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高校专业设置及调整机制研究

饶燕婷

通过对美国高校的专业设置管理制度和专业调整制度进行分析，发现美国高校具有较大专业设置自主权，政府发挥宏观引导作用；市场调节是美国高校专业调整的主导机制；专业评估在高校专业设置与调整中发挥着重要作用。我国今后的专业结构调整应进一步落实高校的专业设置自主权，加强专业教育信息服务机制建设，完善专业评估制度。

专业是高校和社会连接的桥梁，高校培养的人才能否满足社会经济发展的需要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专业结构合理与否。然而，目前我国高等学校的人才培养结构与社会需求结构失衡问题日益凸显。在目前国家经济结构和产业结构加快调整的新形势下，优化和调整学科专业结构，并建立起有效的专业结构调整机制，迫在眉睫。通过对美国高校专业设置及专业调整机制进行考察，可以为我国建立和完善专业结构调整机制提供借鉴。

一、美国高等学校专业的内涵

在美国，专业（Major）也可以翻译为“主修”，指一系列有内在逻辑关系的课程组合（Program），即等同于我们的课程体系。学生完成这一系列的课程学习，被认定具有一定的知识、技能和素养，就可以被授予相关学位，成为该专业的毕业生。因此，美国高校这种由柔性课程组织构成的专业，与我国高校作为办学实体的专业并不相同。在美国，专业是“课程的有机组合”。[1]

根据美国教育部国家教育统计中心（NCES）的界定，学科专业指预先设计的系统、连续、具有内在联系的课程、项目以及相关学习研究活动等所构成教育经历组合，通过这些组合使教育者完成某个阶段学业，帮助他们增长知识、提高能力，为进一步深造或开展职业生涯打下必要的基础。[2]此外，美国的专业分类目录（Classification of Instructional Programs，简称CIP）对专业的界定是“课程（Course）与体验的一种结合，旨在完成一个预定的目标或者一套目标诸如为进一步深造做准备，为从事一种职业或一系列职业做准备，或者只是为了简单地增加知识和理解”。因此，美国的专业与我国的专业概念不尽相同。美国高校的专业是建立在一组有机整体的课程组合的基础之上，相当于一个培训计划或者课程体系,这种“课程设置不是所提供课程的简单汇总，而是对多种学习体验与学习序列选择的组织，目标是引导学生能最终获得丰富而有意义的知识积累，并获得学位”。[3]相比之下，专业在我国是一个实体组织,专业背后对应了一系列的软件和硬件资源,如师资队伍、教室、实验室、图书资料等。

二、美国高校的专业设置与调整机制

（一）美国高校专业的宏观管理制度

美国的高等教育管理体制具有地方性和分权化的特点，根据美国联邦宪法的规定，教育的管辖权及责任归属于各州。1979年10月，美国国会在通过教育部设置法案时规定：“关于教育的权限和责任，将保留给州及州所归的其它机关”。因此，美国实行的是各州分权的高等教育管理体制，州政府是高等教育的真正管理者和协调者，联邦政府对高等教育的管理权十分有限。联邦政府虽然不直接干预高校的专业设置，但是却通过建立学科专业国家信息服务系统和管理系统，对高校的专业设置提供了宏观指导。例如，联邦政府组织编制学科专业目录（CIP）定期收录高校已开设的、符合条件的学科专业，并按一定的标准对其进行分类，这为高校提供了全国范围的学科专业信息，有助于高校科学、合理地设置、调整专业。近年来，由于高等教育在经济社会发展中的作用日益凸显，联邦政府也开始用法律、资金投入、战略文本等途径引导高校的发展和专业布局。例如，2006年美国发布的《迎接风暴——振兴美国经济、创造就业，建设美好未来》报告明确提出要通过增加物理学、生物学、工程、数学相关专业本科生奖学金名额的办法，增加这些专业学士毕业生人数，重点发展这些专业。[4]

美国以州为中心的高等教育管理体制，决定了州是高校专业设置与调整的直接管理者。美国各州的高等教育管理机构主要有三类：管理委员会、协调委员会和规划事务局。一些州只设立了其中一种管理机构，而有些州则可能同时并存着两种或三种管理机构。在对高校专业的管理上，各州的管理机构主要包括：州政府高等教育管理部门或委员会、其他州政府机构（例如立法院的下属机构）、州政府委托的第三方机构（例如资格认证机构或高校协会）等。[5]与各州的高等教育管理体制各异一样，美国各州的高校专业管理机构设置不尽相同，管理权限也并不统一。不过，州政府对高等教育只是统筹管理，并不直接参与高校的运行，高校的一些重大事项要由学校的董事会决定。因此，州政府对专业的管理是建立在尊重大学自治的基础之上，更多采用的是间接管理、协商管理。[6]具体来看，州政府对高校专业的管理主要是通过财政资助与预算、学生贷款、设立专门的管理机构、建立专业管理的规章制度、程序、标准，以及组织对专业进行评估等手段实现的。其中，州高等教育委员会在大学专业管理中发挥着重要作用。作为法律授权的管理机构，它负责新专业设置的审批，以及对专业教育质量进行评估。据统计，目前75%以上的州高等教育委员会进行评估鉴定工作，并有权批准或不批准新的专业的申请。[7]

美国高校具有充分的办学自主权，包括自主设置、调整学科专业的权力，各大学可以根据自身学科优势和学校发展情况设置专业。这种自主性不仅体现在设什么专业由学校自己决定，而且体现在学校可以决定专业名称、专业种类、专业数量、学位授予等。一般而言，美国高校内部对专业管理都有全面的制度安排，并建立了相关的管理机构、规章制度和运作程序，尤其是对专业的设置、调整和撤销，都有一套详细的规定和程序，新专业的设置首先要在校内经过充分的论证、严格的审查。例如，新专业的设置通常都是由学院或系提出申请，提交论证报告，再由教授评议会进行审议，并向教务长或校长提交审议结果，最后再由学校董事会决议。

专业认证机构是美国高等教育专业管理体系中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它通过学科专业认证对高校专业办学资格进行承认，在高校专业设置和调整中发挥着重要作用，未通过认证机构认证的专业不能得到政府的资助。虽然美国政府不直接行使高等教育管理职能，然而联邦教育部和高等教育认证委员会要负责对认证机构进行认证，通过确保认证机构的权威性，再由这些认证机构对高等学校及其学科专业的办学资质进行认证的方式，来保障高等教育的质量。在美国分权的高等教育管理体制下，专业认证较好地保障了专业教育的水平，确保了专业教育质量能达到学生、雇主和公众的要求。美国的认证机构包括院校认证和学科专业认证两类，目前联邦政府承认的学科专业认证机构有66个，这些机构负责全美近2万个专业的认证。

（二）美国高校专业设置的管理机制

美国高校专业的管理权主要在州政府层面，但各个州的做法不一。20世纪90年代末，弗吉尼亚理工大学高等教育和学生事务专业的师生研究了美国各州专业管理的实践，并总结出各州新专业设置的框架。首先，由高校提出专业设置的意向，经学校内部初步筛选、审批之后，再上报州政府相关管理机构审批。州政府相关管理机构的审批过程包括由其组织的内部评审、外部评审或同行评审，评审的标准主要包括政府发展规划的要求、劳动力市场的需求、专业在其他高校的重复设置情况、办学资源等。

为更好地对美国高校专业设置管理制度进行解析，下面以马萨诸塞州政府对该州公立高校的新专业审批为例，对美国高校新专业的设置程序和要求进行分析。

1.新专业申报的程序

第一步，提交申请之前学校要做好以下准备工作。

（1）制定新专业申请提案。学校应通过适当的校内学术管理程序，并基于学校使命陈述和实施计划制定新专业的申请提案。

（2）提交新专业申报意向书，并附课程计划。拟申请新专业的高校应在提交正式申请至少一个月之前，向州高等教育委员会主席提交一份两至三页的新专业申报意向书。意向书应该对提议学位专业做公正、简洁的描述并陈述其申报理由，以及证明该专业与学校实施计划的契合性。尤其是，意向书应说明对该学位专业的需求程度（包括为什么在校园服务区域内的其他公立或私立院校不能满足该需求）。并且，意向书还应附上申报专业的课程名称、学分。新专业申报书和课程列表将分发给州内所有公立院校评审20个工作日，以便这些院校能给予关注并考虑合作潜力。此外，该意向书还将分发给马萨诸塞州独立学院和大学协会（AICUM），以及其他相关团体。这些机构的所有反馈将反馈给申报学校，以便其检阅和发表意见。

（3）外部评审。在提交新专业申请之间，提议专业必须由至少两名外部评审员评估，学校可以自行决定是书面评估还是现场评估。评审员的问题由州高等教育委员会提供，申请学校可以进行补充。评审员的报告以及学校对报告的意见要提交给高等教育委员会。

第二步，提交申请和评审。

（1）提交申请，该申请在30个工作日之后或在30个工作日之后的下一次委员会会议上提交给高等教育教育委员会审议。

（2）评审的标准，高等教育委员会基于新专业与相关学术标准、需求，以及提升项目计划、资源、质量的能力之间的一致性来评审新专业。

（3）委员会审议，委员会的审议结果包括批准、不批准、延缓，或是确认学校弃权。

第三步，结果报告。

新专业获批之后，在第一届学生毕业之后的一年内高校要向州高等教育委员会提交反馈报告，阐明该专业的目标达成情况，尤其是在招生、新生保留、课程、师资和计划有效性等方面的目标达成情况。

2.新专业申请涵盖的内容

（1）专业办学的目的和目标。学校在新专业申请时要阐明该专业与学校重要使命之间的联系；办该专业的目的；专业毕业生应获得的知识和技能；专业第一个五年要达成的目标和可证明的目标达成指标；实现这些目标的战略；为确保专业可持续的质量和实施有效性而设计的专业评估方法；决定专业目标完成情况的测量标准或基准。

（2）专业社会需求的证据。包括学生需求的证据；当前就业机会的证据；该专业与州高等教育系统内其他已有专业的相似与差异之处，以及与该校相邻的其他大学的同类专业的相似与差异之处。

（3）课程。包括完整的课程描述；阐释该专业的学术完整性，以及所设计的课程是如何充分覆盖该专业领域的；详细的课程及学分安排；课程说明；完成专业学习所需的学分数；酌情提供有关资格证、许可证或特别认证的信息；独立实践、实习或临床实习安排；外部咨询委员会的角色和成员。

（4）师资。包括当前师资及其简历；高资历教师数（满足资格V1）。

（5）学生。包括第一年预计招生人数，含全日制和非全日制学生人数；预计全面实施第一年的招生人数，含全日制和非全日制学生人数；一年级新生和转换学生的录取标准；学生从录取到毕业的预期时间；计划的学位完成率；专业学生学分与其他大学学分之间的可转换性；转换学分的协议方及其协议条款。

（6）管理和实施。描述管理和实施该专业项目的组织机构框架。

（7）资源。包括教职员工、教学资源（包括图书资源）、设备设施、田野或临床资源（可选）。

（三）美国高校的专业调整机制

1.美国高校专业调整的程序

美国高校专业的变更和调整，包括名字变更、暂停和取消一个专业，也要向州相关管理机构提出申请。其程序一般是先由专业主管教师、系主任、学院院长提出变更和调整专业的申请，申请书要求详尽说明变更和调整的理由与相关证据，并阐明相关教师、学生、行政人员、设施设备等的处置办法；第二步则由校内的教授评议会对申请进行审议，并根据审议结果向校长或教务长提出建议；第三步将专业变更和调整申请及审议建议上报给学校董事会做决议；第四步是将通过学校董事会决议的申请进一步提交给州高等教育管理机构，各州对高校专业调整申请都有自己的管理规定。例如，在专业调整时，马萨诸塞州高等教育委员会要求学校要说明变更和调整的原因，并提供该专业的课程信息、专业前三年的毕业生数、校友去向等数据，以及专业近三年的认证情况等。

2.美国高校专业调整的主要推动力量

美国高校的专业调整受多种内部和外部力量的影响，从外部来看主要受政府和市场力量的影响，在内部主要受学生的影响。

州政府在美国高校专业调整中发挥着重要作用。州政府主要通过新专业审批、专业评估、资助等方式引导高校的专业调整。例如，Michael曾指出，大学和学院内部对怎样评估专业、评估什么，哪些专业要提升、巩固或停办的决策权，正在从大学内部转到大学外部。州政府层面的专业评估或州政府授权的评估，与高校内部的专业评估已一样多。州政府对专业办学的有效性和生产力的关注，和对专业办学质量的关注一样，成为了专业评估的核心。并且，以竞争为导向的专业评估主要关注质量指标的提升和增设新的专业，专业评估成为了“州政府的战略选择”[8]，专业评估已从专业质量提升的手段转而成为政府重要的管理工具。

市场是推动美国高校专业调整的主导力量。美国是一个自由市场经济国家，再加上其分权的高等教育管理体制，致使专业设置与调整更多是高校内部的学术事务，高校面向市场自主设置专业，政府只是通过评估、资金分配、学生资助等方式间接引导高校的专业设置与调整。因此，美国高校自主调整专业的依据是发达的市场调节机制。[9]高校普遍具有很强的市场敏锐性和社会适应性，能根据劳动力市场变化调整专业，适时满足不同的社会需求。这一方面是由于美国教育的市场化，在美国接受高等教育常被看作是个人投资，学生花钱上学要求有更多的选择机会，并希望受到的专业教育是值得的；另一方面是因为美国高校面临着政府资助、生源等方面的竞争。这些竞争压力鼓励、推动着高校不断产生、增加或提升其专业教育供给。此外，美国具有较完善、开放的就业市场信息预测和信息服务机制，高等教育市场与就业市场衔接良好，市场信息服务机制透明、完善，这为市场调节作用的发挥提供了可能。例如，美国联邦劳工统计局每两年发布一次未来10年的就业趋势预测，对新增岗位的数量和职业类别进行预测。[10]

学生是美国高校专业调整的校内直接影响因素。美国高校的学生在专业选择上有很大的自主权，学生在大学就读期间能灵活更换专业，并且一些高校还为学生定制“个性专业”“特殊专业”，让学生自行设计所学专业课程。事实上，美国高校的专业以课程为核心，也就意味着以学生为核心。高校设置新专业、停办旧专业、扩大某些专业的规模或方向，很大程度上是由于学生的直接需求所致。有研究者指出，美国高校专业调整或终止的动因主要有三：一是高校教师根据市场需求、专业内涵变化提出专业调整或终止的建议，例如将传统的文秘专业调整为计算机文字处理专业；二是某些专业因为教师的短缺而调整或停办；三是因为生源的减少而调整或停办专业。[11]

3.美国高校专业调整的模式

高校专业的调整是由多种因素诱发的结果，根据不同的调整主体、动因、目的等，可以将高校的专业调整划分为不同的模式。美国学者Michael曾基于不同的专业评估模式和专业停办模式建立了一个通用的专业调整的概念框架。该框架揭示了高等教育环境与专业停办过程之间的最终关系，将专业停办的模式分为传统模式、成本模式、质量模式、市场模式、雇佣模式、政治模式、学术模式、综合模式。

传统模式指专业停办的动机是源自高校内部，高校为了防止办学系统负荷过重，停办或巩固某些专业。

成本模式分为比较成本分析法和成本—收益分析法。基于成本分析对专业进行调整有助于形成一种理性的决策方式，并抑制了一些因高等教育收益具有不可计量性而带来的问题。

市场模式也是一种单一标准的模式，主要是基于对历史的、当前的、未来的入学人数统计，对高校专业进行调整。在市场模式中也包含了一种与此不同的方式，名为“市场份额计算模式”，即基于市场份额增长率和相对市场份额，高等教育管理者能计算出系统总量增长率，并确定某个专业的市场份额。然而，市场模式的关注点过于局限，采用该模式来进行专业调整决策只是强调了专业的某个单一使命或目标。

雇佣模式是基于专业毕业生的就业或安置数据对专业做调整。采用雇佣模式做决策是基于对就业前景或就业有效路径的分析，抑或对这两者的综合分析。与市场模式相比，雇佣模式的局限性更大，只是反映了高校对学生职业安置的能力。对此Michael指出，“预测劳动力市场需求并调整专业供给传达了一种高效的意象，这种模式在实行计划经济的国家是非常好的，因为高等教育在规范的环境之中，然而在快速变化的环境中，如市场经济环境中，预测就业的企图经常是面临困难重重”。[12]

政治模式是基于政治因素或政府政策而引发的高校专业调整。例如，由于特殊群体的呼吁、选民的支持等因素而新办或取消某个专业。政治模式能使专业办学满足政府、社会群体的要求，但是却忽视了市场的因素。

学术模式是基于高校内部的原因对专业进行调整。例如，高校如果要缩减规模，学术模式可以采用以下四种方式对专业进行调整：一是学校全面削减所有专业的规模；二是鼓励提前退休；三是不同院系组合或合并；四是采用战略性措施或大规模规划来削减规模。Michael认为采用学术模式调整专业的效果较慢，即使它是学术共同体接纳度最高的模式。

质量模式是通过评估获取专业优势和劣势的信息，并依此对专业进行调整。然而，专业的优势和劣势与高校如何提供有关，而不是与专业的质量或效能有关。因而，专业模式只是考察了与其他大学相比，某高校提供专业教育的能力。

综合模式是两种或以上模式的结合。在实际的专业调整过程中，由于涉及多方利益相关者，面临各种复杂的现实境况，很少采用上述某个单一的调整模式，通常都是多种模式的综合运用。

三、美国高校专业设置与调整的特点与启示

（一）美国高校专业设置与调整的特点

专业是高校办学的基本单元，美国高等教育持续的生命力和活力很大程度上是源自其专业教育的灵活性、多样性、适应性。通过对美国高校专业设置及调整机制的分析，可以发现美国高校的专业设置与调整具有以下几个特点：

1.美国高校具有较大的专业设置自主权，政府更多是通过政策、资助和评估在宏观上加以引导。在专业设置上，不论是州政府还是高校内部都有一套严格的审查程序，即使在高校内部也要通过层层申报、论证，并提交详细的论证报告。论证报告要求提供专业学生需求和就业机会等社会需求相关证据，要求有完整的课程设计，要求有可以评估和测量的办学目标等。另外，值得一提的是，美国高校在新专业申报时，有一个州内同类院校和相关机构的预评估的流程，目的是使院校之间互通信息，避免专业的重复设置，促进州内高校之间更多的交流与合作。该制度设计能够极大地解决不同高校之间重复设置专业的问题。

2.市场调节是美国高校专业调整的主导机制。虽然美国高校专业调整的推动力有政府、市场、学生、高校自身等多个主体，但是发挥核心作用的是市场的力量。不论是专业设置还是专业调整过程中，政府和高校都非常重视考察专业的市场需求，包括教育市场的需求和劳动力市场的需求，即要求高校的专业教育供给能够满足学生需求和就业市场的需求。然而，美国高校的专业设置与调整能主要依赖于市场调节，一方面由于美国是自由市场经济国家，遵循平等竞争原则，高校也要为生源、经费、声誉等竞争，这使高校能始终保持较好的社会适应能力和自我更新能力，在专业调整上亦是如此；另一方面，美国先进、完善的信息服务机制确保了市场调节的有效性，例如行业职业就业趋势的预测能帮助高校加强专业设置的合理性，促进高校适时调整专业方向。

3.专业评估在美国专业设置与调整中发挥着重要作用。美国的专业评估分为校内专业评估和校外专业评估，其中校外专业评估主要包括政府组织和委托的评估，以及专业认证机构的评估。美国各州的专业设置程序中基本都包含了外部评估的环节，一些州甚至要求高校递交新专业申报书之前就请其他州内院校对其进行评审。并且，在专业调整时政府、高校也要应用专业评估的数据和结果来进行决策。因此，美国的专业评估在专业设置与调整中发挥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已成为政府管理的工具、高校专业调整的依据。

（二）对我国的启示

我国高等教育目前正处于从外延式发展向内涵式发展转变的关键时期，专业结构作为高等教育结构的重要组成部分，关系到高等教育的人才培养与经济社会发展的适应性问题，是我国当前及今后一段时期高等教育结构调整的一个重要抓手。以上美国专业设置与调整的经验可以为我国今后的专业结构调整提供借鉴。

首先，应进一步扩大高校专业设置自主权。高校是专业办学的主体，也最了解学校的学科优势和资源优势，开办什么专业应该由高校自己决定。目前，虽然我国高校拥有了更大的专业设置自主权，政府更多是发挥调控作用，但是与美国相比，我国高校在专业名称、专业类型、学位授予、专业数量等方面设置权还有较大差距。如果不能给高校充分放权，而是在既有框架内办专业的话，就不能使高校成为真正的专业办学主体，也不利于高校对社会专业人才需求的及时回应。当然，在放权的同时，也应进一步加强问责制的建设，使高校能用好专业自主设置权。

其次，应着力加强专业教育信息服务机制建设。目前我国与高校专业相关的信息服务还较为落后，例如，专业设置与调整时所需的分行业、职业从业人员数据、劳动力市场就业数据、就业预测数据等都存在不完善、不健全、不公开的问题。这对高校专业的结构调整造成了很大的阻碍，也不利于政府的宏观调控和决策。因此，今后应重视和加强专业教育信息服务机制建设，政府的职能应更多地是提供信息、建设标准，组织评估。

第三，应加强和完善专业评估制度。专业评估是政府、公众，甚至高校自身了解专业办学状况的重要路径。设计科学、合理的专业评估能有效促进高校办学质量、效率的提升，也能为政府的管理和决策提供依据和参考，并成为公众对高校问责的依据。目前，我国的教育评估更多侧重于院校评估和学科评估，专业评估相对薄弱，近年来虽然有所发展，但依然还不够完善和健全，尤其是针对结构调整的专业评估很少，绝大多数专业评估依然是侧重对质量指标的考察。因此，建立权威的、科学的专业评估体系，是我国专业结构调整亟需的。

注释：

[1]刘念才，程莹，刘少雪.美国高等院校学科专业的设置与借鉴[J].世界教育信息，2003,(Z1):27-44.

[2]张振刚，向敛锐.美国高等教育学科专业分类目录的系统研究[J].学位与研究生教育，2008,(4):70-77.

[3]张忠福.美国高校学科专业和课程设置特点及其启示[J].现代教育科学·高教研究，2015,(5):161-166.

[4]Committee on Prospering in the Global Economy of the 21st Century.Rising Above the Gathering Storm:Energizing and Employing America for a Brighter Economic Future[EB/OL].http://www.nap.edu/catalog/11464.html.

[5]D.G.Creamers, S.M.Janosik.Academic Program Approval and Review Practices in the United State and Selected Foreign Countries[EB/OL].Education Policy Analysis Archives, 1999,7(23).http://epaa.asu.edu/epaa/v7n23/.

[6]仇鸿伟，王报平.美国公立研究型高校学科专业设置与认证探析[J].继续教育研究，2011,(7):156-158.

[7]陈田初.美国高教管理体制及管理特点考察[J].中国高等教育，2000,(2):46-47.

[8][11][12]S.O.Michael.Restructuring U.S.Higher Education：Analyzing Models for Academic Program Review and Discontinuation[J].Review of Higher Education, 1998,2(4):377-404.

[9][10]T.Alan Lacey, Benjamin Wright.Occupational Employment Projections to 2018[J].Monthly Labor Review，2009,132(11):9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