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邵莎莉
2018年是中国改革开放40周年,自1978年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的政治、经济、文化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而音乐作为一门艺术,在改革开放的宏观语境下也朝着更多元的方向发展。
下编改革开放与新时期音乐思潮的专题研究是在前一编历史描述和梳理的基础上,按照音乐体裁或形式及思潮本身的学术性质,对音乐思潮进行分门别类的专题研究,力图通过这些个别性、专题性研究,将笔触探入音乐思潮的细部结构,从而进一步阐明,这些音乐思潮在什么情况下得以发生和发展,曾诞生过哪些学术成果和重要文本,出现过哪些重要观点和见解,引发了哪些重要的学术争鸣等。本章节的专题内容丰富,基本涵盖了改革开放以来和音乐有关的各种思潮,论争等。通过阅读,我认为下编内容可以大致分为两个类别,一类是改革开放前就存在的音乐思潮的专题研究,另一类是改革开放背景下诞生的新的音乐思潮专题研究。
在下编内容中,属于改革开放前就已存在的音乐思潮有第一章流行音乐中的思潮与论争、第二章“新潮音乐”中的思潮与论争、第三章音乐批评及学科建设、第四章对现当代音乐史的“回顾与反思”、第五章美学思潮及其论争、第六章20世纪中国音乐发展道路之争。这几个章节中所涉及的音乐思潮问题,在改革开放前就已存在,但其影响一直延续至今,在改革开放之后又有了新的争论焦点。关于这一部分的音乐思潮,作者的研究方法大致相同,即通过梳理各个音乐思潮诞生的背景、原因,以及主要论域及论点,最后做出整体的评价。
比如第一章流行音乐中的思潮与论争,关于流行音乐思潮的讨论其实在20世纪初期就已经出现过。20世纪20年代流行音乐传入中国,由于当时的流行音乐在内容、题材、音响方面和当时的中国普通民众审美需求相距太远,所以对流行音乐的批判之声较多,导致这种音乐形式在当代中国音乐史上销声匿迹长达三十年之久。改革开放给流行音乐带来了一线生机,这种几乎在中国大陆绝迹的音乐形式又蓬勃发展起来,并引起了音乐理论界新一轮的思潮之争。
例如第二章“新潮音乐”中的思潮与论争,和流行音乐一样,专业音乐创作中对西方20世纪音乐创作新观念和新技法的介绍并非自新时期开始。我国第一代作曲家萧友梅、青主、黄自等先辈自20世纪30年代初就开始在音乐书刊中介绍现代音乐。在专业音乐创作领域,早在20世纪三四十年代,马思聪、冼星海、谭小麟等人就已显露出这种动态的端倪①。 改革开放以来,一部分作曲家再次开始进行这方面的创作尝试,由于“新潮音乐”的创作观念以及音乐作品的音响、内容等方面的“先锋性”,使得这一时期的创作思潮对我国新时期的音乐界产生了巨大的震荡,成为20世纪80年代中国乐坛最为夺目的文化景观之一②。
“新潮音乐”最初是来源于当时文学界的“寻根”思潮。在本章节中作者将“新潮音乐”的由来,定义做出了明确的定义,以及梳理了对于“新潮音乐”各个方面的争论如音乐观念、音乐语言、音乐内容等。文中指出,此处的“新潮音乐”是指20世纪80年代以来中国专业音乐创作领域中出现的作曲家及其音乐作品,这种音乐形式是在改革开放宏观背景下所产生的一种音乐创作思潮。这种创作思潮主动借鉴和运用西方20世纪现代音乐创作观念和创作技法,在新的层面和角度理解中国传统文化,在音乐创作中主动将西方现代音乐创作技法和中国传统文化精神相融合,在音乐作品的内涵和意境方面具有中国风格和中国气派。在这些音乐作品中,既能感受到强烈的超越传统的反叛精神,又有浓浓的继承传统的“寻根”意识③。 80年代中期,文坛上兴起了一股“文化寻根”的热潮,作家们开始致力于对传统意识、民族文化心理的挖掘,他们的创作被称为“寻根文学”。在音乐界的体现主要是80年的新潮作曲家音乐作品中对中国传统文化的体现,他们对现代音乐的学习并不仅仅停留在作曲技法和语言风格的简单模仿,而是自觉追求在借鉴西方现代音乐创作经验的基础上,立足于中国民族文化传统,创作出能够代表中华民族的内在精神,具有中国风格和中国气派的新音乐。
“新潮音乐”在改革开放不久的中国乐坛引起了一场剧烈的震荡,并引起一系列的连锁反应。围绕“新潮音乐”的创作与批评而展开的思潮与论争,也一度成为20世纪80年代中国乐坛最引人瞩目的焦点话题之一。作者在本章节中列举了一些音乐家对“新潮音乐”的观点,如金湘认为,“新潮音乐”“是指一批运用西方作曲技法写作的青年作曲家群体及其代表的观念、思潮。”它的出现有内外两方面的原因,因此“新潮”的崛起“是历史的必然、时代进步的体现”。石城子则与金湘持相反观点,认为这些青年知识分子在表现十年动乱这段历史时,“面对艰难和曲折,其左右摇摆的弱点便充分暴露出来,他们脱离群众,脱离不断前进的人民斗争生活,沉溺于一己的痛苦记忆之中;进而对社会,对人生,产生了一种消极、厌倦的情绪”④。贺绿汀也认为,“新潮音乐”是抛弃民族风风格的“世界主义”,断言“无调性之类的东西,不能存在很多时候”。戴嘉枋受文化、思想理论界关于“异化”讨论的启发,将异化理论运用于对音乐现象的分析,他认为“新潮音乐”的崛起,“是我国现代音乐异化发展到了顶点,音乐文化层产生断裂后的必然结果”,体现了音乐创作领域自发地突破挣脱极“左”思潮桎梏的强烈愿望,“代表了我国现代音乐在自身审美创造本质特征上的复归”。
总的来说,作者认为新时期以来所发生的“新潮音乐”创作思潮以及围绕“新潮音乐”的批评思潮,是新时期以来文艺界“新潮”的一部分,这股创作思潮与音乐批评思潮和音乐学术研究共同作用,对新时期我国音乐界产生巨大震荡,成为20世纪80年代中国乐坛最为夺目的文化景观之一。
改革开放是新中国的伟大历史转折,随着改革开放的不断发展,中国的社会、政治、经济、文化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一方面中国取得了巨大的成就,另一方面随着这种变化也衍生除了一系列的问题。比如说关于“重写音乐史”的论争,关于市场经济下的音乐教育论争等。
比如第七章“重写音乐史”的理论与实践。作者对这一问题的提出原因、争论涉及的主要论域及各家观点、争论的影响及意义做了详细的梳理。作者认为关于“重写音乐史”的讨论,主要表现在音乐史学子很发展变化以及学术研究过程中所体现出来的一种内在需求。随着新思想的渗透、新方法的使用、新材料的发现、许多过去被误解或者被歪曲的史实逐渐得以澄清,人们开始重新认识并进一步反思中国近现代音乐史及近现代音乐史研究,这是音乐史学术研究在新时期发展的必然结果。另外,“文革”以后,特别是改革开放以来,随着拨乱反正的逐步深入和思想的进一步解放,思想界关于“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的大讨论,以及“解放思想,实事求是”科学精神的落实与深化,学术界对长期以来受“庸俗社会学”和“机械唯物论”思潮控制的史学传统具有了自觉的反省和批判意识。在这种大背景下,举国上下掀起了一场波澜壮阔的思想解放运动。
问题提出后各位专家学者从不同的角度对“重写音乐史”的性质、目的和对象也都提出了自己的观点。如梁茂春在“重写音乐史”的性质方面认为“重写音乐史”话题“各中的复杂,甘苦与无奈,只有局内人才能明了”,但是他还是坚持认为,“重写音乐史”“本应该是一个非常自然而亲切的话题,这是我们从事音乐史研究的每一个人的日常工作,每天都离不开的一个话题”。青年学者冯长春从学理的角度分析了“重写音乐史”的性质,并对本次讨论的目的谈了自己的观点。作者不赞成笼而统之地看待音乐史的“重写”问题,认为“广义地看待音乐史的“重写”问题,它是个“假命题”,因为,“面对不断增添自身的历史,处在不同历史条件和自身条件的史学家对历史的每一次写作都构成一次重写,这种重写可能是局部重写,也可能是对某一个案的重写,也有可能是全面改写。史学发展的历程本身就是历史重写的过程,这是史学发展的自觉,也是史学发展规律的必然”⑤。
关于“重写音乐史”的对象,基本上是围绕着中国近现代音乐史研究中的若干问题展开讨论的,而在这一研究领域成书最早、影响最大,在这一学科产生初期特定的学术观念、思想、方法和基本观点最集中体现的《中国近现代音乐史》,自然就成为此次讨论的直接目标。戴鹏海认为“文中所说亟待重写的音乐史,专指以1919—1949这一时段的中国音乐发展进程为描述对象,而且自60年代迄今一直用作音乐院校、系科的授课教材或教学参考资料,因之具有范本性和导向性的中国现代音乐史”。香港学者刘靖之在其著作《中国新音乐史论》中将整个20世纪中国音乐的发展道路称之为“全面西化”,并将这个过程概括分为“抄袭、模仿、移植”三个阶段。关于音乐史研究中的史观问题戴鹏海在争论中不但十分注重对历史事实的梳理,以一些鲜为人知的历史个案争鸣“重写音乐史”话题的重要性和紧迫性,同时还对宗派主义、关门主义、庸俗社会学和机械唯物论等历史观在中国近现代音乐史研究中所产生的影响具有较为强烈的反省意识。
总的来说作者认为“重写音乐史”的讨论对我国近现代音乐史研究中长期占主导地位的极“左”音乐思潮及庸俗社会学历史观进行了深刻的反省,是音乐史学界对中国近现代音乐史的使血管有了更进一步的、清醒的认识。总之不论结果如何,都会直接作用于我国近现代及当代音乐史学科建设,将会使音乐学上述领域的学术研究在指导思想、学术方法和研究结果方面产生根本性的转变。
又如第十章,市场经济与新世纪音乐思潮。新时期改革开放的进程,以邓小平“南巡讲话”为标志,重新踏上建设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康庄大道。到了新世纪,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理念和影响已经深入到社会生活的各个领域,深刻地改变着中国人民的政治生活、经济生活和精神文化生活。在市场经济条件西夏,我国音乐艺术各个领域面临前所未有的新问题和新情况。为了以新的理念和姿态把握机遇、迎接挑战,在专业音乐教育界和专业文艺表演团体中,对就有体制厉行改革,创造各种适应市场经济环境和要求的新体制,以图我国音乐文化建设的更大繁荣和发展,中国音乐家进行了多方面的探索⑥。
作者在文中指出,当前我国高等音乐教育改革的方向,只能继续借鉴欧美先进教育理念、体制和方法的基础上,科学分析过去数十年的历史经验并加以必要的扬弃,广采博收于古今中外,强化中国特色。其次是在市场经济条件下,要以尊重艺术为前提,以提高音乐作品的艺术品质为核心,努力拥抱时代,贴近市场,服务受众,创造适宜条件使音乐艺术产生应有的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最终实现音乐艺术与音乐市场的协调发展和全面繁荣。
结 语
改革开放对我国的政治、经济、文化和社会生活各个领域的影响巨大,同样,改革开放以来的中国音乐发展也是在改革开放的背景下发生的,只有将新时期的音乐思潮置于改革开放的宏观语境下才能对其准确的把握和定位。本书坚持唯物史观,同时根据研究课题的需要,综合运用社会学、音乐美学、音乐分析学、统计学等方法,对研究对象进行全方位关照,使读者在阅读此书时感受到史料齐全,观点客观真实。我认为书中上编的纵向梳理和下编的横向分析有大部分内容重复,是此书写作的一个劣势。另外不得不说,这本书中所涉及的内容广泛,基本上覆盖了80年代以来的中国音乐思潮,为以后的中国音乐发展提供了详实的史料基础和理论参照。
注 释
① 王安国:《我国音乐创作“新潮”纵观》,《中国音乐学》1986年第1期。
② 见《改革开放与新时期音乐思潮》第182页、
③ 见《改革开放与新时期音乐思潮》第155页
④ 见《改革开放与新时期音乐思潮》第174页。
⑤ 见《改革开放与新时期音乐思潮》第373页。
⑥ 见《改革开放与新时期音乐思潮》45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