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不长，未来不远

文/歌山画水 图/东方IC

吃晚饭的时候，邻居小妹端来一盘热腾腾的蛋挞。上个月三门自选课的高考成绩出来，她考得非常好，特地来分享喜悦。连连称赞之余，我才意识到：如今高考都不分文理了。想当初，我可有过一段难熬的想“逃离理科班”的日子……

那年高二，开学没几周，我就后悔了。

回想填文理志愿表的日子，我竟没有产生过任何犹疑和煎熬，在“理科”的选项下打钩，上交，几乎一气呵成。我的历史成绩平平，又害怕背书，况且选文科的不都是成绩不够好的吗？死要面子的我，怎么可能选文科呢？

但那天物理卷发下来，我被醒目的54分给彻底刺痛了。

傍晚，我约了文科班的佳伟吃饭。佳伟地理考了88分，问我考得如何，我答：“要帮我保密，我物理……不及格！”

佳伟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让我想死的心都有了：“当初填志愿的时候，就说你该报文科吧！现在你看！”

是啊，那时候去办公室问问题，英语老师也问我：“你会选文科吧？语文老师老夸你作文写得好。”

如今，这54分的耳光，打得多么响亮！

佳伟“你该报文科”这句话，在我脑中回响了很久。在积蓄勇气，想着如何跟班主任开口的日子里，我和陈木渐渐成了好朋友。不为别的，就因为他这次物理只比我高5分，也是不及格。

“这么快就转？才刚开始呢！”我对陈木说了转文科的想法，他感到不可思议。

“可还是不及格怎么办？”

“怎么可能一直不及格嘛！”陈木笑起来，让我觉得无奈，又有点温暖。

一个晚自习，我和陈木捧着作业本去问物理问题。提问的人很多，排起了长队。我们走到队末，遇上王东。王东在班里常年位居前五，我跟他打招呼：“上次你考得很好哦。”

王东却摇摇头：“唉，不好，其实我退步了……”

我脸上笑着，心里却不舒服：夸你几句就装！因为这事，我让陈木先走，独自和物理老师聊起来：“老师，他们这种口口声声说自己考得不好的学霸，什么心态啊？！”

老师却很自然地答：“这很正常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标准！”

我感到无比泄气。这大概就是我和理科生的距离吧。

标准再高，撑死了也就考个第一吧？在我面前承认自己的“好”有那么难吗？就非要永不知足，让我这样的人无地自容吗？

我心里的委屈如排山倒海般袭来。

我跟陈木一起吃饭时，再次跟他提起了转文科的想法。

陈木一脸同情地看着我，末了，他小声说了句：“其实我也很痛苦，但去了文科班，也不一定就会好啊。我不是很想走，也希望你不要走。你走了，我也挺孤单的。”

就是这句话，润湿了我的心。我停止了抱怨，并且反思：我总是在陈木面前大谈咱俩多么不适合理科，会不会对他造成变相的刺激？

这顿饭后，我开始体察陈木的厉害之处。他也没有那么擅长物化，但他很少抱怨，总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反观我，被人夸了几句文笔尚佳，就一个劲儿地想说服自己，去了文科班就能扭转现状——真的能吗？我有什么底气来证明这一点？我的历史不是也经常到不了平均分吗？逃离理科班，就意味着一劳永逸，没有后顾之忧了吗？

等我真正想明白这些道理的时候，都已经走到高三了。我忘了转文科的念头是如何在脑中慢慢淡去的，只记得和陈木一起去开水房打水、去图书馆自习，甚至在一次考试中，我的生物单科成绩摘得全班第二……

那些看似不可能的东西，其实也非遥不可及。我想起老师说“这很正常啊”的时候，我连学霸的“不好”都接受不了——其实，是我接受不了自己吧，接受不了自己的失败与弱小。

我那可怜的骄傲啊，一个不及格，就让我变成一只鸵鸟，连正视困难的勇气都丧失了。

我一边吃着蛋挞，一边感慨万千：文理分科居然都成为历史了。生命里那些小题大做，真可算“一叶障目，不见泰山”。

前段时间看了一部电影，女主角说：“不要一心只想着目的地，而忘了活好当下。”

其实，这句话还能反过来说：

不要一心只纠结于当下，而忘了还有精彩的未来在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