上说,人死后会变成星星,弟弟,那咱俩就会变成‘兄弟星永遠在一起……”看着这些信,于凤秋再次心疼不已,也再次坚定了照顾一博的决心。
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整,一博的状态大为好转。看着笑容渐渐地回到了儿子的脸上,于凤秋在欣慰之余,发现自己的忧伤情绪也得到了缓解。
一天,于凤秋告诉王一博:“阿姨昨天梦见了一新,他说,他希望哥哥重新上学,以后考大学。你进步了,弟弟在天上也会陪着你高兴。”懂事的王一博,知道于凤秋的良苦用心,重重地点了点头:“阿姨,我明天就去上学。”从此,一博学习更加努力,成绩开始缓缓上升,这让一博重新有了自信。
2017年11月初,王一博突然发起高烧,连续几天不退,并伴随关节疼痛。打了几天针也不见好转,于凤秋带着一博去吉林大学中日联谊医院看病,结果出来,王一博居然得了急性淋巴细胞白血病!
老天为什么不放过我们?于凤秋一遍遍诘问苍天,眼泪无声地流。见继母在一旁垂泪,王一博似乎预感到了什么,他怯怯地问:“阿姨,是不是我的病很重?”于凤秋强忍悲伤,含着泪说:“阿姨就是砸锅卖铁也要给你治!”于凤秋当即办理了住院手续,把身上仅有的3万元钱交了住院押金。
3万元钱对于一博的病来说是杯水车薪,很快,医院开始催缴住院费。没办法,于凤秋给妈妈打电话求援。知女莫若母,不忍心看着女儿受折磨的于母,拿出自己不多的积蓄,帮王一博续交了3万元的住院费。
化疗过程中,一博出现食欲不振,并伴随恶心呕吐等现象,眼泪哗哗往下淌,但就是不哭出声来。一次,一博在化疗时痛苦地攥紧了拳头,但还是没忍住呕吐出来。因为吐得急,身边没有方便袋,于凤秋就把双手做成“碗”状去接,结果,弄了于凤秋一手,洗了好几次,还有那种难闻的味道。于凤秋对味道本来有些过敏,但为了不让一博看出来,她一直强忍着。
于凤秋的照顾与隐忍,王一博看在眼里,感动在心头。那天,于凤秋给正在双手输液的一博喂完饭后,他突然喊了一声:“妈妈!”于凤秋愣了一下,下意识地转头看了几眼,发现没有其他人在场。王一博接着说:“妈妈,以前生病时,您也是这样照顾我。”于凤秋这才确认,一博是在喊自己。那一刻,于凤秋泪如泉涌。
一博食欲不振,于凤秋知道玉米、黑豆、黑芝麻等对一博的病情有好处。但是,医院食堂没有这些食物,于凤秋就拜托在医院附近居住的表姐给做好,自己趁一博休息时去取。一天,于凤秋给一博取饭回来,推开病房门,一下子愣住了:王占峰正心疼地抚摸着一博,和他说话!原来,王占峰从亲友那里知道了一切,他震惊了:他不知道自己把一博狠心推出去以后,孩子经历了这么多磨难;更不知道,同样与孩子没有血缘关系的于凤秋,能够抛弃前嫌,全心全意地照顾一博。王占峰越想越觉得自己自私、懦弱。
想到这里,王占峰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他是父亲,他要拼尽全力和于凤秋一起救治一博!
一天,一博懂事地问王占峰:“爸,我的病需要很多钱,咱家钱够吗?”王占峰拍着胸脯:“有爸呢,你什么都不用担心!”私下里,王占峰告诉于凤秋,如果需要,他会卖掉房子;并且,他已联系好一家饭店,等一博出院后他就去打工挣钱。因为发现得早,王一博不需做骨髓移植。经过药物治疗和化疗,加上父母亲情的回归,一博的病情明显好转。
2018年1月下旬,一博出院。他左手拉着王占峰,右手拉着于凤秋:“出院后你俩还能同时陪我不?”这时,于凤秋和王占峰的目光对接上,两个人的眼神都充满了柔情。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于凤秋又看到了以前那个有担当的王占峰。而王占峰则再次告白:“凤秋,再给我也给我们仨一次机会。我们一定会幸福的!”此时,微风轻拂,仿佛为这个历经劫难情犹在的三口之家,送上温馨的祝福……
编辑/沈永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