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齐哈尔卜奎清真寺建筑艺术探析

王丹丹 张道明 刘平 吕国伟

摘 要：齐齐哈尔卜奎清真寺是国家级历史保护建筑单位，该建筑群规模大、历史久、风格独特，展现了区域内民族文化的融合，具有很高的历史文化价值。通过对清真寺宏伟粗犷的外观和雅致多样的细节装饰进行分析，解析清真寺建筑文化符号和丰富藝术感染力，展现高超的建筑技术水平，彰显其的科学研究价值。

关键词：清真寺；建筑；艺术

中图分类号：TU-098.3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9 — 2234（2018）09 — 0078 — 03

齐齐哈尔又称卜奎，齐齐哈尔卜奎清真寺包括东寺、西寺、女寺三部分，东寺、西寺相邻，布局相似，均为砖木结构的精美宫殿式建筑，建筑风格最具特色的古建筑群，是齐齐哈尔伊斯兰教宗教活动的一个重要场所，是齐齐哈尔市国家级历史保护建筑单位。

关于卜奎清真寺始建年代，民间和齐齐哈尔地方志都有“先有清真寺，后有卜奎城”的说法，记录其始建于清康熙二十三年（1684年）记载，但目前并没有确切史料可以考证卜奎清真寺的东寺始建时间。目前可以考证的是现存规模的卜奎清真东寺是在清光绪十九年（1893年）由卜奎阿訇沙泰恒、马万良募捐，并得到在奉天的广东高州镇总兵左宝贵的资助，修建了现在的卜奎清真寺〔1〕，晚于西寺41年。在此之前，始建年代还需考证研究。清真西寺为咸丰二年（1852年），由哲赫仁耶派回民集资修建的。

卜奎清真寺的建筑艺术之所以不同于其他清真寺，体现在文化融合方面，既有伊斯兰不同教派的融合，也有与道教、佛教等建筑文化方面的融合，形成了独具特色的建筑艺术风格，展现了其在宗教、建筑和文化传承上的历史文化价值。伊斯兰教与中华文化碰撞交融中受到了不同的地理气候条件、不同的人文环境和不同的时代文化的影响，逐渐接受中华文化汉族的儒家思想的影响，选择“回汉融合”的道路，形成以伊斯兰教哲理为基础的回族哲学思想。这些文化思想促进了其建筑布局和建筑形式与中国传统建筑高度的相融合。特别到了明清时期，清真寺建筑群无论总体布局，还是殿、厅、亭等的建筑形制，均融合了中国传统的形制而趋于成熟，形成了在东西向主轴线上布置牌楼、照壁、礼拜殿、厅、亭等主体建筑，讲堂、阿訇住房、沐浴房等对称布置，辅以中国传统园林式的人文景观设计，达到了建筑与环境高度和谐、建筑与文化相融合。

一、具有地域特点的规划布局

为了方便教众礼拜和参加各种宗教活动，故清真寺大多选址于交通便利或教众聚集的区域〔2〕。中国传统的清真寺多以礼拜殿为院落中心，采用四合院的建筑布局，或一进或多进院落形式。为满足穆斯林礼拜时都面向伊斯兰教圣地麦加朝拜的需要，礼拜殿（大殿）均采用坐西朝东的建筑形式，寺门多设于东方，形成以寺门入口处开始的东西走向纵深串连的主轴线，强调轴线对称，这主要受中国向心、尊卑的中国传统文化的影响〔3〕。卜奎清真寺建筑群周边居住以回民居多，这样的建筑选址符合伊斯兰教传统，其建筑群采用中式四合院的布局形式，大门设在临街南侧偏东巽位的位置上，符合中式四合院布局。

卜奎清真寺东寺、西寺两寺间有门廊相通。寺内平面呈方形，东西长约130 米，南北宽约40 米，占地面积约4300 平方米，建筑面积约2000 平方米。东、西寺均由东（对厅）、西（正殿）、南（门殿）、北（讲堂） 四面建筑物围合起来形成的内院式寺庙。东寺由 “格底目”派穆斯林创建，西寺由 “哲合林耶”派穆斯林建成。沿用了中式建筑的布局手法，以大殿作为寺院的中心，坐西面东，一进院落，采用以大殿为中轴的东西向轴线为主轴，但两寺的寺门均开设在南院墙，这样在院内又形成了以寺门为起点的南北向的次轴线，这与长春清真寺的做法一致，具有一定的地域特色。其布局形制上显示出其受到东北地区建筑制式“三合院”和礼制的影响。中式传统古建通常坐北朝南，院门开设在南侧，建筑按轴线两侧建筑物位置灵活。卜奎清真寺建筑群采用非完全按照轴线对称原则布局，显示出传统阿拉伯式清真寺建筑布置灵活的特点。

二、造型丰富的建筑型体

中国传统的清真寺以建筑型体丰富，外装饰美观，屋顶高低错落，大多以歇山顶、庑殿、攒尖等形式设计。通常采用木构艺术，这也能够体现在中式建筑与清真建筑的完美结合，亦能展现亲切、含蓄、沉稳的美学理念。

卜奎清真寺立面高低错落有致，东寺正殿的平面呈“凸”字型，由东西两节硬山式建筑、前出卷棚歇山抱厦（俗称拱廊）及后出窑殿（又称望月楼）四座建筑组合而成。窑殿、硬山式殿身、前抱厦建筑高度分别为14.92米、7.31米、6.1米。从立面高度上可以看出整体建筑造型高低错落，层次分明。正殿屋顶设计采用中国传统的“勾连搭”式，这不仅使得大殿在平面位置上灵活多变，便于多人集会时扩大建筑空间，而且与窑殿高耸屋顶形成对比呼应，在建筑艺术上体现出统一、变化的特质。最具有代表性的建筑当属窑殿，为三层三重檐，四边型塔式建筑， 是伊斯兰教寺院中特有的建筑制式。其顶部置有一个约2米，直径0.7米的铜质鎏金“葫芦”仰月装饰构件，仰月高0.39米〔4〕，朝向麦加圣城“克尔伯”，是伊斯兰教的象征。窑殿外廊秀丽挺拔，二、三层均为翼角翘起、并饰以脊兽，檐下则砌有枋木结构建筑的方形砖质双层飞椽，是典型的中式装饰风格和伊斯兰建筑的完美结合。东寺中设有门殿，为一座面宽三间，进深三间（七架六椽）单檐硬山顶建筑，两侧掖门各一间，单檐硬山顶。门楼采用“一大二小”的建筑形制，是典型的中式庙宇的设计方式。西寺建筑格局仅在窑殿与东寺迥异，西寺窑殿为两层，塔式飞檐，下层为木雕飞檐，格下砖雕花纹；上层的顶脊南北各一条龙首，口衔两条棚脊，上蹲六兽，塔顶镶有棱椎形锡制宝顶，西大殿整体立面造型各部分高低起伏，交错相连，轻重得当，建筑形式既整体又富有变化，还可增加建筑尺度感与实用性。

三、多元化的建筑装饰

清真寺的建筑外观以庄重、亲切而又富有变化为显著特征，建筑纹样的形式之多、题材之广在世界各类建筑中首屈一指。建筑装饰主要采用砖雕、石刻、木雕、彩绘等手法，展现建筑的华美、神圣、极富艺术气息。

自伊斯兰教传入中国以后，与中国的佛教、道教文化相互尊重，并逐渐接纳融合，所以在建筑装饰上也体现出伊斯兰教的本土化风格。当然中国伊斯兰教建筑在长期的实践中，创造了适合于各种结构形式和材料的装饰手法和多喜用拼砖琉璃、彩画、石膏、花饰等手段对清真寺进行建筑装饰。

卜奎清真寺采用了清代斗拱式建筑手法，并施以木刻、彩绘作为装饰，配以众多形式玲珑剔透的砖雕艺术，充分的体现了传统的宗教建筑和清代大屋顶建筑的有机融合，在装饰上又极受道教、佛教装饰手法的影响。东寺窑殿葫芦宝顶别具特色，下饰莲花须弥座，宝顶之上为西向的仰月。须弥座是源自于印度，是佛教的典型装饰，而仰月是伊斯兰教“弯月涵星”的象征，是典型的阿拉伯式清真建筑，体现出宗教文化、地域文化对于清真寺建筑的渗透与影响。卜奎清真寺融合了宗教和古典建筑特点的同时，在装饰手法上进行了创新和改造，采用了点、线、面相互结合，相互搭配的艺术风格，利用石刻、砖雕、彩绘等技法，将窑殿塔身装扮的十分雄伟壮观，砖雕密而不乱、图案多而不繁，体现出了高超的建筑水平。东寺大殿的两条正脊均为砖脊，两端皆饰十字鱼龙吻。八条垂脊与岔脊上均饰有脊兽，这是中国古建典型的装饰手法，按照伊斯兰教的装饰要求，人物、动物不可以作为装饰图案，所以在大多清真寺的装饰中可见配以植物花纹的动物图样或由植物组合而成的动物造型，但在卜奎清真寺中直接选用动物的纹样作为装饰，这也是卜奎清真寺被中式化的典型写照。卜奎清真寺并没有像西安化觉巷清真寺那样在大殿中建大量明制天花，方框彩画裹着团花衬托出中间圆形的阿文。在壁龛两旁的整个墙壁上，有些会用木质材料镶瑰丽茁壮的花叶形成伊斯兰教独有风格的“满花”，并衬托出库法体的经文，在其上往往运用门罩、垂柱等装饰构件，而是传统布置，这也显示出和而不同的思想，有些是经过改良的手法，有些则依然保留传统。

砖雕是卜奎清真寺重要的装饰手法，题材主要有文字，如抱厦的山墙上福、禄、寿、喜字，植物，如岁寒三友、富贵牡丹、多籽葡萄、蜿蜒卷草等，器物，如博古杂宝、暗八仙等，这些砖雕手法细腻、纹饰繁缛华丽，极具装饰效果，可以看出清真寺的装饰又受中国民俗文化和道教文化的影响〔5〕。卜奎清真寺的彩绘装饰多以青绿色和白色为主，配以金色线条作为点缀，以几何纹样、花卉、阿拉伯文字为主要题材，如抱厦的梁、柱、枋、椽、花板等均施以彩绘，清新淡雅又不失华贵，艺术气息浓厚。

其空间层次的装饰也极其巧妙，礼拜的宗教神圣氛围按平面模式由外及里不断展开得到升华，使得室内空间感受漸次推向高潮。其中月台就形成了抱厦半开放的实空间与院落虚空间之间有高差的立体过渡空间，展现了中国传统建筑“高其台榭、美其宫室”空间艺术处理手法，烘托建筑的威严。另外不同山门、垂花门、过厅门、联墙门和月洞门等加以分隔和联系，使寺院显得曲折深远又丰富宏伟，各处的山墙、门梢（或门框）也以不同的花卉为内容对缝砖雕，组成各种画面，构图多变。这种装饰可以是卸掉敞开的、也可以临时安装。装饰的格扇和大殿的门窗下部大多是以花卉、果品、文房四宝为画面的精致木雕，玲挑剔透，形象生动。

四、缤纷的色彩衬托

中国传统的清真寺主要选用白色、蓝色、绿色、黄色为主。白色象征着纯洁，也是阿拉伯人钟爱的色彩，卜奎清真寺中各建筑室内均采用白色粉刷，渲染洁净的氛围，使人的心灵得以净化，此外白色还被用于彩绘中与其他色彩搭配；蓝色象征平和、谦逊，主要被用于匾额或墙面装饰的底纹，它也是伊斯兰文化特有选用的色彩，不同于其他宗教；绿色是清真寺装饰偏爱的一种色彩，也是区别于其他宗教装饰色彩的典型色彩。卜奎清真寺中主要采用青绿色作为装饰绘画的主色，色彩清新，主要用于檐下，与火热的红色做以对比调和，使建筑色彩更加贴近教众生活；黄色或金色的使用主要源于中国传统宫殿，是中国传统文化对伊斯兰文化的渗透，卜奎清真寺中金色应用不多，主要用于匾额上的题字和彩绘中的一些线条和点的绘制，金色提升了建筑的华丽感，使建筑显得富贵庄重。此外，红色也是中国清真寺建筑与世界其他国家显著不同的代表色，是典型的汉文化与清真建筑的结合。

为了庄重，一些清真寺的柱枋门窗或大殿中的天花板保持着木料原色而不加彩饰，对柱枋尤其不用红色，使用油漆，也大多用淡棕色。一些清真寺的大殿、照壁和亭阁的屋瓦采用天蓝琉璃，而不用过于鲜亮的绿色，以便与立面装修上的蓝色和淡棕底色相呼应，从而形成全寺的一种淡雅清幽的色彩格调。卜奎清真寺中抱厦、大殿、对厅等建筑的柱、门、梁架都使用红色漆成，渲染了皇家宫殿的华贵与庄重，令人敬畏，这与当时康熙帝下令修建有关，透露着皇家对于清真教徒的文化渗透。

结语

卜奎清真寺建筑风格，即包含了丰富的物质内容又包含了非物质内容；即具有悠久的历史感，又具有广泛事物的丰富联系；即具有外观的可视性，又具有内涵的可感知识性。建筑采用在同一中轴线上，朝向西方麦加，平面布局相近，中式建筑两进深院落，体现了中华文化合而不同的理念，对研究黑龙江省现存的清代宗教建筑风格有着重要的艺术价值。其背靠古城，朝西面临嫩江，符合中式建筑“负阴抱阳”模式，形成卜奎清真寺规范的建筑秩序与明清社会文化和心理同构，其砖雕密而不乱、图案多而不繁，体现出了高超的建筑水平，具有较高的科学价值。因此，卜奎清真寺是多学科、多领域信息的综合载体，是文化符号和民族精神的象征。卜奎清真寺是集艺术性、知识性、科学性和观赏性为一体的建筑群体，它的保护和利用，可以促进旅游业发展，推动地方经济发展，具有极高的社会价值。

〔参 考 文 献〕

〔1〕王胤.齐齐哈尔文物〔M〕.哈尔滨：黑龙江人民出版社，2005，（10）.

〔2〕燕宁娜.宁夏清真寺建筑研究〔D〕，西安建筑科技大学，2006，（05）.

〔3〕张俊峰.地域建筑形式与宗教内涵的结合——长春清真寺建筑的分析和赏评〔J〕.吉林建筑工程学院学报.2005，（03）：18.

〔4〕孟勐.东北地区清真寺建筑形式及地域特征——齐齐哈尔卜奎清真寺建筑型制分析〔J〕，企业导报，2013，（02）：233.

〔5〕姚天影，朱毅.卜奎清真寺砖雕艺术探析〔J〕.2012，（30）：234.

〔责任编辑：张 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