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异 快 编译
对于很多人来说,一个善意的举动本身就是最大的奖励。可是有这么三位好心人,他们发现自己的无私举动竟然得到了无法想象的回报
□ 安迪·西蒙斯
手术后一个月,哈奇和布鲁诺在一起
伊娃·哈奇一门心思想收养一只吉娃娃,想了好几个星期了。金色毛发,脑门上有块白斑,得是这个样子才漂亮。谢天谢地,她找到了她理想中的吉娃娃,就在当地的防止虐待动物协会。
这只狗被前任主人虐待得很惨,一副怯生生的模样。“它朝我走两步,又往后退,小声吼叫,然后又朝我走近一点,”哈奇说,“15分钟后,管理员把它抱起来,放到我腿上,它就开始亲我。这一来,我就离不开它了。”她当场收养了这只10个月大的小狗,给它起名叫布鲁诺。
布鲁诺到了新家,和哈奇一家过起了日子,家里人还有哈奇的老妈妈和哈奇的女儿,35岁的安吉尔。一家人开开心心地过了5个月。
后来那天,2016年9月26日的晚上,一如既往,哈奇下班后在8点钟回到家。当年52岁的哈奇是一名脊椎指压治疗法助理,兼任业务经理。还是一切照旧,哈奇在客厅的电视机前吃晚饭,身上穿着上班时的护士服。10点半前后,有个朋友打来了电话,那当儿布鲁诺跑进安吉尔的房间,去自己窝里睡觉。哈奇和朋友聊了一阵,她挂上电话的时候,看到时间是11点8分。
“后来的事儿,我能想起来的,就是有个男人的声音在说,‘伊娃,伊娃,快醒醒!’那是个急救员,”哈奇说,“我看到房间里满满的全是人,就说,你们在我家里干什么?”
他们正在救她的命。
哈奇跟朋友聊完,挂上电话那一刻,安吉尔已在自己房间里睡得不省人事,就在她身边的毛毯下边,布鲁诺也钻到了它睡觉的老地方。哈奇相信是狗狗听到了什么奇怪的动静,有可能跑回客厅来踅摸了一圈。总之,布鲁诺开始放声大叫,从地板上蹦上床,又从床上蹦下地,想把安吉尔弄醒。左右折腾不顶用,它就朝安吉尔手上的虎口位置下了嘴。
安吉尔被咬得痛醒,猛地跳下床,去找她母亲,却发现哈奇瘫倒在椅子上。当时哈奇已没了呼吸,显然是大病发作了。“安吉尔一只手拎着我的头发让我的头抬起来,这样我才能呼吸,另外一只手在手机上拨打急救号码。”哈奇说。她倒下是因为脑动脉瘤破裂,这让她在医院待了15天。
一年半后,哈奇已经痊愈,而她被送进医院时,医生说她活下来的机会只有5%。哈奇深信,在发病倒地后迅速被发现,是自己得以生还的唯一原因。
在收养布鲁诺之前,哈奇说过一句话,“我就是相信,那小家伙会向着我们家。”布鲁诺选择了她,她运气不错。
□ 梅根·琼斯
史密斯和麦可伊在聊天
埃里克·麦可伊当时跑进巴尔的摩那条僻静巷子,要做的不是什么光彩事,他自己完全认账。他当时正在找个把稳的地方,想过一把瘾。定下来没多久,他就看见了那玩意儿,放得完全不是地方:是个棕色皮手袋,高档铺子里才见得到的货色。“像是从哪儿一家伙冒出来的,”麦可伊说。他捡起手袋,看到袋子里空荡荡的,就剩一张电费账单。“我就想,这人现在大概在找这个包。”
麦可伊36岁,那件事前前后后发生的事情他都记得很清楚。他混得不怎么样,在一座废弃房子里睡觉,也没两件傍身的东西。他拿来当床用的睡袋,最近还给人偷走了。想起自己丢了东西那气急败坏的样子,他拿定主意要把手袋还给失主。
说干就干,找人就从电费单子上的地址下手。那地方在城市的另外一头,要坐地铁,下了车还得走好一段路。路途上,有两三个人跟他搭腔,要买下他手上这个包,他没干。“我是去把东西还给人家失主。”他跟那些人说。
这一趟跑了大半天,最后快走到单子上那个地址了,他被一个女人给当街截住。她问他,她能不能买下这个包。麦可伊照旧拒绝了,说他正在找失主。“我就是失主,”女人说,“这是我的包。”
29岁的凯特琳·史密斯是一家血管医疗设备公司的销售代表。一个月前的一天,她一觉醒来,发现公寓的房门被人撬坏,钱包给偷走了。现在她碰巧跟一个个子很高,蓬头垢面的男人打了个照面,她的手袋就抓在那人手里。“要是碰上个女的,我一眼都不会多瞧,”史密斯说,“可拿着这个女式手袋的人是个男的。而且看得出来他气色很糟糕,有气无力的,一副生了病的模样。”
架不住史密斯询问,麦可伊跟她讲了自己的遭遇。他原来是一家景观公司的负责人,直到2012年遭了车祸,后来落魄成了瘾君子。史密斯觉得不可思议,俩人素不相识,这一位居然山长水远找过来,还她手袋。她问他,有没有什么事情她帮得上忙的。“我吸海洛因,瘾头很大,”麦可伊有言在先,“我不想给你的生活添乱子。我这副模样,只怕会让你不好过。”
没想太多,史密斯把自己的电话号码留给了他,还说:“要是你想找人帮忙,嗯,想去戒掉瘾头,就给我打电话。”史密斯把自己的睡袋拿出来,给了没法好好睡觉的麦可伊,然后开车送他回去。分手时史密斯想,这事儿算是就此打住了吧。
可是,两天过后,她接到了电话。
史密斯意识到麦可伊不是闹着玩儿的,他是真的想重新做人。他甚至跟她提到一个佛罗里达州戒毒所的名字,说了解到那儿有28天的戒毒疗程。史密斯咬牙从积蓄里取钱出来,给麦可伊买了去佛罗里达的机票。
在戒毒所,麦可伊经常给史密斯打电话。“我们慢慢熟悉了对方,”史密斯说,“我从电话里听到,他在一天天好转。每天他都会给我打10分钟电话,一开始的那种胆战心惊,对过日子没啥指望的调调,慢慢变成了健康弹性的声音。”
完成28天疗程,又在约翰霍普金斯医院的戒毒项目上熬了90天(后面这90天的费用,是财务援助金支付的,回家的机票钱则出自一位匿名人士的捐赠),麦可伊戒毒成功了。他现在住在巴尔的摩一个社区的恢复中心,史密斯做了一个“去找我”网页,麦可伊的房租、食杂用品的费用都由她包了。麦可伊还计划去拿园林建筑合伙人的学位。他的生活得以走回正轨,源于一个犯罪的受害者,对于另外一位受害者遭受的损失,生出了恻隐之心。
□ 马克辛·洛克
黄昏骤然降临,雪莉·阿泊知道自己有危险了。
34岁的阿泊是佐治亚浸会医学中心(现亚特兰大医学中心)的外科实习医生,两天两夜连轴转,中间只眯了几小时。此刻,疲劳像沉沉乌云一般罩向她的眼睛,而她正驾车去往七小时车程外的肯塔基州路易斯维尔,去参加一个专业会议。
太疲倦了。阿泊试着去拨弄车上CB无线电台的开关。这个电台的使用者,多数是路上跑车的司机和无线电通讯爱好者,他们通过CB电台交流路面交通情况,插科打诨逗趣。可是现在频道上一片静默,无人应答。阿泊头昏眼花,行驶在柏油路面上的车轮声,渐渐变成了怪里怪气的催眠曲,她使劲儿眨巴眼睛,努力驱散黑沉沉的倦意。她车头的方向,开始摇摆不定了。
跟在她车后面的,是一辆18轮大货车,司机是41岁瘦高个子的伍迪·季。伍迪看见前车情况不妥,赶紧鸣笛提醒,同时在CB电台中大喊:“喂,四轮车醒醒!”车头大灯勾勒出前车驾驶座上一名金发女子的轮廓,她的头往前扑着。
“醒醒,女士!”他拼命喊,“留神!你车头跑偏了!”
阿泊一惊之下,心脏怦怦狂跳。她赶快把方向盘控制好,然后通过电台致谢。
“我要去肯塔基,你呢?”卡车司机说。
“肯塔基。”
“太好了!我们同路。我的CB呼号是啄木鸟。你的呼号是?”
“甜麦圈医生。”
“怎么叫这个名儿?”他笑起来。
“哦,是儿科病房那些小家伙,老这么叫我。”
夜路在黑暗中延伸向前,伍迪和阿泊在电台中互相讲故事趣事,聊得起劲,阿泊睡意全无。在接近肯塔基州界的地方,啄木鸟和甜麦圈医生分路而行。“我喜欢和你聊天,”啄木鸟说。卡车轰隆开走,这个暖心的陌生人消失在茫茫黑夜里。
又过了一些时日。有一天,阿泊工作的佐治亚浸会医学中心,扩音器通报有卡车相撞的严重外科伤患,外科医生紧急到手术室报到。阿泊赶去报到,看到推进来的人全身是血,脸被撞得稀烂,两臂两腿骨折,胸腔因撞击严重变形,头部也伤得厉害,阿泊甚至能看到外露的部分大脑一抽一抽的。
阿泊用手按住伤者的额头,尝试让他镇静下来:“挺住啊,你的日子还长着呢!”
剧烈扭动中的伤者一下子不动了。他含糊不清地低声问她叫什么名字。
“雪莉·阿泊医生。”她回答。
“不是……你的CB呼号……”
阿泊吃了一惊:“你怎么知道我有CB呼号?”
“声音……我听过这个声音……。”
“甜麦圈医生。”
“我是……啄木鸟。”
阿泊倒抽了一口凉气。她俯身看着这个不成人形的伤者,对他说:“啄木鸟,挺住,现在还不到你死的时候!”
伍迪被推入手术室。阿泊和一位神经外科医生加入了这台救命的开颅手术,整个手术团队奋战了将近24小时,伍迪活下来了。
可是术后伍迪经常神志不清,频繁高烧,翻来滚去折腾不停。有好多次,阿泊刚刚下班进了家门,护士就打来电话,说伍迪折腾得厉害,她们都没法让他安静下来。阿泊每次都立刻转身出门,回院帮忙。过了三个月,伍迪的病情才渐渐减轻。
半年后,医院同意伍迪出院了。护士把坐在轮椅上的伍迪推到院门口时,阿泊拦住了他们,微笑着向伍迪伸出了手。
伍迪握住了阿泊的手,说:“要是没有你,我肯定活不下来。”
阿泊泪如泉涌,“那天在路上,要是没有你,我也活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