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黄韫彦
5月18日 晴
你问我的童年是什么样的?嗯,让我想想。脑海中回旋翻转着褪色的胶卷,许多影像中都有那个熟悉的身影。是了,我的外婆。
我不经常专门写身边的人,还没有认真写过关于外婆的文章——除了刚会写字那会儿的杰作,其中一句“外婆的眼睛较小”被外公咬文嚼字了半天。羞愤的我决定不再纪实,编造的感人故事被老师频频赞扬。
还记得外婆牵着我上学,路上与恶狗做斗争;放学后我擅自跑到学校附近的同学家做客,竟听到外婆在街上呼唤我……外婆把我拉扯到十岁,舅舅家那可爱的小表弟降生,她只得奔赴下一趟十年的甜蜜使命,我们挥泪告别。
或许因为见面少而懂得珍惜了,每次见到外婆我都会感激涕零地拥抱她,哭天喊地地挽留她,在小表弟面前抓着她不放。后来嘛,也许是我长大了,意识到娇气已不适合自己,便矜持地保持镇静,不觉间失去了与外婆亲热的时光。
两家离得不远,外婆经常来我家。有时只为了带来几棵外公种的青菜,我爱吃的年糕;有时她会坐下来跟爸妈唠嗑,絮叨着鸡毛蒜皮的有趣事儿。
我知道外婆来送菜的目的是来看我们,跟我们多说几句话。我也知道外婆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最爱我,但可能是时间带来的可恨的疏懒吧,我跟她很少说话了。
我生了水痘,独自窝在家里。爸妈在上班,外婆坚持每天中午来给我送饭,在饭盒里精心装好四五个菜,还带来昨夜想了半天才记起的治水痘的绿壳水鸭蛋,还是土鸭蛋。外婆变着花样给我做水蒸蛋,甜蛋花汤,还有我忘怀不了的美味——荷包蛋。厚厚的,外壳煎得金黄酥脆,蛋黄包裹着半透明的溏心。每次品尝这熟悉的味道,我都感动到想要流泪。
美餐一顿后走进厨房,昨晚剩下的饭碗已一尘不染地叠在一起。那本是我要洗的碗,硬被“懒癌晚期”的我拖到了中午。我顿时羞愧万分,连自己也觉得矫情地说了声:“外婆,你辛苦了。”
“不辛苦。你只要把书读好就行了,外婆没关系的。”外婆用抹布来回刷着铁锅,那么冷的天用的却是冷水。把病假当假期、整天沉浸在手机里的我更羞愧了,在厨房不知所措地来回踱步。
“书读好以后对你有用的,不要像外婆一样大字不识一个,出去买东西还要问别人。昨天超市里贴了一张海报……”外婆又开始絮絮叨叨。
第二天,我把剩下的碗洗了。真不喜欢洗碗,每次用洗手液搓五六遍还是掩盖不了刺鼻的油烟味。外婆在厨房时说:“咦,你把碗洗掉了?外婆会洗的呀,那我去拖地。”
于是,外婆又开始吭哧吭哧地拖地。她好像有忙不完的活,好像从来没有停下来歇过。我突然为默默操劳一生的外婆难过,也为疏懒而冷漠的自己难过。所以我写下了这篇文章,没有华丽辞藻的修饰,只以最朴素的情感送给最朴素的外婆。
我们都是这样,能感觉到那份最深沉的感情,却从不懂得珍视。因为我们想当然地认为爱你的人不会离开,觉得她会一直默默地在背后守护着你,从曾经,到将来。
一路走来,感谢外婆在我身后点起的灯,照亮我脚下的漫漫征途。有时候,我们可能真的不能只为了自己谋求更好的生活,回望走过的路,才发现,只有以爱你的人的爱作奠基,我们的人生之路才能如此顺利,我们的生活才能如此光鲜。
从今天起,争取过更好的生活。还有,在乎一下身边真正爱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