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消除“性别成见”，我们还有很长路要走

前两天，新东方创始人俞敏洪在演讲中发表了这样的言论：“……良心不好但是赚钱很多的男人……这正是现代中国女生的挑选男人的标准”“现在中国是因为女性的堕落导致了整個国家的堕落”。

收获一筐谴责后，演讲者当晚就发微博道歉，表示“由于没有表达好，引起了广大网友的误解”，自己的真正意思是“女性素质高，母亲素质高，就能够教育出高素质的孩子。男性也被女性的价值观所引导”，却被质疑“反话正说”。今天，他又到全国妇联机关向广大女同胞表示了歉意，并表示要在企业内部营造男女平等的企业文化。

当事人及时道歉的态度值得认可，但这番话引来质疑，背后反映出的，还是人们对一个两性更加平等社会的期待。

我们不否认一个家庭需要良好的家风，枕边人的价值观会产生影响。但问题是，影响是双向的，甚至在一个男性依然占优势的社会，男性对家风与社会风气，本应该承担更多责任。

我们也不否认一个家庭需要良好的家教，称职的母亲对于孩子健康成长的意义不言而喻。但养育责任也是共同的，无论是数百年前《三字经》中的“养不教，父之过”，还是演讲者认为的“养不教，母之过”，都失之于偏颇。家庭是个共同体，教育孩子也好，家风涵养也好，都绝不仅仅是女性的责任。反过来看，过分夸张女性在其中的作用，也是对男性的不尊重。

母亲确实是辛劳的、值得尊敬的，但是在一个越来越追求平等的时代，女性的社会角色不止是母亲或者妻子，家庭更不是女性实现个人价值的唯一路径。事实上，中国是世界上女性就业率最高的国家之一，中国女性早已在家庭以外撑起了半边天，在为社会运转贡献着自己的力量。人们从这番演讲中听出了刺耳之音，是因为这段话看起来极其尊崇女性，但仍然有着对于性别的成见在其中。看起来是极其认可女性，但其实是把女性有意无意地定义为家庭责任的主要甚至是唯一承担者。这既将女性定格在“靠男人挣钱养家”的附庸位置，又否定了男性的育儿责任与自我意志。显然，对男性和女性都不公平。

何泽慧、屠呦呦、张弥曼，她们最为人所知的成就都不是“做母亲”；宋庆龄、邓颖超、吴仪，她们没有当母亲，有的甚至没有选择婚姻，但这也毫不妨碍个人价值和社会价值的充分实现。事实上，几十年来，女性的解放给中国社会带来了巨大的活力，女性的参与为社会进步带来动力，女性的视角为社会文明打开窗口。这样的“她力量”，也是中国发展不可忽视、不可或缺的因素。

我们承认性别的生理和社会差异，但并不认可一些刻板印象。比如，“男主外女主内”“干得好不如嫁得好”等等，每个女性都是独立个体，要承担自己的义务，也有选择自己生活的权利。而还有一些就基本是无依据的偏见了，最典型就是把“女司机”与“马路杀手”划等号。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刻板印象，让一些人对于女性作为一个整体的认知，不时出现失调。

当然，我们也承认性别差异，可能会带来社会分工的不同。但更要看到，对两性都平等相待，才能承担起共同的社会责任。比如，若女性在教育、工作方面无法被平等对待，导致社会经济地位较低，那么在择偶时就很可能会对配偶经济能力提出更高要求，以确保家庭生活的可持续和后代的发展，这恰恰是男性也极力反对的。从这个角度看，刻意贬低女性（男性），或是刻意抬高女性（男性），危害的是整个社会的多元与和谐的基础。

女性不是用男性的肋骨做的，男性也不是为了围着女性转而存在的。就像健康的夫妻关系一样，两性共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不应该谁压制谁，谁轻视谁，谁唱谁随。头上这片天，你顶一半，我顶一半，各司其职，相辅相成。作为一个努力工作也认真带娃的年轻母亲，我很喜欢儿童绘本《我妈妈》和《我爸爸》中的几句话：“不管我妈妈是个舞蹈家，还是个航天员，也不管她是个电影明星，还是个大老板，她都是我妈妈。”“我爸爸是个伟大的舞蹈家，也是个了不起的歌唱家。”每每翻开这套书，我都会忍不住赞叹。这几句是整套书最棒的地方，向孩子们传递出了一种不受刻板成见禁锢的性别观念：女性也可以是航天员和大老板，男性也可以是舞蹈家。

这正是：彼此多尊重，凡事有商量。事业同奋斗，家庭共担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