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力文
【摘 要】在艺术研究中,有关“意象”的研究一直是不可回避的一个问题,尤其是在文学、绘画等艺术领域。自1898年之后,电影作为新的第七艺术诞生,发展迅速,很快便形成了自己的理论体系和多样的美学流派,成为了一门独立的学科。从白纸到银幕,意象依然作为一种抒情和表意的手段,被电影导演运用。本文将结合具体的影视作品,探究“明月”意象在影视中的运用和表达,以求获得更多审美体验和民族体验的启示。
【关键词】明月意象;意象理论
中图分类号: J90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1007-0125(2018)23-0108-01
月明千古,人生代代无穷,江月年年相似。秦时的那个明月一亮几千年,直到现在,它还是小小孩儿叉腰歪头,指着它说像什么的那个月,也还是漂泊游子梦回故乡之时,伴在身旁清晖尽洒的那个月。“明月”在中国人的心中,一直就不是物理学意义上的一个天体,而是关情切意的一个伙伴。“明月”意象,在我们的民族艺术中,一遍又一遍地出场亮相,从未谢幕。电影作为众多艺术种类的一员,意象表意的手法亦不罕见。在已有“意象理论”的基础上,结合“明月”在中国文化中的独特意味,由明月意象拓展开来,探究意象在影视中的运用和表达,一定可以获得一些有关审美体验和民族体验的启示。
在中国电影中,月的意象俯拾即是。对于那些追求传统美学风格的作品来说,明月,不论圆缺,都是体现诗请画意的一大助手,正可谓是无月无相思;而在那些具有宗教色彩的作品中,比如佛教,月更是导演阐释佛理,挥发佛趣的天然工具,正可谓是有月方有禅。中国早期导演谢晋对“明月”就情有独钟,在他的电影里,总会发现一个创作规律,即将叙事放在白天进行,而将抒情放在晚上,在闹中进行叙事,在静中慢慢抒情。夜色总是能营造出僻静而单纯的空间,在这样的空间中,月亮往往可以起到画龙点睛的作用:将月光作为天然光源,再配以合适的无声源和有声源音响,就可以营造出白天所不具备的特殊意境效果。在《芙蓉镇》的夜里,胡玉音和秦书田动情定情之时,都是在清辉斑駁的月夜。他们一起扫街,万籁俱寂,整个镇子都进入梦乡,只有他们和月亮。月亮清丽的光包裹着这对淳朴的人,他们扫着街,也扫着街上的月光,这是何等的静谧和浪漫,是何等的纯净与清凉。在这样的月色里,人的心里,又怎能不温柔,人的感情,又怎能不流淌。谢晋用月亮将影片的意境营造出来,使主人公的感情有所寄托,也使观众的情感得以代入,在情感的呼吸中,也获得了雅丽的审美体验。
《一江春水向东流》中,也不乏明月意象的出现。作为一部长时常的史诗著作,一部强烈的现实主义作品,影片中的抒情也一直披着沉重的色彩。月亮作为贯穿全片的意象,在人物命运和时代肌理的顶端,一直以一个旁观的形象存在,却又无时不参与在其中,作为可歌可泣、可悲可祭的见证。由此,可以看出,月亮在不同的场景和不同的时空里,可以代表着不同的含义,但一定和导演想表达的情绪相契合,利用月亮来营造意境是很多优秀导演的选择。
对于上文提到的宗教题材,月亮的出现往往不仅仅是出于美学氛围的考虑,更多是为宗教色彩而服务的。以近代高僧弘一法师的影片《一轮明月》为例,影片用“明月”形象命名,四两拨千斤,就让观众感受到传主高蹈如明月一般清洁的人格和超凡脱俗、圆融无碍的佛门境界,帮助观众理解弘一法师“无数奇珍供肚眼,一轮明月耀天心”的文化形象。影片的创作也多用“明月”作为情绪线索,在不同的叙事点和抒情点上,恰到好处地塑造着弘一法师的“明月”形象。比如,在描写弘一法师成长时,将镜头落在了池塘中的一轮弯月上,然后慢摇,主人公便已经长大。琴声不变,月色不变,但时空却已经悄悄转换。正是“月亮”所营造的相同意境才使这样的变换流畅自然并充满意趣。另外一处,是弘一法师出家前夕,与妻子告别的场景。房间是黑的,只有一束月光落在弘一法师的身体上。这束蓝蓝的来自月亮的光源,照亮了弘一法师,在黑的房间里使画面风格宁静素朴,和声音配合,在宁静中铺开一种张力,让观众感受到弘一法师欲冲破红尘、奔向净土的心境。而在影片的最后,一轮明月悬于半天,已近老年的弘一法师乘着小船,沐着月光,在满是油灯的湖上前行。船行寂寂,月光皎皎,照彻大千世界,令观众再一次感受到了弘一法师那如月亮般清洁光辉的人生。
象在影片中表意的功能显而易见,并且基于中国传统文艺的美学积淀和创作经验,月亮这一意象早已融入到了中国人的骨血,我相信,即使没有艺术的培养和训练,每一个中国人,都可以见月明心,见月知情。而“月亮”之于当代社会,之于物质丰盈而精神却不得不承认有些匮乏的社会,它是养分和唤醒。在很少有人望月的时候,担当着文化传承和创造的我们,便担负起更多的责任,怀着真诚与敬畏,帮助自己也帮助世人,去捡拾遗落在时光和岁月间的温柔和情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