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话还是“人话”

2018-11-29 03:45吕培基
青少年日记 2018年8期
关键词:神人封神孟姜女

□吕培基

7月2日 晴

所谓神话,鲁迅先生在《中国小说史略》中下的定义是:

“昔者初民,见天地万物,变异不常,其诸现象,又出于人力所能以上,则自造众说以解释之。凡所解释今谓之神话,神话大抵以‘神格’为中枢,又推演为叙说,而余所叙说之神,之事,又从而信仰敬畏之。于是歌颂其威灵,致美于坛庙,久而愈进,文物遂繁”。

神话,起先是由先民想对战时无法解释的现象做出解释而出现的,进而画鬼描神,层层累进,叠加,成为神话,归根结底,还是话神而说人的人话。

神话告诉我们,上帝或是女祸,依照他们自己的样子创造出了人类,但是真实的情况是,人们对自己的样子创造出了一个纷繁的神怪世界。

尤其在中国的神话中,神的出现大多是以“神力”托以人身而已,尧、舜、禹等,本是上古的首领,有人为了称颂他们的功德与贤能,便将无比强大的力量安在他们的身上,同时旁人也就跟着“封神”。“昔尧殛鲧于羽山,其神化为黄熊以入于羽渊。”(《左传》)“尧之时,十日并出,焦禾稼,杀草木,而民无所食。猰貐凿齿九婴大风封豨脩蛇,皆为民害。尧乃使羿……上射十日,而下杀猰貐……万民皆喜,置尧以为天子。”(《淮南子》)后羿这样的英雄人物,封神的也是常有的,比如说门神,原来是神荼郁垒二神人,后传为唐秦叔宝胡敬德二将军。神荼郁垒二神人,“主阅领万鬼,害恶之鬼,执以苇索而以食虎。于是黄帝乃作礼,以时驱之,立大桃人,门户画神荼郁垒与虎,悬苇索,以御凶魅。”(《中国小说史略》:《论衡》二十二引《山海经》,案今本中无之)以苇索执鬼的神人,同传说中为太宗站岗的将军,本没有什么区别,都是为人去除凶害,更不要说天帝同皇帝的区别了。

如果说神格本身人格,人神本无本质区别(区别的大小依实际情况而定),可以说神话为人话,那么神话传播的过程更可见群众力量的伟大,这些口耳相传的传说常带有神异的特征,而他们的具体内容也常常反映当时的时代趋向。

最典型的莫过于孟姜女哭长城的故事,今顾颉刚先生的考证:孟姜女的原型为春秋时期的杞梁之妻,其事迹源起于左传,意在赞扬其“却郊吊”的守礼。战国时,出现了哀哭以及善歌的记载,西汉刘向的《列女传》方才写出一种崩城的传说,三国时期,又有一种与之并行的崩山说出现(曹植《求通亲亲表》《黄出六年令》)。最了不得的是唐代春秋时期的杞梁,一跃成为了为秦始皇筑长城的劳工,于是孟姜女便哭倒了秦的长城了!

守礼的杞梁妻何以变成哭倒长城的孟姜女?左传原文意在突出守礼,战国时齐地的音乐大盛,便有了悲歌,刘向收入了“崩城”的说法,应该是听闻了时人一些对杞梁之妻哀情的想象,三国时期的“崩山”说,是崩城说的一个变种(山和城一样众说纷纭,没有定论),唐代的故事则显然是深感社会动荡,“轻边功重思妇”的产物。

其他许多的神话,大抵也有这样一个层层累进叠加的过程,并非真正创造了怎样一个新世纪,而是反映当时人事的所思所感,还是人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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