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马戏团（八）

杨紫汐

为了追铺大食梦兽巴克，“深夜马戏团”乘船追到湖西岸的玩具小镇。

在这个专为圣诞老人生产玩具的小镇里，五颜六色的房屋被树木花草环绕着，蝴蝶挥动着带有金色花纹的翅膀翩翩起舞……人们漫步其间，就仿佛置身于童话世界。

不过马戏团成员们无暇欣赏美景，他们跟随追踪牌赶到中央广场的“糖果屋”，居民们做出的玩具都存放在此。黑死牌出现，巴克就藏在数不清的玩具中！

“巴克刚刚侥幸逃生，这次它一定会躲得非常隐蔽，我们得深入其中搜寻细节线索……”伯特男爵捻捻可笑的八字胡，随即吩咐道，“克劳恩，用缩放陀螺。”

“是！男爵。”

克劳恩立刻从口袋里掏出个木陀螺放在地上。那陀螺的做工相当精致，上面雕刻了一圈圈咒语般的奇怪图案。

见大家已在陀螺周围站好，克劳恩拿出个彩虹条纹细鞭，开始抽动陀螺。

木陀螺逆时针旋转起来，只见它一边飞快转动，一边缩小，并发出美轮美奂的七彩光芒！这彩光照耀到马戏团成员身上，大家竟跟着陀螺一起变小了！

原来这“缩放陀螺”有神奇功能，当它逆时针旋转时，彩光能使物体变小；而当它顺时针旋转时，被彩光照到的物体则会变大。

缩小成“迷你小人儿”后，伯特男爵将艾丽卡和X先生分在一组，他和克劳恩、小朵伊另成一组，大家开始分头搜寻巴克。

旋转木马八音盒、胡桃夹子木偶人、铁皮机械小火车、三只小猪存钱罐……小朵伊跟随男爵和克劳恩走在各式各样的玩具间，感觉自己仿佛闯入了“巨人王国”——以她目前的身材，甚至可以直接坐进八音盒上的旋转木马！

如男爵所说，大家身材变小后，果然能够观察到许多意想不到的细节。

玩具火车里的座位上其实刻有编号，正常体型下，人们的肉眼很难看清那些细如发丝的字迹，但变小后，小朵伊将它们看得一清二楚，从1到18，没有缺号、多号，一切正常……

小机器人乐队的谱架上放着一张五线谱，上面印着小米粒大小的音符。克劳恩认真检查了乐谱，节拍不多不少正好，每个小节都很流畅，应该没问题。他又试了试乐器，琴键都能按下，并且音准准确，看来巴克并没藏在玩具琴里……

另一组的艾丽卡和X先生也仔细搜寻着巴克变身的蛛丝马迹。巴克有伤，经过长时间的逃窜，它一定早已筋疲力尽，即使变形也一定会留下破绽。

经过一栋玩偶屋时，伯特男爵突然停下了脚步。

见男爵推了推单片夹鼻眼镜，眯起眼睛向屋内望去，克劳恩警惕地压低声音问道：“男爵？有古怪吗？”

男爵没有马上回答，他圆乎乎的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这栋玩偶屋大概30厘米高，做工极其精巧，透过窗户能看到屋内家具陈设一应俱全。

推门走进屋内，伯特男爵这里看看，那里摸摸，似乎漫无目的。可机敏的克劳恩已经有所察觉——男爵的这些举动只是幌子罢了，他的注意力其实一直集中在壁炉方向。

克劳恩望向壁炉，炉中有火柴棒做的“木柴”和红纸剪出的“火苗”。壁炉上有个花瓶，里面插着五颜六色的假花。玩具工匠们确实细心，甚至还做了只棕色翅膀的小蝴蝶点缀在花间。

……到底是哪样东西不同寻常？克劳恩的脑筋飞快转动，可一时间却想不出答案，一旁的小朵伊也满脸迷茫。

“这里没有线索，我们略作休息再出去吧。”说着，伯特男爵故意在壁炉前的沙发里坐下，掏出他的海泡石烟斗，惬意地抽起烟来。

袅袅青煙从烟斗中飘出，克劳恩发现，烟雾始终缭绕在壁炉周围，并且越聚越浓，他甚至连壁炉上的花瓶都看不真切了。望着男爵小眼睛里闪烁的自信光芒，克劳恩回忆起一个细节，顿时醍醐灌顶！

在深谷游乐园，巴克曾吞下男爵自制的“假美梦”。那“假美梦”的组成物里有种名叫“细齿草”的特殊植物。细齿草本身无毒，可它只要遇到烟草燃烧后的烟雾，就会变成引发剧痛的可怕“毒药”。

现在，细齿草成分肯定早已遍布巴克全身，而男爵故意在此时抽起烟斗，就是为了诱发它体内潜在的毒性！

不一会儿，克劳恩注意到厚重烟雾里似乎有个小东西在动。他定睛一看，蝴蝶！那只装饰在花朵间的棕色蝴蝶居然摇摇摆摆飞了出来！

在小朵伊的惊呼中，棕蝶终于体力不支跌落在地，化作一团黑雾。待那黑雾再次聚合，瘫在地板上痛苦嚎叫的果然是大食梦兽巴克！

由于体内毒性发作，巴克眼下正忍受着地狱般的煎熬。它的每寸骨骼都如同被无数锋利牙齿狠狠啃食一般，剧痛令它完全丧失了抵抗和逃跑的力气。

“男爵，您怎么发现那蝴蝶有问题？”小朵伊好奇询问。

“很久之前此处是环境恶劣的荒原，棕蝶因其翅膀颜色与荒草枯木相似，不易被天敌发现，因此繁殖旺盛。而翅膀上带有金纹的花斑蝶因为色彩亮丽，容易暴露自己，所以几乎都被天敌吃掉了。”

伯特男爵不急不慢地解释起来。

“玩具小镇”的先民到来后，他们植树造林、挖渠引水，极大改善了自然环境。由于草木茂盛，环境色改变，曾经几乎灭绝的花斑蝶开始数量回升——它们的翅膀颜色与当前环境完美融合，天敌很难再发现它们。而棕蝶反倒因为颜色突兀而被大量捕食，如今几乎已经绝迹。

巴克一定在很久之前来过这里，记得此处的蝴蝶是棕色翅膀，因此才会变作棕蝶藏身。它不知道今非昔比，现在的小镇里早已见不到棕蝶的身影。

伯特男爵来到小镇后，从“礼物盒”石雕的彩色壁画中注意到当年的棕蝶，同时他又发现如今花丛间飞舞的全是花斑蝶，学识渊博的男爵很快领悟了其中奥妙。正因如此，当他在玩偶屋看到罕见的棕蝶时，立刻就起了疑心。推算到“细齿草”成分眼下应该已在巴克体内弥漫开来，所以男爵才会点燃烟斗……

待艾丽卡和X先生赶来后，巴克被驯兽鞭死死捆住。它知道自己大势已去，只好放弃抵抗，将此前的斑斑劣迹和盘托出。

很久以前，巴克听说某只食梦兽从御水家族里偷出了一件能够避水的铜铃，而那个家族还有另一件宝物——御水明珠。

生性厌恶水的巴克想将明珠占为己有，便用自己身体的一部分造出头体型较小的“分身兽”，并让“分身兽”潜入湖底庄园盗取明珠。

然而御水明珠被牢牢镶嵌在庄园建筑中，“分身兽”根本无法将其偷走。于是巴克索性让“分身兽”常年潜伏在庄园内，随时等待偷窃时机。庄园里的孩子们之所以每晚噩梦连连，正是因为“分身兽”偷吃了他们的美梦。

后来，巴克无意中遇到诺拉和小诺，发现小诺脖子上竟佩戴着御水铜铃！它立刻囚禁了小诺，霸占铜铃，还胁迫诺拉不停为它觅食。

虽然御水铜铃是诺拉的祖先从御水家族偷来的，可诺拉并不知道这宝物的用法，于是巴克渐渐对铜铃失去了兴趣。后来在深谷游乐园，它索性用铜铃当诱饵，企图消灭深夜马戏团。

因为被克劳恩的彩球炸弹炸伤，巴克情急之下想起了“分身兽”所在的湖底庄园，便硬着头皮潜入水中，躲进庄园。

当巴克被伯特男爵关起来后，“分身兽”便故意在二楼现身吸引大家的注意力，而巴克则抓准时机，化作蜂鸟逃出了“火柴盒动物园”。

巴克紧随“分身兽”之后飞出通天塔，它趁小朵伊不注意，迅速将“分身兽”重新汇合进自己体内，然后变作鸟儿逃向“玩具小镇”……

听完巴克的自白，艾丽卡立刻询问伯特男爵：“男爵，您要如何处置巴克？”她最痛恨巴克这种生性残暴、毫无悔改之意的食梦兽。

男爵捻捻宝贝八字胡，望着满眼絕望的巴克悠悠说道：“艾丽卡，请尽你的可能去驯化它，我希望咱们的深夜马戏团能多个新演员。不过，如果你发现它怙恶不悛，依然恶性难改，那时，它就随你如何处置吧，不必再向我汇报。”

“是，男爵。”艾丽卡嘴角浮现出冷冷笑意。

这时，小朵伊拉拉伯特男爵的衣袖提醒道：“男爵，其实我们已经有了一位新演员啊——就是小诺！我打算训练它跟我一起表演高空节目！您看把小诺变成什么动物好呢？长着毛茸茸狐狸尾巴的粉红兔子怎么样？”

“不错的主意！”

伯特男爵笑眯眯地拍拍小朵伊的脑袋，随即吩咐道：“为了庆祝这次任务的圆满完成，我们今晚就在玩具小镇举行一场精彩演出！”

“让镇里的孩子们做一晚美梦。”X先生兴奋地打了个响指。

“不仅如此，”男爵的八字胡得意地翘了翘，“这次我们要把美梦投射到‘糖果屋的所有玩具里！下个圣诞节，当孩子们收到圣诞老人送去的礼物，他们就能做一整晚关于奇妙马戏表演的美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