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形象权威到气质审美:论中国电影中男性形象的式微式嬗变

2018-12-10 11:21张梅
戏剧之家 2018年27期

张梅

【摘 要】电影,作为文化产业,同时也是一项与社会文化、时代变迁密切相联系的创作活动。伴随着电影产业的发展,电影中的男性形象在多元化建制中呈现出颇为丰富的表意特征,从传统的血气阳刚、社会支柱逐渐转向另一种更为奇特的审美趋向。本文旨在电影产业化发展的社会大背景下,从社会心理、文化特征等角度对中国电影男性形象的变化进行一次较为深入的读解。

【关键词】男性形象;气质审美;形象式微

中图分类号:J905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1007-0125(2018)27-0108-02

一、新世纪以来银幕中男性形象的转变历程

新世纪以来,伴随着社会经济条件的变化、思想解放运动的激荡和女性自身力量的增长,“父”的权威地位存在的合理性受到动摇。现实中的男性往往并不如神化“父”那般高大伟岸,而不可避免地也有着人性共有的弱点。拥有主体意识萌芽的女性逐渐摆脱了对男性盲目的依赖与无条件的信任和跟随。反映在电影创作实践中,女性导演对父亲的崇拜在影片中逐渐弱化,甚至消失。

(一)象征“一家之主”的父亲形象的缺席

在中国传统的家庭观念中,孩子与父亲是嫡亲关系,是一种更为权威、理性的绝对关系。与母亲的宠爱保护相比,父亲似乎通过有意识地与孩子保持距离,从而树立父亲权威,用一种压迫甚至威慑的力量来让孩子学会恭敬和仰望。而在新生代导演的电影里,父亲不仅没有以身作则,在家庭内给予子女应有的指引和培养,反而在大多数场域内处于缺席、失语的境地。2001年,女性导演李玉制作了她的第一部故事片《今年夏天》,该片是内地第一部表现女同性恋题材的作品。影片将目光对准女同性恋的爱恨纠缠,在整个故事的发展进程中,女主小群的父亲一直处于缺席状态,取而代之的是母亲形象的放大,趋于一个家庭的主导地位,从而构建起了母系权威的叙事语境。

(二)传统忠于爱情的“好男人”形象弱化

通常来说含有男权意识的影视作品也总暧昧地浸染着大男子主义思维,男性形象的塑造通常被规范化甚至脸谱化。在传统的影视作品中,男性形象通常被塑造成专一痴情、敢做敢当、对爱不离不弃的痴情男性,在两性关系中会刻意规避“性”的部分。当女性需要援助、坠落深渊时,男性便如神父般施以救援。即使是情侣、夫妻关系,男性也总是文质彬彬、谦逊有礼,丝毫没有情欲隐含在其中。显而易见,这并非男性的本质外露,刻意的规避与美化令男性形象蒙上了一层性别权威。而新生代导演弥补了这一盲点,在不完全抹杀男性优点的前提下,也向观众集中展示了更为多元真实的男性形象。例如2005年,李玉导演的影片《红颜》演奏了一曲沉重的女性悲歌,片中三个女性的命运都因男性而充满艰辛和坎坷,逃避责任的王峰造就了小云一生的悲苦。同时,在赵薇导演的《致青春》里,美丽温柔的阮莞是校花,她痴爱赵世永,并因此承受对方的背叛与辜负,最终幡然醒悟时却失去了生命。诚然,这些作品中的女性身上都具有一些不独立,渴望依附于男性的女性特质,但也恰在于此,她们的悲剧才让观众醒悟,男性并不总是专一痴情、绅士有礼。

(三)传统顶天立地的“大男人”形象式微

在父权制社会里,男人被强迫划入无所不能的强者群体,女性则被判定为天生的弱者。然而这不仅仅是对女人,也是对男人本性的压抑。伴随着女性社会地位的普遍提高,女性开始有了受教育的权利,走出家庭,进入到宽广的社会生活领域。反映在影视作品中,男性形象也不再是顶天立地、无所不能的“大男人”,褪去光环,他们更像是现实中普通男人的样子,也会无能为力,也会有自私、狭隘而毫无男子气概的一面。如在马俪文执导的影片《我叫刘跃进》(2008年)中,刘跃进的职业极其普通,是个好面子、爱贪小便宜的厨师,每天迫于生计,疲于奔命。这些男性因为自身的性别身份,不仅不能像女性一样去寻找依靠,还必须成为自己家人的依靠。比起所谓的弱势女性,他们在身体和精神上都承担着更大的重负。《我叫刘跃进》看上去是一部男人戏,马俪文避开了早期影片里女性感情单一的表现,将女性视角延长到了男性的感情体悟中,全新审阅男性。

(四)军人形象不再局限于男性

除表现男性形象逐步式微的影视作品外,表现男性荷尔蒙,塑造男性阳刚的影片也并未缺席。近两年以军人为表现对象的《战狼1》、《战狼2》、《红海行动》等作品中塑造了孔武有力、英勇强健的中国特种兵形象,收获了大量好评。但值得一提的是,在这些作品中都同时出现了不让须眉的女军人形象,如《红海行动》中的女机枪手佟莉,在体力与魄力上,她不输男性,其充满女性魅力的身影令观众印象深刻。

二、气质审美:男性形象的阴柔呈现

(一)对“好男人”形象审美的趋同

近年来,在绝大部分影视作品中,男性形象大多有着姣好的面容与精致的五官。不论是青年才俊还是花花公子,是忠诚的恋人还是少言的父亲,他们身上总有着中国传统女性对男性的感官想象与情感预期。如影片《北京遇上西雅图》中,男主角Frank身上就集结了中国文化中对“好男人”的所有想象与特点。医生的职业设置是稳定而有社会地位的象征,对女儿的宠爱是父亲角色的必需特质,对突然闯入的文佳佳耐心极高,表现出温柔的性格,成熟稳重的外表造型更是将“好男人”的形象具象化。“大叔”吴秀波的络腮胡与眼镜使他更具男性魅力,加之富有磁性的声音便让温厚可靠的形象深入人心。

电影《亲密敌人》中的戴瑞克李虽然是个工作狂,但在剧中西装革履、干净利落的样貌实在让观众对他爱恨交加。而这也与电影《非常完美》中的李杰夫如出一辙,虽然在情感上并不细腻,但是吸引人的面容还是让观众神魂颠倒。由此可以看出,在女导演的电影中,男性形象的呈现也是女性对窥淫癖的满足,出于对被看对象—男性的控制欲与好奇心,导演塑造的男性也往往具有女性化的男性特质,单从外貌来说,不论男性还是女性,对美的追求永远都是相通的。

(二)胆小怯懦的小男人

与果敢大胆的传统男性形象相反,社会的发展与进步对男性潜在的苛刻要求也开始趋向宽松。而如今被呼吁的男女平等与女性主义理论的发展诉求日益高涨,在女性要求摆脱懦弱的同时,也赋予了男性软弱的权利。这种感同身受的心理机制也让观众看到越来越多“露怯”的男性。电影《我的美女老板》中,打工仔大雄(何润东饰)是一个憨厚善良的“小男人”,由于一个阴差阳错的机会认识了富二代老板Emma(景甜饰),两个人发生了种种事件但最终在一起。同样,《有种你爱我》中的二条、李玉电影《红颜》中结婚的刘万金、《二次曝光》中的刘东、甚至是赵薇的电影《致我们终将逝去的青春》中的陈孝正,都是带有一些怯懦的、对待突发事件的发生有点不敢承担的心态。这种女强男弱的感情方式正是当下女性对自我主观能动性的自信与想象性表达。

(三)沉默寡言的大多数

在以女性为表达主体的新生代电影中,男性常常处于次要或不必要存在的地位,这种“失语”的状态也正是多少年来女性所遭受过的待遇。当话语权的中心由男性转为女性,转换身份并相互的感同身受成为了最直接的反叛与抗争形式,让男性处于缺失的状态,或彻底颠覆过去的男性形象便成为了女性书写中最有力的呐喊。这种极端的“自我建设”与“瓦解他者”正是对男性形象的解构。

在2012年的作品《万箭穿心》中,丈夫的形象被设置为少言寡语、膽小怯懦,用沉默的方式逃避家庭责任,最终跳河自杀留下表面凶悍的妻子独自承担家庭重担,影片以相对客观的视角审视了两性关系。影片《七月与安生》也是女性题材电影,男性并没完全缺席,但是他却不具有话语掌控权,这些或沉默或少言的男性形象在电影中并不主导影片的发展也不影响故事的走向,就像电影所构建的生活中,男性已不再是主导与必然存在的主体,女性正在试图探索与尝试去男性化的生活方式。

参考文献:

[1]吴佩婵.论新世纪以来台湾青春电影中的身份建构[D].暨南大学,2015.

[2]祖毓蔓.新时代家庭伦理剧中男性形象的嬗变[J].视听,2016.

[3]李晓.当下家庭伦理剧中新型男性形象研究[D].首都师范大学, 20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