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青年歌唱家吕薇 江南符号中的一缕暖阳

2018-12-10 08:54马金桥
北京青年周刊 2018年47期
关键词:江南

马金桥

吕薇

歌唱家,国家一级演员,毕业于杭州师范大学、中国音乐学院(硕士研究生)。吕薇15次参加中央电视台的春节联欢晚会、春节歌舞晚会、元宵晚会、中秋晚会,并多次赴美国、英国、法国、加拿大、德国、意大利等国家访问演出。吕薇曾获得“海军十大杰出青年”,两次获得“中国金唱片奖”,还获得过“中国公众最满意艺人奖”“华鼎奖最受观众喜爱女歌唱演员奖”“韩国最高人气外国人歌手大奖”等;出版有《中国红》《江南故事》《真爱》《东方红又红》等多张专辑。

吕薇出演过多部歌剧、音乐剧及话剧并担任女主角,如《赤道雨》《蝴蝶之恋》《西游梦》《锦绣过云楼》《一千个春天》《大地铭记》《世界就在我眼前》《呦呦鹿鸣》《在希望的田野上》等;她还演唱了《粉墨奇冤》《汉武大帝》《智取华山》《母亲》等影视剧的主题曲。

吕薇个人音乐会“中国红·江南绿”,曾在意大利米兰和英国伦敦成功举办。

2015年央视春晚,吕薇演唱歌曲《把心交给你》;2016年央视春晚,吕薇演唱新春第一曲《相逢春天》!

吕薇与与生俱来的古典气息,让人过目不忘,一旦旗袍或长裙上身,便充满江南灵秀而孑然淡雅。这种气质不仅表现在她的外貌上,更在她演唱的歌曲中得到充分的体现。清丽婉转的歌喉,温润如玉的品性,让吕薇身旁像是洒满了细碎的阳光。

温婉江南符号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吕薇来自杭州,水乡灵动与婉约的气质在她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所谓江南女子,吕薇说这对于她已经成为一种符号般的存在。譬如一提起杭州越剧,大家的第一印象就是:唱腔优美,所有角色的扮相都很俊俏。吕薇的姨婆和妈妈都是越剧演员,可以说,家族对她在文化、艺术方面的影响非常大。“这种基因遗传给了我,环境熏陶着我,也被我传承下来了。所以说,这个江南的符号已经融入我的血液之中,而且是非常深刻的。”

到北京发展之后,吕薇身上的江南特征就愈加鲜明。遇到有江南小调、江南民歌,甚至只是有一些江南元素的节目,电视台都会想到吕薇,可以说这些机会非她莫属。渐渐地,在舞台上、艺术上,吕薇也把江南风格作为自己的一种个性内涵去强调。

在歌曲的选择和音乐电视的制作中,吕薇都运用到了种种江南元素。她身穿一款又一款旗袍,有几部片子中,她采用陈逸飞江南乐女油画中的人物造型,甚至在搭景拍摄时都特别搭一些荷花场景。“我们杭州有非常著名的曲院风荷,6月荷花曾让许多文人墨客留下名诗名句,当然要尽量多展现这个元素。”坚持江南元素,不仅在国内开花,还在国外结果——吕薇在国外举办的音乐会就叫“中国红-江南绿”,并成为她音乐会的一个品牌。

除了举办音乐会,吕薇还经常担任饮食类节目的嘉宾,她说她很愿意向更多人传达江南的饮食文化。“江南的这种气息、这种符号,由我来发挥、展现给更多人,是我比较擅长、也得心应手的。”

热心公益慈善

作為一名艺术家,吕薇深知自己肩负的社会责任,不仅积极参加公益活动,还默默资助着贫困山区的孩子。最初,吕薇是跟着慈善团体进行义演,曾参加过专门帮助贫困山区女孩上学的“春蕾计划”。这些组织会给参加义演的人颁发证书,进行筹款,再统一组织帮扶工作。这种活动参加多了之后,吕薇意识到自己其实也可以直接帮助这些孩子们,更为务实。

这中间的契机还是一次去贵州的扶贫义演。那一年,吕薇的腰摔坏了,但因为早早应下了这场义演,就坚持着去了,并且提前一天到,想为身体做个缓冲。没想到的是,到达当天就看到了当地黔东南自治州拉出的明星与贫困生见面会的横幅。其他演员都还没来,结果成了吕薇单人与贫困生们的见面会。也正是这次活动让她内心泛起波澜,久久不能平静。“他们每个人都有让人心酸的事。当时有两个发言的贫困生,一男一女,那个男生就成为我进行面对面资助的第一个孩子。”吕薇资助了这个男孩从高一到大学的所有学费,后来他考上了人大新闻系,现在是家乡的纪委干部。10年过去了,吕薇已经资助了20个贫困学生。

2011年,吕薇在意大利米兰举办公益音乐会,门票收入全部以当地华侨的名义捐赠给了圣拉斐尔医院。医院的心血管科位居全世界前五名,其主任也曾培养诸多中国人才。海外的华侨最早出去的时候,迫于生计,很多都是做餐馆、服装这种比较基层的工作,而吕薇这次的捐赠,让他们也参与到了慈善公益活动中,这让当地人对中国人和中国华侨有了重新的认识。“当时华侨们特别高兴,他们觉得能够融入就是扬眉吐气,自己的形象也有所提升。”

2012年8月,著名歌唱家吕薇在英国伦敦哈克尼帝国剧院Hackney Empire成功举办了“中国红·江南绿”——2012放歌奥运吕薇伦敦音乐会。作为一名文化传播使者,吕薇将中国最美的声音带到了伦敦。她不仅演唱了《茉莉花》《化蝶》《江南忆》等传统民歌,还演唱了《我和你》《永远的朋友》等奥运歌曲,经典的旋律也引起了现场观众的强烈共鸣。

Q&A;传统艺术需要嫁接

Q:《北青年》周刊

A:吕薇

Q:回顾您的演艺经历,硕果累累。从最开始父母的反对一路走来,中间是否也经历了

一些挫折?您能否谈谈自己的成长经历?

A:其实我的经历不是特别曲折。我到北京不久后,渐渐开始有媒体采访我,记者们经常会说:你说点不容易的地方——可能媒体都喜欢一些更有戏剧性的内容吧,起承转合才有故事。可我说:我挺容易的,所以我很知足。因为文艺家庭里有艺术氛围的熏陶,我进入艺术领域工作是很自然的事。我就读的专业是音乐系音乐教育,我的技术、技能都是很专业的,所以父母一直希望我去做教师。即便如此,我参加青歌赛的时候也没有过于被他们反对,后来就被海政文工团招过来了。

对我来说,做我现在这行真的不太累,我也不用刻意去适应舞台,因为我从小就上台跳舞、诗朗诵表演,还看父母排戏,所以我对舞台是熟悉的。我四五岁的时候,就有好几次冲到台上去表演,我妈妈甚至说我是“人来疯”,人多的时候就来劲儿了。总之(我)很有参与感,很愿意让别人在台上看到自己的风采。再加上我们师范大学是非常正规的,有很综合的艺术训练,当时我学的是美声,包括乐理课、欣赏、作曲、曲式分析,都有非常规范的训练。比如我现在跟乐队合作,包括排歌剧,看总谱都没有问题。因为受到过规范训练,所以自己很有底气,交给我的任务也都能够胜任。

我到北京之后,可能是南北差异,生活上会有一些水土不服,但是其他所有的东西我都特别适应,而且是如鱼得水。原来是有父母的—些反对,但之后在从艺道路上,没有什么挫折,而且觉得自己起步的这个平台还是蛮高的。当年青歌赛结束之后,中央电视台时任主任曾对台里所有栏目组,包括晚会策划传达说:电视台一定要多用自己比赛的参赛选手、得奖的选手,因为毕竟是从这个舞台培养、选拔出来的。所以青歌赛之后,只要是中央电视台有一些合适的晚会,台里都会叫我去参加,不像现在很多学声乐的孩子,觉得上一次中央电视台节目特别不容易,甚至是门儿都找不着。可我那个时候留在北京,一边演出一边还在中国音乐学院进修。有一段时间就住在学校旁边的招待所,潜心精进自己的业务水平,所以并没有太多地去注意与别人的交流。那个时候信息沟通特别不方便,大家都还用BP机,好几次导演都没找到我。但不管怎么说,大部分的机会我都还是赶上了。所以,我总觉得自己特别顺利,也特别知足。

当然,也有可能恰恰是因为(唱歌)这个事情是我发自内心喜欢的,而我心中这些热爱的情感盖过了很多所谓的不容易。我一直是挺快乐地在歌唱,让自己的爱好变成职业,真的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Q:您在曲风上不断创新,曾将民歌和电子乐器等融合在一起。在创作过程中,有什么独特感受吗?

A:其实歌曲的演唱首先是有对象的。你既然是有一份对这个职业的责任心,就要把一些歌曲去唱给大家,起一个引导的作用,而不是迎合,这是我演唱一直坚持的一个理念。

曾经也有人跟我说:你唱点“那样的歌”,观众会更快记住你,你的歌就更能够被传唱,所以那个时候我打造了一首《中国红》。这首歌的确是观众对我记忆比较深刻的一首歌,但是说实在的,我自己不太愿意去唱,雖然它的节奏性、传唱性比较强,寓意也很喜庆,社会上能够用到的地方比较多,但严格地说,歌曲的艺术性是有所欠缺的。当年他们说,你只有(唱成)那样,才能提高你的知名度。而现在我能够明白,那基本上是在打造明星。

但在我的骨子里面真正喜欢的还是——比方说,我最早演唱的《月下情歌》《月光》,翻唱的《但愿人长久》,还有《春去春来》《梅花雪》等等,这些歌的旋律都非常好听,而且艺术性也比较强。我大部分的歌都是这样子,也可能有人会觉得方向性非常单一。可是,我是不会唱美声吗?不会唱通俗吗?我自认不是的。当年我们在“杭师院”音乐系学习时,(教授)的确是不让唱民歌或通俗歌曲的,完全要学习西洋美声唱法,因为美声唱法其实是一个搞声乐的人最好的、最科学的学习基础,当我们把这个基础、这个技能掌握了之后,学别的唱法都是非常容易的。只不过一个流行歌手需要给自己定位,而我基本上没给自己做太多定位。

我曾经也有学唱过邓丽君的歌,例如《但愿人长久》,这首歌的电子配乐在当时是做得非常酷、非常时尚的。但是后来,我的几场个人音乐会里选曲大多都是美声唱法的歌曲,无论是中国还是外国的歌曲,基本上都是用美声。

我总觉得任何歌曲的演唱,最终还是要用情感跟观众去沟通,那我自己又希望观众能够喜欢我的歌,我要去引导大家。至于出来的效果和反馈怎么样,可能我就没有去顾及太多,所以演唱风格基本上是以情感为主,艺术性比较强,这样的歌曲风格是我自己一直追求的。

有些电视台要有一种形式感,或者比较外在的表现,我有时也会去做,都能够去完成,但如果是我自己追求的话,那肯定是艺术类的歌曲,因为这个还是有一定含金量的。因为演唱黄金时间是有限的,歌唱跟体育一样的,是一种机能,随着年纪增长,对嗓子的机能也会有影响,所以我特别希望在自己最黄金的时间,不管是唱好还是演好,都要有一种引导的作用。哪怕是我突然不唱了,但至少在对我的回忆和印象当中,人家觉得你是一个艺术家,而不是一个明星。所以现在我参加歌剧、音乐剧、话剧演出,我会百分之百地投入,这个是能留下来的东西。

Q:说到歌剧,最近您参演的民族歌剧《呦呦鹿鸣》备受好评。您出演屠教授是经由什么契机呢?您在排练时遇到了哪些挑战?对我民族歌剧的发展有何看法?

A:这部歌剧是当代现实题材,讲述中国医药学家、2015年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获得者屠呦呦发明青蒿素的故事。整体属于朴实无华的风格,在平淡中塑造伟大,彰显时代精神,能让观众有所触动,这也是能受到喜爱和好评的原因。

能够饰演屠呦呦是我去年收获最大的事,我的爷爷祖籍就是宁波,能有机会饰演这位老乡,让我有种自豪感。剧组考虑到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起用的都是浙江籍演员,我的形象气质与角色形象比较吻合,另外音乐表达上也融入了江南文化特质,很符合我的风格,所以出品方找到我时,我没有犹豫就答应了。

饰演这样一个伟大女性,自然是有压力和挑战的。为了解、体验医药工作者的日常生活,我和剧组全体演员不但阅读了大量书籍、报刊,还去了宁波市药品检验所参观学习,实地了解做实验、采标本的过程,为正式演出积累了大量的第一手素材。

这个剧人物年龄跨度之大、表现侧面之多对我来说是个极大的挑战,虽然剧中还有两位演员分别饰演童年和老年屠呦呦,但我要从16岁演到40岁,包括求学、恋爱、工作等不同阶段。科学家的工作性质在我们看来是低调且枯燥的,舞台表演却需要有激情和张力的,这也形成了矛盾。所以我就经常琢磨,怎样把她从小时候到随着年龄增长慢慢递进的这么一种状态,尽量表现得鲜明一些。有些地方我起初会刻意驼着背、锁着肩,但这样又和富有气质的女科学家形象出入较大,所以在导演的帮助下,我也一直在调整,追求一个合理的表演,树立一个真实贴切的人物形象。

最近几年,我将更多的经历投入到了民族歌剧的创作中,我认为民族歌剧也要立足当下,民族艺术、传统文化值得认真梳理和挖掘,完全可以结合当下的接受方式,进行现代生活的转化。

Q:您的演唱会在国外成功举办,作品在国内外都有很多粉丝。您认为当今中国的传统艺术要如何走出去?作为您这样的青年艺术家,应该做一些什么样的努力?

A:也许,很多传统的文化现在要嫁接一下。歌曲可能还好一点,传统戏曲更困难一些。因为歌曲这种载体,相对于老百姓来说比较被广泛接受,也容易有共鸣。反观戏曲,除了京剧大部分观众能听得懂,好多地方戏大众都听不懂。所以现在有很多戏歌,无论是黄梅戏、京剧,还是越剧,像浙江的《采茶舞曲》就是根据越剧来的,而江苏的《紫竹调》是根据沪剧上海戏衍生出来的。其实,要说起来上一辈的艺术家、作曲家、创作者已经在做这个工作了,希望传统文化能够让更多的老百姓去接受。我们现在也有一些想法,把一些经典的,比方说昆曲《牡丹亭》改编—下。白先勇先生早年做了一个“青春版”,首先他想让更多的年轻人去喜欢昆曲,所以用特别漂亮、年轻的女一号、男一号,用颜值吸引年轻人,而我们想从音乐着手。我们这一批的演员和创作者最近有一个想法,比如是否可以用昆曲的曲调创编出昆歌,不一定是《牡丹亭》,也可以是大家比较熟悉的国际题材的歌,比方说《罗密欧与朱丽叶》,总之是一种中西结合或者古今结合。

我们现在能做到的就是,让更多的艺术类歌曲走进校园,让现在的人有一个方向的转变。我觉得,前段时期是我们自己把校园这个舞台让出去了,以至于外面的什么rap、嘻哈的等等东西全进来了。是我们自己没有在校园中展现中国文化,小孩子很快就能吸收外来的元素,(拧过去了)如果想再拧过来的話,就可能要付出两倍、三倍的努力。我现在也去一些大学做讲座,主要是跟学生们互动。我发现,恰恰是在演唱一些带有戏曲性歌曲的时候,学生们的印象更为深刻,比方说采茶舞曲、梅兰芳、紫竹调,他们都会很喜欢,甚至跟学外语一样,他们也要学。学生们觉得这是非常有个性的,而且是我们自己传统文化里的东西,他们愿意去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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