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玉太
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形成运动的高潮阶段
经过十多年的探索,正当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安置工作调整日臻完善时“文革”爆发了。原计划1966年要动员67万人下乡,结果上半年只完成了36万。之后,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工作再一次陷入停滞不前的状态。在五·一六通知的影响下,6月1日,清华大学附中贴出署名“红卫兵”的大字报,受到毛泽东肯定。9月5日,中共中央、国务院发出通知,从6日起组织外地学校师生到京参观“文革”运动,并规定免费乘坐火车,红卫兵大串连就此蔓延开来。大串连带动了大批知青返回城镇参加“造反”。当时各地涌向北京的知青有六七万人,他们的诉求和真正目的是想借此把户口迁回城镇,但凭借当时国家对户籍的严格管制,其愿望是很难实现的。大串连使本来就紧张的交通运输更加不堪重负,各地纷纷告急。据此,11月16日和12月1日,中共中央、国务院连续发出通知,规定一律暂停乘火车、轮船、汽车到北京和各地进行串连。1967年2月11日,《人民日报》在“抓革命,促生产,打响春耕生产第一炮”的社论中肯定了下乡知识青年做出的成绩。经过一系列工作,大部分进京知青返回农村。3月19日,中共中央发文停止了全国大串连。
1968年夏季,北京的红卫兵运动到无法控制的地步,红卫兵甚至参加了派性斗争中的武斗。10月14日,中共中央发出《关于大、中、小学复课闹革命的通知》,要求“全国各地大学、中学、小学立即开学”,学生开始从社会回到学校,转向复课闹革命,这标志着红卫兵运动趋于结束。此时,滞留在学校的1966、1967、1968年三届初中、高中毕业生(即“老三届”)约有1100万人,其中家居城镇的初、高中毕业生约有400万人。而1969、1970年两届小学毕业生急需升入中学。因此,“老三届”的学生安置问题亟待解决。
应该说,当时在红卫兵中要求上山下乡最早的是北京市长辛店中学高二女学生蔡立坚。1966年她随队徒步去延安串连,途经山西省榆次县杜家山时,看到这仅5户人家的小山村老百姓生活条件十分艰苦,认为这正是可以发挥知青作用的地方。当她们的队伍离开杜家山280多里时,经激烈的思想斗争她毅然告别同学返回杜家山,表示要扎根山村同乡亲们一起建设山区。之后她把随身行李放在杜家山,只身返校办理了相关手续,耐心说服了亲人,后经北京市和山西省有关部门批准,于1968年3月再次来到杜家山,成为其一名编内社员。她同全村5户社员及陆续上山的百余名知青,开山治坡,打坝造田,在原有耕地上增近300亩,粮食产量由原来年产1万斤增至11万斤。还种植了数千株苹果树、核桃树、梨树等各种树。她在杜家山一干就是12年。
就在蔡立坚要求上山下乡的这段时间里,以北京25中等学校为代表的部分红卫兵们以邢燕子、董加耕、侯隽等为榜样,在“知识分子与工农相结合”的口号下,于1967年10月9日启程到偏远地区插队落户。翌日,新华社为此专门发了通稿。《人民日报》还以“走同工农群众相结合的道路”为题,配发了评论员文章,文章说:“广大的农村青年,上山下乡的知识青年,要向北京市的这些红卫兵那样,听毛主席的话,不折不扣地照毛主席的指示办事,把建设社会主义的伟大事业作为自己终身的事业,在阶级斗争、生产斗争、科学实验三项伟大斗争中,为人民立新功。”北京25中等学校红卫兵的这一举动,不仅推动了全国城镇知青与工农相结合的浪潮,更成为了日后波澜壮阔的上山下乡运动的发端。据1968年10月中旬16个省、市、自治区的不完全统计,已有70.1万名城镇初、高中毕业生响应号召上山下乡。11月,北京又有1000多名红卫兵奔赴内蒙古和东北插队落户。紧接着,12月22日,《人民日报》以《我们也有两只手,不在城里吃闲饭》为题,介绍了甘肃省会宁县部分城镇居民到农村插队落户的经验,并在编者按语中转引了毛泽东的最新指示:即“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很有必要。要说服城里的干部和其他人,把自己初中、高中、大学毕业的子女,送到乡下去,来一个动员,各地农村的同志应当欢迎他们去。”《人民日报》的按语认为,会宁县的城镇居民,包括一批知识青年,“纷纷奔赴社会主义的农村,在那里安家落户,这是一种值得大力提倡的新风尚。”“希望广大知识青年和脱离劳动的城镇居民,热烈响应毛主席这个伟大号召,到农业生产的第一线去”。毛泽东的这个最新指示一经发表,犹如一道动员令,全国各大中城市立即响应,北京、上海等城市几十万人连夜上街游行,敲锣打鼓,热烈欢呼。各个学校的工宣队立即行动起来,“落实毛主席指示不过夜”。有许多人连夜写出决心书,向毛主席、党中央表示,越是艰苦越向前,到祖国和人民最需要的地方去。此刻,全国行动最快的下乡队伍是上海某中学的一批初中生,他们连夜收拾行装,12小时之内就离开学校和城市前往苏北农村插队落户。此后,京、津等地有近4万名知识青年分别到山西的91个县插队落户。如此声势浩大的行动,使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即刻变为一场运动,由于这场运动的迅猛发展,让主管上山下乡工作的部门和接受安置任务的地区感到措手不及。比如说,仅1969年1、2月份就有155.6万人上山下乡插队落户。到年底,全国共有267.38万人上山下乡,加上1967、1968年下乡人数,总数达到467万多人。其中到国营农场80多万,到人民公社插队的387万多人。当时,有些省市的农村存在人多地少的情况,不宜接收插队的知识青年,政府只好把动员上山下乡同开发边疆、建设老区结合起来。经过协商,1969年1月份安排落实了60万余人的跨省、市下乡任务。其中,黑龙江省接收26万人(北京、上海各9万人,天津5万人,浙江3万人);河北、云南、吉林、陕西、江西、贵州、安徽分别接收了天津、北京、上海数万名知识青年。2月,天津市湾兜中学30名红卫兵,步行1000多里到山西省平陆县毛家山生产队插队落户,他们创造了步行下乡最远的历史记录。跨省市下乡,当时最大的问题首先是交通问题。以1969年第一批31.5万人去黑龙江、吉林为例,按30万人计算,每天安排两个专列,也得需要5个月的时间才能运送完。于是,上海市只好求助海军舰船先把知青送到大连,然后再乘火车到黑龙江和吉林。其次是动员地区需要准备冬装,接收地区需要安排住處,除了国家专门拨去棉布和木材指标外,还需要动员各方力量齐上阵,才有可能完成。再者就是解决思想问题。在当时,作为分配毕业生去向的上山下乡,还是有相当一部分青年学生和家长持抵触情绪。值得称道的是,在这个过程当中,不断有党和国家领导及其他领导干部带头,送自己的子女上山下乡。比如,原中华人民共和国副主席董必武,在知识青年上山下乡运动开始后,对家人说:“干部子女不能特殊,良翮(董老最小的儿子)还是下乡插队去”。于是,1969年5月,董良翮即到河北省晋县周头公社贺家寨大队插队落户;原中共中央华北局书记李雪峰,在60 年代初就动员自己的女儿响应国家的号召,放弃升学机会,插队落户到山西;还有原山西省副省长刘开基,20世纪60年代初将自己的儿子送到农场,以后又陆续将5个孩子送到农村和边疆,他的这一做法受到当时的国务院副总理谭震林及中央安置办领导的表扬。他们的这些举动,有力的推动了上山下乡运动的开展,使上山下乡运动在党中央和国务院的直接领导下顺利进行。
1968年,在知识青年上山下乡运动中,同时还出现过干部下放劳动的情况。当时干部下放劳动的场所叫“五·七”干校,后来也成为安排城镇知识青年下乡的地方。1966年5月7日,毛泽东针对中央军委总后勤部《关于进一步搞好部队农副业生产的报告》给林彪的一封信,表示支持军队开展农副业等生产的做法。并且说:党政机关有条件的,也应这样做。后来被称为“五·七”指示。按照毛泽东主席的“五·七”指示,1968年5月,黑龙江省革命委员会组织大批机关干部下放劳动,在庆安县柳河办了一所农场,定名为“五·七”干校。同年10月5日,《人民日报》发表了“柳河‘五·七干校为机关革命化提供了新的经验”的长篇报道,毛泽东高度评价了这一做法。此后,全国各地相继办起了“五·七”干校或“五·七”农场,大批干部和知识分子被下放到这里参加劳动。当时还有许多干部被下放到农场和农村。这就是“五·七”干校的由来。为此, 1969年1月28日,国务院批转北京市《关于知识青年和城镇居民上山下乡工作中几个问题的通知》中明确规定:“干部下放劳动,无论去‘五·七干校,或去农村、农场、边疆地区,都应允许他们带家属子女一起去。”后经中央确认,凡随父母一起下放到“五·七”干校参加生产劳动的青年,按上山下乡对待。
自1968年、1969年知识青年上山下乡掀起高潮后,1970年、1971年和1972年分别有106.4万、74.83万、67.39万知识青年上山下乡。这3年与1968、1969年上山下乡人数相比有所下降。一是因前些年积压的初高中毕业生基本安置完毕;二是1970年一些高中及中等专业学校恢复招生,初中毕业生有了更多的升学机会,延缓了就业分配;三是国民经济有所恢复和发展,一些企业开始招收新职工;四是随着城镇招工人数增加和“走后门”不正之风的兴起,城镇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热情大大降低。
这时,毛泽东收到一封反映知识青年上山下乡问题的来信(1972年12月),写信的人是福建省莆田县小学教师李庆霖,李庆霖在信中反映了他的孩子1969年下乡插队后,在生产、生活上遇到的种种困难长期得不到解决的实际情况;他还历数了当地领导干部靠拉关系、“走后门”,利用职权把他们的子女优先招工、招生、招干等问题。毛泽东于1973年4月25日亲自给李庆霖复信。信中说,“李庆霖同志:寄上300元,聊补无米之炊。全国此类事甚多,容当统筹解决。” 4月27日,周恩来主持中央高层会议,传达了毛泽东主席4月25日给李庆霖的复信,会议决定,把毛泽东的复信印发全党,同时决定筹备召开全国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工作会议,并从有关部委和北京市抽调干部,组成调查组进行先期调查研究。
关于该活动中出现的问题,正如李庆霖在写给毛泽东的信中所提到的如知识青年生产、生活的基本保障问题中的口粮问题、劳动收入问题、穿衣问题、疾病问题、住房问题、学习问题。其中不能忽视的还有如何保护知识青年的问题。当时在各地打击迫害知识青年的案件时有发生。為此,中共中央明确指出,要“打击破坏上山下乡的坏人坏事”。1973年1月6日,中共黑龙江省委、省革命委员会转发省人民保卫部、政治部组织组、知青办《关于甘南县坏分子崔喜山等人奸污女知识青年案件的调查报告》。批语中说,看了这个调查报告之后,令人愤慨。这些坏人,竟这样目无法纪,任意践踏、迫害下乡女知识青年,必须依法严办,公开宣判。今后,对奸污残害下乡女知青的犯罪分子,都要从严处理。1月17日,李先念批示公安部要严加处理。8月11日,国务院、中央军委发出《关于黄砚田、李跃东奸污迫害女知识青年案件的通报》,指出,黄、李罪犯分别为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原政委、原参谋长,罪大恶极,被判处死刑,立即执行。处理此案,震动较大,对严肃法纪,威慑坏人,保护知青,起了重大作用。1976年,国务院知识青年上山下乡领导组成立后,针对如何保护知青问题进行了专门调查。直到1978年,胡耀邦看到国务院知青办编印的《情况简报》后批示道:对下乡知青,我们一定要想到他们绝大多数是好样的,是令人起敬的。要满腔热情地关心他们,爱护他们。对于摧残上山下乡知青的具体案件,要当做一件重大任务来抓,遇到一件查一件,查实一件就通报一件。
上山下乡运动从又一个高潮走向结束阶段
1973年2月,国务院召开的全国计划会议印发国家计委劳动局提出的《关于动员安置1973年城镇应届毕业生上山下乡的意见》,准备掀起新的上山下乡高潮。真正再掀上山下乡高潮,则是在全国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工作会议后且一直持续到1977年底。
1973年6月22日至8月7日,国务院召开上山下乡工作会议。8月4日,经毛泽东审阅,中共中央转发国务院《关于全国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工作会议的报告》。这次会议还制定了《关于知识青年上山下乡若干问题的试行规定草案》《1973年到1980年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初步规划草案》,《规划草案》提出,1973年到1980年要动员1300万城镇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平均每年160多万人。其中北京、天津、上海、浙江三市一省,8年内跨省区安排下乡131万人。从实际执行情况来看,1974年至1977年下乡人数达到769.05万人,平均每年192.27万人。典型的是,1976年5月底到6月8日,山西省委召开“山西省上山下乡知识青年农业学大寨积极分子代表会议”。时任国务院副总理、国务院知识青年上山下乡领导组组长陈永贵接见了与会代表;会议通过了向毛主席表决心的一封信和向全省上山下乡知青发出的倡议书;在此影响下,本年度全省先后有5.5万名知青上山下乡,有25名工农兵大学生毕业后自愿回乡务农,创下山西省历年下乡人数新高。综上所述,这不能不说是全国上山下乡运动中掀起的又一个高潮。这次全国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工作会议还明确了知青在得到充分锻炼后,可以按照国家计划,在他们当中招工、招生、征兵、提干。所以同期1974年至1977年,知识青年根据上述渠道回城的人数开始大大增加,达438.4万人,相当于同期下乡人数的57%。
经过十几年的锤炼,广大知青经风雨见世面争先进做贡献早已蔚然成风,他们为了国家的利益不惜付出鲜血和生命。为了弘扬其奉献精神和战天斗地的大无畏革命精神,1975年,辽宁省和山西省分别举办了知青上山下乡先进集体和先进个人事迹展览,受到广泛关注。此前,知青中曾涌现出众多先进集体和英雄模范人物。例如:1969年8月5日,黑龙江省逊克县双河两岸山洪暴发,刚分配到那里不到3个月的上海知青金训华见状奋不顾身为抢救国家财产以身殉职,年仅20岁。《人民日报》《解放军报》《红旗杂志》为此发表社论,号召全国青年向金训华学习。当时与金训华同时跳入洪水中的陈健等被救上岸得以生还,为陪伴英灵承诺要为烈士守墓,一守就是37年,感动了整个中国。再比如,1972年5月5日,内蒙古自治区西乌珠穆沁旗草原燃起大火,正在春播的北京和呼和浩特市的知青们手持铁铲和树枝等简单的工具,冲向火场,结果被大火围困,连指导员、北京知青杜恒昌等69名知识青年英勇牺牲。《人民日报》为此发表文章,号召全国广大知青向烈士学习。还有1975年2月4日辽南发生地震。海城、营口两县和盘锦地区的数万名知青中,很多人都回家探亲过春节,闻讯后立即返回驻地。其中盘锦地区90%的知青迅速返回驻地。张立杰大年初一步行110公里;刘兴芳震后凌晨3点多赶回知青点;海城县小桥大队的知青们,父母所在单位震后派车来接他们回家,被他们谢绝,单位领导深受感动,决定立即调运救灾物资到现场,知青们搭起抗震棚,先让老百姓住进去。李洪柱冒险救出房东李大妈一家4口人后,又赤脚把受伤的大妈背送到医院;董恩林救灾时头部受伤,加之过度劳累先后晕倒13次,每次苏醒后又去救助别人。救灾中震中地区海城的19700名知青涌现出15个抗震救灾先进集体,有818人受到各级的表彰、奖励。像这样的先进事例在全国千百万知青中数不胜数,层出不穷,他们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奏响时代凯歌!
1976年1月19日,陕西省咸阳市北社公社杨家寨大队回城青年周荣光和复员军人王元成,写信给毛泽东和党中央反映农民对招工政策的意见。此信请时任国务院副总理吴桂贤转呈。她觉得言之有理,但事关大政方针,应慎重从事,2月1日亲自给毛泽东写了一封信。毛泽东看信后12日作了批示:“印发政治局。知识青年问题,似宜专题研究。先做准备,然后开一次会,给予解决。”可见,毛泽东晚年对知青问题给予极大关注。为落实毛泽东的指示,4月23日,中央政治局召开会议决定成立国务院知识青年上山下乡领导小组,陈永贵任组长,侯隽、顾秀莲、沙风任副组长。领导小组成立后,立刻组织若干问题调查组分赴各地了解情况,为计划召开的全国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工作会议积极准备。调查专题包括:招工、知青培养纠正不正之风知青生活、保护知青等问题。7月中旬,调查组回京集中汇报且完成《关于知识青年问题的调查报告》等7个附件。同时代国务院草拟了《关于召开全国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工作会议的请示报告》稿。后因唐山大地震和毛泽东的逝世等一系列历史重大事件的发生,原定召开的上山下乡工作会议,被无限期推迟,知青问题自然也被搁浅。受历史条件的局限,这一时期,知青上山下乡所遇种种困难和问题并未从根本上改善和解决,因此,动员知青上山下乡的难度也越来越大。尽管如此,当年全国仍动员了188万城镇知青上山下乡。
1977年,全国又有171.6万人上山下乡。这年,党中央作出恢复中断了11年的大学考试招生的决定, 10月21日,《人民日报》和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公布恢复高校考试入学招生的消息。招生对象是:工人、农民、上山下乡和回乡知青、复员军人、干部和应届高中毕业生。11月,国务院批转公安部《关于处理户口迁移的规定的通知》。通知规定,上山下乡知青,因病残或家庭有特殊困难,符合国家规定,需返回市、镇家庭的,经市、县知青办公室审查同意,准予落户。种种迹象表明,党和政府已在积极为知青寻找出路。
12月12日,经中共中央、国务院批准,国务院知青办召开历时32天的会议。讨论的主要问题是:怎样估价知青上山下乡?今后还搞不搞上山下乡、插队?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是一阵子还是一辈子、有否期限?“扎根农村干革命”还提不提?跨地区安置知青还搞不搞?以及加强知青办事机构等。参会的几位国务院主要负责人都发了言,因上山下乡积累的问题较多,矛盾復杂,认识不一,是个极敏感的问题,会上无人断然表态。但大多数人认为,对知青上山下乡问题应历史地、现实地看,简单肯定和否定都不适宜。城市青年,或进学校或到农村或到工厂或到边疆,总要有个安排,按此方针办事,正确处理好招工、招生、下乡、留城等问题,可以把工作做活,路子会越来越宽。会议最终以“当前知青政策不会有大的变动,还是按照毛主席的指示办。大家不要泄气,要鼓劲,把知青工作抓上去,这个工作不只是一个劳动力安排的问题,首先是个政治问题”为结论宣告闭会!该会为日后彻底解决知识青年上山下乡问题做了很好辅垫开了好头。
事实上,这段时间中央已把解决知青问题提上议事日程。1978年5月6日,国务院知青领导小组、教育部联合发出《关于积极组织今年报考高等学校的知识青年复习文化课的通知》,鼓励上山下乡知青参加高考。5月中旬,河北、甘肃、青海、湖北、四川、江苏等省知青办提出建议,根据国民经济发展的需要和“四个面向”(进学校、上山下乡、支援边疆、城市安排)的分配原则,有些县城和小集镇的中学毕业生可以就地安排就业,不再动员上山下乡。6月2日,经第五届全国人大常务委员会第二次会议原则批准的《关于工人退休、退职的暂行办法》由国务院下发试行。《暂行办法》规定,工人退休、退职后,家庭生活确有困难或多子女下乡、子女就业少的,原则上可以招收一名符合招工条件的子女参加工作。招收的子女可以是按政策留城的知青、上山下乡知青、城镇应届中学毕业生。7月20日,国务院知青办向中共中央、国务院报送了《关于城镇知识青年上山下乡方针问题的请示报告》。《请示报告》提出,今后若干年内知青上山下乡的方针还应坚持。但政策、做法上要逐步调整。本着统筹兼顾、全面安排的方针,对城镇中学毕业生实行“四个面向”的原则。适当扩大留城比例,允许各地在具体步骤和做法上因地制宜多种多样。今后主要在国营农场和国家机关、国营企业的农副业基地安置知青,不再往农村社队安置、搞分散插队。对于在乡的知青,要切实解决好他们的学习、生产和其他实际问题。未婚知青原则上允许招工回城或安排到工矿区去,困难大的应尽先解决。这些,不能不视为彻底解决知青问题而释放出的重要信号!
10月31日至12月10日,根据中共中央决定,国务院召开“全国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工作会议”,总结了知青上山下乡正反两个方面经验,确定了在新历史条件下统筹解决知青问题的方针、政策和措施。这是知青上山下乡历史上一次具有重大决策性的会议。12日,中共中央政治局讨论和通过了这次会议产生的两个文件《全国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工作会议纪要》《国务院关于知识青年上山下乡若干问题的试行规定》。文件指出:对城市中学毕业生的安排实行“进学校、上山下乡、支援边疆、城市安排”四个面向的原则。城市要积极开辟新的领域、新的行业,为更多的城镇中学毕业生创造就业和升学条件,逐步缩小上山下乡范围。矿山、林区、小集镇和一般县城的非农业的中学毕业生不再列入上山下乡范围。有安置条件的城市也可以不动员上山下乡,今后上山下乡人数将逐年减少以至做到不搞現在这样的知青上山下乡。今后上山下乡不再搞分散插队,可以因地制宜地举办独立核算的集体所有制的农工牧渔业场、队,集中安置,国家给予扶持。积极妥善地解决好在乡知青的问题,对1972年底以前下乡的,优先安排,两年内基本解决。做好下乡青年的培养教育,切实加强对知识青年的保护工作。这次会议,标志着知青上山下乡工作的重大历史转折。
1978年12月,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召开,做出把全党工作重点转移到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上来的战略决策。根据全会精神,中央在维护安定团结、坚持知青上山下乡的方针下,积极调整政策,缩小上山下乡范围,改变安置办法,放宽回城限制,逐步结束上山下乡,把知青问题纳入城镇就业制度改革的轨道。本年度全国上山下乡人数明显缩至48万人,占年度计划的35.8%,而当年因招工、招生、征兵、病退等回城知青达255万人;到1979年,全年上山下乡人数仅有24.77万人,而调离农村的有395万人,年末在乡的知青还有246.9万人,其中插队的75.9万人。随着国家政策的调整知青命运出现实质性转机。
始自20世纪50年代中期的知青上山下乡历时27年。从中央到地方,从城镇的千家万户到广大农村,全国都为之牵动;其时间跨度之长,涉及人数之多、触碰范围之广,影响意义之深远,史无前例。广大知青从城市到农村,从学生变为农民,成为改变农村贫穷落后面貌的生力军;他们用自己孱弱的身躯为支撑共和国大厦,奉献出了青春和智慧;他们体察国情、分担重任,既培养了爱国情怀、奉献精神,又锤炼了坚韧不拔、吃苦耐劳的品格,以致成为共和国的中坚,发挥着承前启后的作用。关于为何上山下乡?党中央文件中明确指出:“知识青年到农村去的目的是为了培养和造就千百万无产阶级革命事业接班人,为了加快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是反修防修的一项重大战略部署……”截至1981年11月,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工作宣告结束。
(责编 初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