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城市生活垃圾处理的经验及启示

许礼刚 王妤歆 关景文

1 前言

习近平同志的十九大报告中指出，必须重视加强固体废弃物和垃圾处置工作，建设良好的城市人居环境才可能实现。十八大以来的五年中，我国的城镇化率年均提高1.2%，城市居民的生活水平也不断得到提升，与此同时，我国城市生活的垃圾量也在不断攀升，2017年底，环保部就2016年214个大中城市生活垃圾产生情况进行了通报，城市生活垃圾产生总量为18850.5万吨，其中，生活垃圾总量超过500万吨的城市依次为：上海、北京、重庆、广州、深圳和成都。我国城市生活垃圾的特点为：成分复杂、含水率高、有机物含量不断增加，它的存放占用了大量的土地，垃圾包围城市，极易引发一系列的环境污染问题，对大气、地下水和土壤造成危害[1]。另外，垃圾中可能含有致病菌和寄生虫卵等，影响城市居民的身心健康甚至生命安全。当然，城市生活垃圾也可以按照3R原则进行科学利用，可燃有机物经焚烧后可产生热量，垃圾经填埋发酵后产生的甲烷等气体也可以进行回收综合利用和处置，变废为宝。

城市生活垃圾处理也并不是一蹴而就的，它是一项系统工程，涉及的技术领域较多，工艺流程较为复杂，参与的责任主体也不明确，综合程度较高。目前，国内城市生活垃圾处理的主要发展方向是分类回收，然后综合处理，有效利用资源，但各地也因经济发展水平和重视程度的差异，使得垃圾处置率和处理方式各有不同，多数城市生活垃圾规范化处理才刚起步，未来发展前景广阔[2]。

2 日本城市生活垃圾处理经验

2.1 日本城市生活垃圾分类处理探索之路

日本在30年前曾是“二噁英大国”。（二噁英，又称二氧杂芑，是一种无色无味、毒性严重的脂溶性物质。）作为先行者和进取者，日本从大举建设焚烧炉到发起垃圾分类运动，垃圾处理之路并不平坦。日本人多地少，国土面积狭小，客观地理环境决定了他们不能像其他国家一样采用填埋垃圾的方式来处理垃圾。在日本，采用最多的方式就是建立垃圾焚烧发电厂。上世纪80年代，日本对垃圾焚烧的依赖程度居全球之首，焚烧厂的数量占全球的70%，全国超过1/3的城市固体废弃物通过焚烧处理，这导致大气中的二噁英含量严重超标，成为“二噁英大国”。为了解决这个环境难题，从垃圾的源头着手，日本政府发起了大规模的垃圾分类和回收运动，运动也得到了民众的信任和支持。近30年来，日本生活垃圾水分不断降低，热值显著提高，为焚烧和无害化处理创造了良好条件。以北九州为例，生活垃圾中可燃物占57.5%，近十年来垃圾直接焚烧率77%以上[3]。

2.2 日本生活垃圾分类回收的经验

事实上，垃圾分类是“一个非常复杂的过程”，日本政府承担了大量细致的工作。

图1 垃圾分类和倒放指导手册

图2 垃圾处理示意简图

2.2.1 日本垃圾分类的细致

政府为市民编写了详尽的垃圾分类和倒放指导手册，图文并茂，浅显易懂，如图1、图2所示（中文版）[4]。日本的横滨市把生活垃圾分成10类,其内容细致入微；日本南部地区有一个“上胜町”，与上胜町相比,横滨在这方面的措施还是简单的，上胜町细化的垃圾分类达到了44种；而东京都北部埼玉县的所泽市（日本的“市”在县之下）的《家庭垃圾的分类和处理方法》,在可燃垃圾、不可燃垃圾、资源垃圾和有害垃圾等四个大类下,分有70个小类；爱知县丰桥市的《丰桥市垃圾分类规定》,则在七个大类下把垃圾分为18个小类。垃圾回收过程也要求得很细，以矿泉水瓶为例，在丢弃之前需要完成以下五个步骤：（1）喝完或倒光；（2）简单水洗；（3）去掉瓶盖，撕掉标签；（4）根据各地的垃圾收集规定在“资源垃圾”日拿到指定地点，或者丢到商场或方便店设置的塑料瓶回收处。

2.2.2 垃圾分类的法律法规十分完备

日本是目前世界上循环经济立法最为完善的国家，其在垃圾分类方面的法律法规是十分完备的[5]。2000年12月公布《促进建立循环社会基本法》，该法明确规定了国家、地方政府、企业和民众各参与者所应承担的责任。国家的责任主要在于制订关于建立循环型社会的基本原则；地方政府的责任则是确保可循环资源得到适当的循环和处置；企业的责任是在其经营活动中，尽量减少废弃物的产生；公众的责任是主动为建立循环型社会做出自己的努力[6]。为了切实保证该法的实施，日本政府通过各专项法律明确规定了废弃物的回收责任方、责任分摊及回收利用率目标。例如在《家用电器回收法》中，明确规定废弃家电由制造商或进口商负责回收、再生和处置，消费者按规定将废弃家电交给指定的销售商，销售商有义务回收该废旧家电，并具备回收废旧家电的场所，销售商将收集的废旧家电在指定的回收地点交给制造商或进口商，然后由制造商和进口商对这些废旧家电进行处置和循环利用，至此形成了废旧家电自主回收和再利用的结构路线。《家用电器回收法》还明确规定了各类家用电器的回收利用率∶空调70%以上、电视机55%以上、冰箱60%以上、洗衣机65%以上。在规定时间内，生产企业若达不到上述标准将受到相应处罚。该法也规定了消费者必须为废弃家电的回收利用承担费用，《家用电器回收法》颁布后，越来越多的企业在法律约束下承担其自身废弃物回收处理的责任。据日本环境省2011年日本废旧家电回收情况报告显示，日本《家用电器回收法》自2001年4月1日起实施以来，废旧家电回收利用率连续呈现上升趋势。数据显示：空调回收率为89%、电视机79%、冰箱79%、洗衣机87%。家电回收利用率已经连续11年超过了法定回收率标准。根据家电回收利用法的规定，处理电视机、空调、冰箱、冰柜、洗衣机、干衣机这6类家电时，消费者需负担收集搬运费和回收利用费，费用标准全国统一，如表1所示。

图3 家庭垃圾收集日历

表1 家电回收时消费者需负担的回收利用费及收集搬运费

2.2.3 设立专门垃圾收集时间及地点

日本政府根据垃圾的性质将回收垃圾的时间也进行了分类，避免了大家的混装。居民一旦错过某种垃圾的丢放时间，得等待下一次垃圾车的来临。这种强制性措施的实施，很好地促使了日本国民垃圾分类意识的形成，每种垃圾都要按规定的收集时间放在指定收集处。每年12月，市民会收到一份垃圾分类收集“日历”，在“日历”中标注各类垃圾收集的时间、回收方法及联系方式，公众在一年中都要按照“日历”丢放垃圾。垃圾收集日因地区不同而异，要按照另行发布的“家庭垃圾收集日历”（如图3所示）。为管理好垃圾分类和方便外国人，不少地区关于垃圾处理的规定还有外文版本。例如，茨城县筑波市2015年公布的《家庭垃圾的分类和倒放方法》，就有英语、西班牙语、葡萄牙语、汉语、韩语、泰语版等多个语言版本。

2.2.4 充分调动民众的参与积极性

日本民众的环保意识、垃圾分类意识之强是举世闻名的。这一切，都源于政府部门精心的管理和周到的安排，以及民众的自觉维护与认真配合[7]。日本政府很早就对中、小学进行环境教育，把垃圾问题纳入小学社会课课本。垃圾要分类，要定时定点扔垃圾，早已成为家喻户晓、老幼皆知的规矩，完全融入到生活的方方面面。日本民众对还可以回收循环使用的垃圾，他们都会叠放整齐，以便于回收工人的操作。如对于有可能产生危险的垃圾，他们会预先做一些处理，如扔锋利的物品，要用纸包好再放到垃圾袋里；用过的带有压力的喷雾罐等，一定要扎一个小孔，以防止爆炸。即便是生活中的普通垃圾，也要控干水分，再放到垃圾袋里。在日本超级市场门口设立了很多透明的柜子，用来回收市民家中废弃的饮料瓶罐，学校和幼儿园也鼓励小朋友将家中用过的饮料瓶罐带到学校集中收集。

2.3 日本生活垃圾静脉处理

在日本，人们把将废弃物转换为再生资源的企业形象地归入“静脉产业”，因为这些企业能使生活和工业垃圾变废为宝、循环利用，如同将含有较多二氧化碳的血液送回心脏的静脉。目前，日本“静脉产业”已初步形成了三个主要发展方向，即分别把生活垃圾转换成家畜饲料、有机肥料或燃料电池[8]。把生活垃圾制成饲料和肥料，为越来越多的日本企业提供了新的商机。加茨公司和日本生态农业等公司通过合同方式把食品废弃物排放者，如城市中的食品加工厂、食品店、饭店、超市等，与清洁公司和农户等饲料、肥料使用者联系在一起，组成食品资源循环利用网和生态社区，已取得了可观的效益。与此同时，专供家庭使用的生活垃圾处理器也应运而生，并在日本成为畅销商品。另外，还有一些日本公司正在开发把生活垃圾转换为甲烷的技术。用这种方法制取的氢气，可以作为燃料电池的燃料。

图4 垃圾分类及桶身颜色设计

表2 城市生活垃圾的处理方法比较

3 日本城市生活垃圾处理的启示

3.1 城市生活垃圾分类处理流程再造

日本城市生活垃圾处理的最大优势就是分类细致，监管严格，流程规范[9]。我们不一定要照搬照抄它们的分类方法，但可以依据我国城市发展的现实状况及社会需求，再造城市垃圾分类处理流程，具体而言：首先，应对现有的城市生活垃圾桶进行个性化设计，建议如下图4所示，用不同的颜色标识垃圾的分类，也暗示了垃圾的危险级别，使城市居民在投放垃圾时一目了然；在物流过程方面，有毒有害垃圾应交由物业中心收集并进行专业化保管，然后集中装运，厨余垃圾应装入特定容器中，可回收垃圾应交给回收部门；提高处理效率，最大化二次利用[10]。

3.2 因地制宜选择城市生活垃圾处理方式

如表2所示，不同的城市生活垃圾处理方式，都有各自的优缺点，其他城市生活垃圾处理方式还有：热处理法、饲用、细菌消化、蠕虫法和水载法等[11]。我们可以借鉴日本的静脉处理经验，因地制宜选择城市生活垃圾处理方式，对城市生活垃圾进行集中整治[12]。仅以焚烧发电为例，到2016年年底，我国拥有生活垃圾焚烧发电厂共计250座，总处理能力约为23.8万吨/日，总装机约为4906兆瓦，如下表3所示。其中，光大国际、城投控股、重庆三峰环境产业集团有限公司和浙江伟明环保股份有限公司的日处理能力超过1万吨，前13家企业的焚烧处理能力约占总处理能力的近三分之二。从分布范围来看，生活垃圾焚烧发电厂主要位于大城市和经济发达区域，江苏省和浙江省的处理能力最强。从发展趋势来看，未来会有越来越多的城市会投资建设生活垃圾焚烧发电厂。

表3 城市生活垃圾焚烧发电厂关键参数

3.3 通过宣传引导公众参与

城市生活垃圾处理不仅仅是政府的事，更是关乎广大城市居民切身利益的环境问题，因此，更需要社会公众的全民参与。“垃圾减量从我做起、垃圾管理人人有责”，理念先行，积极利用媒体手段特别是现代化媒体，通过网站、微博、微信公众号、APP和小程序等进行宣传和推广，解析国家和地方政府城市生活垃圾处理的各项政策措施[13]，强化城市生活垃圾处理工程的示范效应，倡导生活垃圾分类意识，广泛建立关键词，完善分类目录和细则，营造良好的城市生活垃圾处理舆论氛围，创新“互联网+资源回收处理”等新模式[14]。

4 结 语

2017年，国家发改委与住建部共同发布《“十三五”全国城镇生活垃圾无害化处理设施建设规划》，提出了“十三五”期间我国城市生活垃圾处理的总体要求、主要任务、投资估算、资金筹措、保障措施和规划组织实施，切实融入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的新时代发展理念，各地政府必需按照党的“十九大”提出的生态文明建设总体要求，借鉴日本城市生活垃圾处理的先进经验和做法，推动生活垃圾分类，提升生活垃圾处理产业运营管理水平，着力解决突出问题，为建设美丽中国奠定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