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 燕
弗兰纳里·奥康纳是美国当代文学中很特殊也很富有魅力的一位女作家,她被誉为“圣经地带的灵魂写手”和“地方天主教作家”。虽然她生命短暂但给后人留下了丰厚的文学作品。其中以短篇小说最为优秀。她的小说中常常充满着宗教、怪诞和阴郁的风格,那种充满着哥特式的文风刺激着每一位读者的神经,她的小说中经常会有一些怪诞的女性形象,不同于其他文学作品将女性描写的或艳丽多姿、或勤劳伟大,她的小说中女性常常是以一种怪诞的形象出现。本文拟从奥康纳的创作时代背景、奥康纳小说中的女性形象和女性主义的意识三个方面来阐释弗兰纳里·奥康纳小说中的女性主义观。
奥康纳出生在美国南部,是土生土长的南方人,她的小说中充满着美国南方文学作品的气息。美国南北战争后南方失败,对当地的社会和经济发展造成了极大的影响,但最为沉重的打击在思想方面,战争带来了极大的伤痛,和痛彻心扉的教训。战争过后,南方作家们开始面对现实,进行自我剖析,他们把战争前南方的自信骄傲和战后的反思结合在一起,这种创伤后的反思让南方文学独树一帜,摇曳生姿。奥康纳就是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她深深地被社会环境、宗教、种族、家庭所影响。
很多文学批评家们认为奥康纳的作品主要特点是宗教和地方风格,更多关注的是她作品中的现实意义、黑色幽默的风格和突如其来的暴力描写。但在这之外,人们却忽视了女性作家的独特视角,女性区别于男性的视角给她的作品带来了不一样的美感。
我们读奥康纳的作品常常被其中的暴力事件吸引了眼球,总是一股强大的势利暴风骤雨般地打碎了现有秩序。这里值得一提的是,这个强大势利的扮演者往往是男性,而现有秩序的维护者常常是女性。这与奥康纳所生活的时代背景密切相关,进入到20世纪后,无论是美国还是欧洲,女性的思想逐渐解放,越来越多的女性意识到自己的价值和权利。50年代后,这种女性意识逐渐发展成为一种社会思潮,越来越多的先锋女性鼓励其他女性争取自己的权益,反抗既定模式,打破男权社会给女性带来的压迫。奥康纳作品中的宗教色彩和地域痕迹固然很明显,但在那样一个女性崛起的时代,她身为以为女性作家,是一定会受到这种思潮影响的。
由女性创作的文艺作品在历史的长河里少之又少,虽然女性形象占据了文学的半边天,女性创作者却是在夹缝中生存,但这并不妨碍这数量极少的女性作家们绽放光芒,像狄更生、勃朗特、沃尔夫等这样的女性作家像流星一样闪过,虽然短暂,但却仍是给人们留下了一线光亮,和寻找光亮的希望。这些女性作家有自己的文学风格,她们的女性的看法与男性是不同的,肖沃特说女性创作是“双声话语”。奥康纳的小说中对女性就有两种不同的声音:第一种是主流社会的看法,女性自古就是弱者;第二种就是奥康纳自己对女性的看法了,这种声音里,女性成为了和男性同样重要的存在,是平等的,可以被社会和时代研究的对象。我们可以看出,奥康纳的女性观点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女权主义,她不是强调女性权利,而是把女性作为社会的组成部分,对其身份和命运进行剖析和探索。
奥康纳小说中很重要的一个主题就是家庭,南方社会中家庭对女性是很重要的,这种社会现象也反映在了作家创作中。这些女性角色在小说中上演了不同也相同的悲剧。主要可以分成以下几种:
无声无形的女性形象。在奥康纳的很多小说中,我们都可以看到这种无声到隐形的女性形象。小说《火鸡》讲述的是小男孩卢拉的成长过程,卢拉一直被母亲和祖母悉心照顾,这其中自然倾注了很多的心血,但这两位长辈是无形无声的,她们从未露面,只靠着卢拉的记忆才得知有她们二位的存在,在卢拉的生命中,这两位引导者一直在默默的奉献,可当卢拉能独立做决定后,他就马上要反抗长辈对他人生的指导了。文中有一幕,卢拉在丛林里,拿着枪去追赶受伤的火鸡,这是卢拉想要做他自己的一种表现,他再也不想做祖母的乖宝宝了,他要对祖母和母亲说“不”。女性在这样的家庭里无疑就是牺牲者,她们为了孩子、为了家庭中的男人存在,她们没有自我,即使是她们的孩子,长大后也可以对她们颐指气使。
在小说《理发师》中,身为大学教授的瑞博和其他男人讨论政治和时事,女人是无权插足的,这是一片被男人完全掌控的领域。文中唯一出现的女性角色,是瑞博的妻子,她是附属于自己的丈夫的,责任就是照顾丈夫的起居生活,在厨房烹饪、浆洗衣物、整理各种家务。但是丈夫并不认可她的劳动成果,常常因为单调的菜谱对她吼叫。当丈夫想去理发店发表政治观点的时候,他想在妻子面前先演练一番。可是这段的描写却更加突出了妻子的毫无话语权,丈夫完全无视她的存在和声音。
无助的丧夫女人。在当时的社会中,男人是家庭的主体,男性总是以勇敢坚毅的形象出现,男权社会已经形成了一套完整的男性话语体系。他们对女性的定位就是顺从和纯洁。但奥康纳不这样写,她安排了很多缺失父亲的家庭,丧夫的孤苦无依的女人。例如《格林立夫》中的梅太太和《火中圈》里的考伯太太等,他们都是丧夫的可怜人,在这个男人统治的世界中打拼。她们不仅要充当女性的角色,还要像男人那样赚钱养家,保护家庭。她们不得不臣服于男权社会之下。梅太太独自抚养着两个儿子,支撑着这个家,还要防备着雇工格林立夫,格林立夫轻视梅太太,对她说的话也不屑一顾,常常消极怠工,也是因为他对梅太太命令的怠慢导致了梅太太的惨死。这些女性在男权社会里拼搏斗争,她们的生存困境给我们带来了很多的思索。
还有一种就是怪诞丑陋的女性。奥康纳小说中常常出现身体残疾、丑陋不堪、心理怪异的女性。在《善良的乡下人》中,获得博士学位的乔伊,她看起来自命不凡,骄傲无比,但实际上内心很脆弱,因为她只有一条腿,腿上的残疾让她格外敏感和怪异。她把自己的名字改成赫尔嘉,意思是丑陋,她抗拒婚姻,仿佛她对此毫不在乎。但猥琐的推销员波因特的出现改变了现状,乔伊甚至试图去勾引他,但她的行为只让人感到可笑。波因特哄骗得乔伊把自己的假腿卸了下来,这是乔伊最忌讳的事情。波因特拿着假腿扬长而去,留下了乔伊一人。这里的女性是怪异和丑陋的,但也是可怜的。
当我们剥开表面的色彩,就会发现奥康纳的小说还有隐藏的世界,这里的女性被放置在舞台上,她们的困境和命运成为了关注点。这种对女性的深层剖析也某种程度上反映了奥康纳的反叛情绪。
我们不难看出,奥康纳在文本中对女性的价值是做了肯定的,在社会环境中,女性的作用和能力不比男人差。她们对男人有着依赖,但也有一些是在供养男人。《识时务者为俊杰》中,朱利安的妈妈终日操劳奔波,养活儿子,但朱利安却不是一个可塑之才,他沉溺在自己的幻想中,说自己总有一天也可以挣大钱,但他内心也明白,他办不到,他只是编织一个幻想来聊以自慰。
奥康纳对夫妻关系中的女性也有描写,例如《背井离乡的人》里面,肖特利太太不是传统中听从丈夫的话的妻子,相反,是她丈夫要听她的话,她身躯庞大,腆着肚子昂着头,神气非凡,表现出了女方的权威。两个人的相处模式是妻子说、丈夫做,以致于肖特利太太死后,肖特利好像没了魂一样。奥康纳笔下很多悲剧的女性形象,他们的共同点就是,沉溺在传统的角色中,接受限定的生活模式,结果自己变得保守、刻板。她们有时候也会说几句哲理名言,甚至要当宝一样地说上好几遍,但这不是她们真心对生活的感悟,他们只是流于形式地复述而已。如果乔伊能够清醒地面对自己的处境和生活就不会那么容易地被波因特骗。如果朱利安妈妈不是抱着对黑人陈旧的想法,也不会受到那致命的一拳。麦金太太也是,她原本对波兰难民表现出了友好,但当得知民主意识会威胁到自己时,就马上变脸,变得和肖特利太太一样,对难民们毫不留情。
奥康纳作品中的女性是处于20世纪的女性,这是一个变化的时代,思想、科技的更迭日新月异,现代社会带来的各种新思想,新生活和旧的过去产生了冲突,冲突和压力下让这个时代充满着暴力和病态。而这些也无差别地倾倒在了女性的身上。奥康纳的小说有一点很突出,她超越了性别的分界,虽然很多形象是女性,但她不是把女性单纯地定位成女性来写,她也没有一味地将女性形象提升或者升华。她是把社会中的女性和男性放在平等的位置上,一同进行分析,她们和男人一样是社会的一部分,她们一样面临着生活的变迁和时代的压力。
奥纳康小说中女性形象既可以是完全屈服于男性的,是男性的附属品;也可以是独自奋斗,苦苦挣扎的,体现出个人价值的女性。这里就向读者阐明了一个道理,如果女性继续维持自己不变的老路,她们会在新时代的浪潮中被翻腾吞噬。所以奥康纳的女性意识不是单纯的女性悲剧,而是对女性自我意识的唤醒。是一种含蓄的对女权的支持。
[1]李娇.生态女性主义视野中的奥康纳短篇小说[D].天津师范大学,2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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