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爱犬

□ 严显勇

说文解字：“家”，甲骨文字形,上面是“宀”(mián),表示与室家有关,下面是“豕”,即猪。古代生产力低下,人们多在屋子里养猪,所以房子里有猪就成了人家的标志。

随着时代的变迁，城镇化进程的加快，人们愈来愈发现猪不再是人家的标志，而是狗。一般要表述为狗狗，因为是宠物，须有昵称，并寄托有主人的情感与期待。有的干脆就叫家里爱犬为幺儿、宝贝，狗理所当然地成为家中的重要成员。

十年前，一个偶然的机会，女儿强烈要求养狗，并陈述了若干拥有一只小狗狗的好处和必要。诸如，可以有一个小伙伴，让自己不再孤单；可以培养对小动物的爱心，做一个有情怀的人；可以学习观察狗狗的生活习性，提升自己的动手能力、思考能力。当时，我很是怀疑，养一个小狗狗有那么重要？有那么多功效和价值吗？但拗不过女儿的纠缠和老婆的吹风鼓气。在一个夜晚，我们家的“妇联”就公然带回一只白色的贵宾犬，据说只花了200多元人民币。女儿很兴奋地给我介绍，狗狗的名字叫多拉米，据说与“多拉A梦”有点关系，感觉有些洋气。她们还给我讲了很多贵宾犬饮食、卫生、活动、才艺等常识。就这样，我们家有了第一只狗狗。

随着时间的推移，多拉米一天天长大，三个月后已是通体雪白，毛发旺盛，贵族范十足；身板强壮，反应敏捷，善于奔跑；活泼好动，精灵鬼怪，小有才艺。慢慢地，这个多拉米竟成了家里的明星和中心。小东西特别能折腾，女儿给多拉米配置了粉红色的铁笼子，可是第一次关进去，不到10分钟，小东西就大摇大摆地出来了。女儿和我们很疑惑，是不是笼子有问题。于是再次将小东西强行关进笼子，令人意外的是，我们目睹了多拉米居然直接顺利地拨开门栓。后来，女儿在妈妈的帮助下，用软铁丝将笼子的门死死地拴住，心想“我看你还有什么花招”。两天后，奇迹出现了，多拉米还是逃脱了。在我们看来这个笼子几乎无隙可乘。经仔细观察和认真分析，原来，多拉米竟然是从笼子的顶部逃脱的。小东西用头直接把笼盖顶起，前肢临空，后肢发力，身子努力向上卷缩，一次二次，反复失败，反复摸索，在不到30分钟的时间内，终于神奇地从笼子的顶部一跃而出，大获成功。

对于这样一个家庭成员，大家渐渐地喜欢上了她的调皮、她的乖巧、她的形容。

天有不测风云。一场5·12特大地震，震惊世界。我们身处灾区，和所有灾民一样住进了帐篷。就在大地震的当天下午，老婆出于安全的考虑，把多拉米寄在一个亲戚的小食店。可是，两个小时后，多拉米又一次逃脱了，从此就再也没有回来。老婆为此很是自责和懊悔，女儿更是长时间不能忘怀。

大概是2009年的冬季，一天夜里，女儿从学校回来，和妈妈一起。“多拉米回来了！”娘俩很神秘地告诉我。我正在疑惑，一只白色小型迷你贵宾（也称茶杯贵宾）已怯生生地走了过来。女儿抢先对我说：这是妈妈送我的礼物，她也叫多拉米，是多拉家族的第二代。看得出，这件事娘俩早已密谋好了。看着她们和新多拉米很开心的样子，我这个没有封号的一家之主也自然坦然欣然。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不久后的一个周末，我很晚才回家，刚走进客厅，沙发上居然又多了一只泰迪贵宾。我在十分无奈的情况下，弄清了原委。女儿侃侃而谈，入情入理，看来是做了充分的准备：新多拉米才回家，又那么小，白天我们读书的读书去了，上班的上班去了，她好孤单哦。正好四姨一直想要送我一只狗狗，说是鼓励我学习上进。这不是几全齐美吗？再说，一只狗狗也用不了多少钱，为了她，我可以在每月300元的零用钱中，节省点。我一边听着女儿背台词一样的陈述，一边看看老婆。老婆笑而不语，很久才淡淡地说了一句：“情况就这么个情况。”就这样我们家有了第三只狗狗，叫多拉美，女儿说是多拉家族的新成员，多拉米的妹妹。

时间飞快，转瞬到了2011年，这一年女儿高二，一家人都围着高考转。可就在这年，泰迪多拉美意外怀孕了。这一年，电视剧《医者仁心》十分红火，女儿受其影响，萌生了选择学医的想法。为了证明自己的梦想是有依据的，女儿居然提出要为多拉美接生，同时四处收集资料，钻研相关知识，悄悄地买回些接生用品，诸如一次性胶手套、剪刀、棉线、碘酒、产箱等。这年暑假期间，多拉美共生了五个小狗狗。据老婆在现场看到的情况，女儿亲自披挂上阵，很是镇定，剪脐带、按腹部、擦酒精、整理血迹等，吓得小侄女躲在背后远远地看。至此，我们家已有多达7只狗狗。在一套120平米的普通住房里，看到的、听到的、嗅到的，无一不是狗狗及其相关的气息。面对如此境况，我下了两道严肃的命令，一是今后不准任何人往家里带狗，二是坚决不能再让狗狗在家生子。这段时间里，家里的失控和混乱状态，让我很难受，内心对狗狗很抵触，从此不整理狗狗的粪便，哪怕再多；不给狗狗喂食，不管狗狗怎么叫。可以想见，此时的我，情何以堪。随着暑假结束，5条小狗，女儿一一安排了它们的去向，全部送了老师、同学、姊妹，其中头圆体壮、毛色纯正，各方面都最完美的一只，送给了四姨，并送上一个呢称，叫金豆豆。至此，家里才恢复了正常。

时间来到2018年，多拉姐妹已是犬中高龄。近十年来，因为她俩，家里添了太多太多的温馨与喜悦。出门旅游牵挂最多的是她俩，因为她俩寄养到别家，两个都集体绝食，2016年的十一长假期间竟连续饿了7天未进食，感动得老婆差点掉下眼泪。每每回到家里，她俩总是在第一时间争先恐后来迎接，真可谓是“载歌载舞”“手舞脚蹈”，小尾巴兴奋地不停摇摆，嘴里发出热烈的呼号和尖叫，完全是要表达与主人拥抱、亲吻、握手、寒暄等形体及礼仪。多拉美体形高大些，直接用前肢就能拥抱到家人的大腿，多拉米则激动地在面前转圈。有时，我们同时回家，女儿和老婆经常会在打开家门前把自己隐藏起来，看看多拉姐妹的反应，但无一例外的是，她俩都会在很短的时间内找到，并自然来一场更热烈的欢迎。

因为多拉姐妹，老婆变得特别不喜欢出门了，成天米米、美美地叫得亲亲的、美美的，仿佛多拉姐妹就是她生活的全部。女儿在外地读书工作，总是常常要和米美视频，至今，微信圈里还有很多米美的图片、文字和视频。

在我的眼里，多拉姐妹各有千秋。多拉米特别乖巧。她，体形特别小，约一个拳头大点，喜欢蜷缩着身子。毛色洁白，衬着两只又大又黑的眼睛特别有神，并时时泛着泪光。冬天，老婆一边做家务拖地，一边就把多拉米放在上衣领带帽的小棉篼里，优哉游哉，很是令多拉美望而生羡。记得朋友家的小男孩一次问我，这狗狗叫什么名字，我一时兴起，随口胡编了一个“袖狗”，就是可以放在袖口里的狗狗。小男孩听后，无比神往，硬是拗着他妈妈要将多拉米带回家去玩。

多拉美特别乖萌。美美活泼好动，喜欢参与家人的活动，不管你是在厨房做饭，还是在客厅拖地，还是下楼散步，总是“跟屁虫”一样，一步不离。她喜欢把身子打得笔直，紧紧地靠着家人睡觉。她喜欢守候在身边，静静观察我读书的样子和老婆看电视的情景。美美最萌的时间是，当她听到“姐姐”“回来了”“坐飞机”等声音的时候，立即偏着圆圆的脑袋，两只耳朵完全打开，眼睛紧盯发出声音的方向，四肢用力全副准备，仿佛是要把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到耳部，又仿佛是没有听明白，头部紧张得左倾一下、右偏一下，但耳朵一直是完全打开的，全神贯注。女儿最喜欢和美美拍照、看镜子、望窗外的风景，还给美美的照片打上“表演王”“萌宠公主”等美称。

家有爱犬。今天，我用一个下午，记下这段在心里温暖了好久的文字。米美依然依偎在老婆身边，欣赏着一部很感人的电视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