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書、画画、唱戏是宋世义小时候的最爱,“我们家小时候不让画画,觉得那是歪门邪道,怕耽误学习,唱戏也是,只有看书、写字可以。”但是家人的反对也泯灭不了宋世义对艺术的热爱,初中毕业的他执意报考了北京工艺美术学校,从此开启了“艺术人生”。
1961年,宋世义进入北京工艺美术学校,学习雕塑专业。从那时候起,他开始接受专业、系统的美术学习。学校的课程多而杂,但勤奋好学的宋世义从没觉得辛苦,“(那时候)玩命地学,身体都透支了。”等到毕业时,身高180cm的他,体重只有不到110斤。“现在的人哪能吃得了这种苦啊。”宋世义很感慨。
在以后的工作中,宋世义越发觉得这四年的学习太有用了。“学校跟学徒不一样,学校是综合教育,不是单一的学习”,“知识都是互通的,往往事业的成功是很多知识共同起作用,我认为是厚积薄发。”在宋世义之后的玉雕生涯中,一次次的大胆创新无不验证着他的“厚积薄发”。
别看现在的宋世义成为了享誉全国的玉雕大师,在当初刚毕业时,他可从没想过自己会去“磨玉”。在学校里,宋世义最喜欢的课是国画人物和小型室内泥塑,他希望毕业后能从事这一类的工作,但天不遂人愿,一毕业,他竟被分配到了玉器厂。
“远看蹬三轮的,近看抹泥的”——这是“磨玉”人们的自嘲。脏、累,不喜欢,加上受到厂里民间艺人出身的老师傅们的排挤,刚到玉器厂的宋世义想过很多“跳槽”门路。现在,已过古稀之年的宋世义已然很豁达,“行行出状元,哪行干好了都不容易,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但是当时年轻气盛的他绝没有这么想得开。找同学,托关系,已经找好了几条出路的他被一场“文革”的到来,断绝了所有的希望。
1966年上半年“文革”开始,所有人冻结关系,调不了了。死了心的宋世义开始踏踏实实学磨玉,“现在想起来,这就是命。”宋世义笑了。
进了玉器厂,一切从零开始。“科班生”宋世义跟学徒工没两样。扫地、擦桌子、烧水、沏茶、刷痰盂、搬料、修工具、捞沙子……进厂半年多后,宋世义终于开始真正学习玉雕技术。
除了爱学习,宋世义还是个追求完美的人,他的设计线稿除了实用价值外,还具备了独立的审美价值,厂里的产品图录就是他绘制的。在宋世义的玉雕生涯中,一直是在用120%的力量,去达到那90%的完美。
要想创新,思路就不能局限在固定模式中,“要多走、多看,看其他地方的玉雕,也看各地的风土人情,多接触姊妹艺术,比如建筑、绘画、雕塑、戏曲、舞蹈、音乐等等,心里积累的素材多了,灵感就会在某一瞬间迸发出来,这就是厚积薄发,是知识的积累,阅历的积累。”宋世义一直秉持着这样的信念。
2000年,宋世义从玉器厂正式退休,随后成立了自己的玉雕工作室。用他的话说,终于不用再戴着镣铐创作了。在玉器厂,必须完成领导下达的任务,创作有限制;给别人做加工,老板要考虑到销售额,题材、风格都是老板说了算,等到成立了自己的工作室,宋世义才获得了完全绝对的自由。
现在他的玉雕工作室,一部分是完成客户的订制,而另一部分,则是他自己随心所欲地创作。“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尝试就尝试,完全体现我个人的追求”,宋世义很开心。做惯了大件作品的他近几年专注于小件的设计和创作,一方面弥补了小件涉猎少的缺憾,一方面也迎合了当下玉雕市场的需求。
《贵妃出浴》是一件南红玛瑙的深浮雕作品。当初得到这块料时,宋世义设计了好几个题材,最终选定了“贵妃出浴”这一主题。玛瑙的红色恰到好处地体现了封建鼎盛时期——大唐王朝的气象,而江山美人的故事也反映出了广阔的社会历史。作品中不同俏色的巧妙利用完美地体现了玉雕“量料取材,因材施艺”的宗旨,无论是造型、神态还是工艺,都透露出精妙、典雅的审美意味。
不断尝试、不断创新的宋世义还有不少“跨界”作品。《裸女》就是他与花丝镶嵌大师程淑美的“跨界合作”。作品取材于西方19世纪新古典主义画家安格尔的名作《泉》,无暇的白玉在精致的刀法下展现出少女丰腴曼妙的身姿,周围环绕以金色的花叶,慵懒、娇媚的少女亦真亦幻。
对于玉雕的未来,他也有自己的担忧,“随着高科技的发展,玉雕技艺会越来越好,但是全面发展,而且将文化作为终身追求的人不多了。”宋世义认为,从事玉雕工作的人需要德才兼备,克服浮躁和功利的心态,在追求经济效益的同时,更要注重社会效益和文化效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