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 梦
我到南江大峡谷的时候,秋天已经停在观音莲上。
只需虔诚一点,就能听见她盘旋在空中的梵音。
秋天让一片观音莲弯了一下腰,一个晶莹剔透的物件,掉出她的霓裳羽衣。我用手去捉,才知道那是早晨。
没有什么能停下来,更别说我带来的五百年心心念念的期许,带来的重生。
在卷曲的莲心,一滴露走向心底,其他露正在赶来。所有露因来自秋天而艳丽,因来自清苦而持久。
每个人都有要沉淀的记忆,我并不企望将那些刮骨的毒痛悄然尘封,我只要一杯忘情的药。
在这个秋天的早晨,我遇见一片观音莲,我甚至妄想着她也把我比作任何绽放着的植物,找到花语,想说什么就说。
用流水轻轻一敲,观音莲微微张开,像木鱼。
用石头来试探,观音莲叮当作响,仿佛在建起一座新的神殿。
许愿也不必躲躲闪闪,我的前世已经是一个影,今生别再是一场梦。
穿过南江大峡谷的沿壁栈道,穿过的是时光。
穿过南江大峡谷的甩桥,穿过的是卡在峡谷的弯月。
夜空看不见星星,星星都到南江大峡谷添柴加火了。仿佛整个夜晚,整个南江大峡谷,整个秋天还欠那么一点火候。
我在想属于我的那一颗星星,可与这秋夜的火光辉映,可是我看见的披红结彩,或者永不熄灭的热恋。
南江的水在燃烧中铸造它的翅膀。那些波涛,原来从未放弃过比翼齐飞的谋划。
南江的鹰闪现它的花容,我试着用月亮为它点上一颗痣,果然光芒万丈。
与我旋转的是谁?伴我舞蹈的谁?是不是一个诗人?
他来了,带着他积攒太久的狂野,带着血液里潺潺流淌的河流,带着他为我写下的情诗——
他来交出山河,他来收起漂泊,他来搭一个架子,把南江放上去,把我当他的梦想放上去,呵呵——他要采摘葡萄吗?他要捧起欲滴的甜美吗?他到底要干什么呀。
手拉着手,围着篝火的不是他的恋人,不会如此纵情地跳着,唱着,嗨着——
接过呈上的忘情、欢乐、投入——接过骨子里的淡淡忧伤,他一饮而尽,眼里的篝火还来不及瞄准,就光芒四射。不是他的新娘,酿制不出这样的烈酒。
千万别告诉我,篝火晚会散了。千万别问我,篝火哪去了?从此南江大峡谷升起的不是太阳,那是我们的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