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探

贾鸿雁 沈海清

海宁是一家外贸公司的业务经理，英俊潇洒，杭婴是一家幼儿园的老师，漂亮大方。两个人认识后，海宁知道，追漂亮姑娘的小伙子肯定不会少，便主动进攻，终于把杭婴给追到了，两人好得再也不想分开了。

这天，两人逛商店，杭婴看中了一條连衣裙，式样特别，颜色也喜欢。但这条连衣裙有一个特点，就是扣子在后面，于是，每次杭婴穿连衣裙，一定要海宁帮她扣扣子。其实，海宁巴不得有这么一个接近杭婴的机会，总是在后面磨磨蹭蹭地扣上好半天。

没多久，两个人便结婚了，搬进了新居，住在一幢大楼的三楼。海宁是业务经理，经常要出差，有时出差回来，几个要好的同事便到他家里聚会喝酒。杭婴性格开朗，每次海宁的同事来家里，她也不烦，给大家炒几个菜，还和他们有说有笑的，海宁的同事都夸海宁找了一个又漂亮又能干的妻子。

有一次，海宁的同事小王喝多了酒，一双醉眼直直地看着杭婴，情不自禁地说：“真，真漂亮！”

海宁也喝多了酒，问道：“谁，谁漂亮？”

小王咧着嘴道：“嫂，嫂子，真漂亮！唉，什么时候我也能娶一个嫂子一样漂亮的媳妇啊！”说得杭婴也红了脸。

其实，海宁追杭婴时，还有一个人也在拼命追杭婴，是市文化局的干部，名叫平和。漂亮姑娘有人追很正常，但最后杭婴选择了海宁。据说，杭婴选择海宁的理由很简单，海宁不抽烟，而平和每天少不了一盒烟。结婚后，杭婴才知道，海宁其实也抽烟的，只是抽得很少，每天睡前抽一支，要不抽的话，就会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而且海宁只认准了一种牌子的烟：紫罗烟。这种烟在江南的小城买不到，只有托人到原产地去买。

杭婴性格随和，当结婚那天晚上知道海宁也抽烟时，只是笑着开了句玩笑：“原来你也抽烟啊，真会伪装！”

转眼一年过去，杭婴还是和结婚前一样，小鸟依人似的每天和海宁撒娇。而那条连衣裙，她每次穿的时候，总要叫海宁帮她扣扣子。海宁呢？毕竟情侣时期的激情已经过去，结婚后夫妻之间也随便了，加上工作压力实在太大，有时候便不耐烦地摆摆手：“我正忙呢！”

杭婴便撒娇似的倒退着走到海宁面前，说道；“来嘛，帮我扣上嘛！”

海宁似乎不喜欢杭婴这么做，时间长了，便烦了，有时会说：“以后别穿这件连衣裙了！这样式早就不时髦了！”但杭婴似乎舍不得这条连衣裙，隔三隔四地总要穿一次，每次穿，总要让海宁给她扣扣子。

一个星期天，杭婴拉着海宁去菜场买菜，在买小龙虾的摊位前，正好碰上那个平和。大家互致问候。忽然，杭婴问道：“平和，你现在还抽烟吗？”

平和笑道：“抽啊！”

杭婴又问：“还是每天抽一盒啊？”

当时就是因为平和抽烟，杭婴才选择了海宁，所以平和红了脸，说：“是啊！”

杭婴一指身边的海宁，笑道：“结婚那天我才知道，原来海宁也抽烟的！”

平和倒没什么，一边的海宁被杭婴揭了短，不由脸一红，心里莫名其妙地升起一股情绪。

渐渐地，海宁心里有了一个疙瘩，因为他发现，杭婴穿连衣裙时不叫他扣扣子了。“莫不是杭婴她……”这个念头从心里一冒出来，海宁就狠狠地挥起拳头朝自己的脑袋上砸了一拳。但天长日久，这个念头在海宁心里冒出来的次数越来越多，终于，他想试一试杭婴了。

这天，公司领导派他到广州出差，一早就要出发。临走前，他见杭婴正在帮他收拾衣物，便故意把半盒紫罗烟“忘”在床头柜上，而且他还专门数了一下，正好十支。

虽然，海宁觉得自己这样做有点过分，那是对妻子不信任，但是自从脑子里闪出那个可怕的念头后，他就收不住了。

海宁对杭婴说了声：“杭婴，我走了！”

杭婴回答道：“路上当心！”海宁便提着行李箱急急出门，下了楼，上了公司派来的小车，小车便朝机场奔去。毕竟是心里有“鬼”，海宁故意把手机关了。

当天晚上，海宁住进了一家宾馆，也许是因为睡前没有抽那支烟，也许是因为想着试探杭婴的事，他哪里睡得着，心里想象着妻子正在做什么。

正在胡思乱想，忽然，床前的电话响了起来。海宁探起身子，拿起电话，电话里传出一个娇滴滴的女声：“先生，要不要服务？”

海宁触电似的叫道：“不要，不要！”说罢，忙把电话扔了回去。

海宁躺回被窝，猛然想到：我一个人出差在外，杭婴她从来没过问过我什么啊，她是相信自己的丈夫呢！而自己……海宁不由为自己试探妻子的做法有些后悔了，就因为妻子长得漂亮？就因为妻子这段时间穿连衣裙没叫自己扣扣子？夫妻之间连这点儿最起码的信任也没有，还做什么夫妻！

海宁在床上辗转反侧，最后决定，明天回家后，绝对不能数那半包香烟。海宁心里一放松，便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海宁才发现自己的手机关着，连忙打开。刚打开手机，一批短信就接连来了，有杭婴学校同事的，也有自己家邻居的……他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正要拨电话，电话就响了起来，是同住一幢楼的邻居顾大嫂打来的。顾大嫂在电话里叫道：“海经理，我打了你那么多电话，你怎么老关机啊？这会儿，你总算开机啦……”

海宁听顾大嫂咋咋呼呼的，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心一下子揪起来，连忙问道：“大嫂，你这么急，出了什么事？”

顾大嫂道：“昨天早上，不知怎么回事，杭老师急急忙忙下楼来，不知怎么的脚下一绊，从楼梯上摔了下来，摔坏了腿，正在医院呢！我们打你电话，你的电话老关机……”

海宁一听杭婴摔坏了腿，连忙买了回家的机票。一下飞机，就打的急急赶到医院，只见杭婴躺在床上，腿上还裹着石膏。海宁奔到床前，急问：“杭婴，你的腿怎么了？”

杭婴伸出手，一把抓住海宁的手：“我就摔了一下，没什么大事，邻居把我送到医院了。我怕影响你工作，没打你电话。你这个人，出差怎么把那盒香烟给忘了？你不抽那根烟，晚上能睡得着吗？”

原来，海宁出门后，杭婴发现半盒紫罗烟在床头柜上，她知道海宁如果睡前不抽那一根烟，会失眠的，便连忙拿了香烟追出门来，没想到脚下一滑，从楼梯上摔了下去。

得知真相，海宁一下子跪在了杭婴床前，一拳捶在了自己的脑袋上，懊悔地说：“我，我真是个混蛋！”

但是，一个疑窦始终萦绕在海宁的心头，没法消失，终于，有一天，杭婴穿那件连衣裙的时候，他留了个心，只见杭婴穿上连衣裙，随手往后面一扣，扣子就扣上了。

原来，人家根本不用自己帮忙啊。海宁有点傻了。杭婴发现丈夫看着自己穿衣服，笑问道：“老婆穿衣服，有什么好看的！”

“这衣服背后的扣子，怎么这么方便扣？”

杭婴又笑了：“你傻不傻啊？如果这扣子不方便扣，谁还买这衣服啊！”

海宁红了脸：“杭婴，以后，我帮你扣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