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个“一号文件”中的农村40年

80岁的中央党校教授张虎林曾多次参与“一号文件”的调研和起草工作。“一号文件”是指中共中央每年下发的第一号文件，40年里，有20个一号文件与“三农”有关，勾勒出了一幅农村改革路线图。

首个“一号文件”

1981年8月，时任国家农委副主任杜润生奉命领衔起草一份文件，包括王岐山、陈锡文、周其仁在内，三十几个年轻人拿着8000块经费，顶着42℃高温，对包产到户、包干到户做调研。他们最终形成的总报告得到中央认可，成为1981年全国农村工作会议 （中央农村工作会议前身）的讨论依据。会后不久，当时的国务院领导到东北考察，写回一封信，建议让群众自愿选择，选上啥就算啥，领导不要硬堵了。

据此，杜润生带着研究员们开始起草 《全国农村工作会议纪要》。1981年12月21日，中央政治局通过了这份文件，将“包产到户、包干到户”列进“社会主义集体经济的生产责任制”中，且长期不变。该文件在1982年元旦发出，成为新年第一号文件。

胡耀邦听到农村干部群众对首个“一号文件”反映良好后，公开表示“农村工作方面，每年搞一个战略性文件，下次还要排一号”。

一切“便宜”的项目已经出台

1982年4月，中共中央书记处农村政策研究室挂牌，杜润生任主任。接下去几年，每年春节一过，农研室就忙着布置当年的调研题目，为次年的“一号文件”准备。

1983年的“一号文件”是前5个“一号文件”中唯一经政治局讨论定稿的，另4个都由书记处讨论，政治局委员圈阅。

1984年的“一号文件”继续巩固成果，提出土地承包期延长到15年以上，并允许农民自理口粮到农村集镇务工经商，给农村的市场经济开了口子。

原《经济发展与体制改革》杂志主编王小鲁曾多次参加1980年代“一号文件”的调研工作，他回忆说，他当时去四川调研，赶上柑橘大丰收，地方政府在公路和铁路设卡，只准供销社统一收购，禁止私人外运，导致柑橘大批腐烂。造成这一局面的一个原因是，长途贩运农产品在当时还被认为是“投机倒把”。

胡耀邦的秘书李汉平在回忆中提及，直到胡耀邦赴山东考察时作了定调，局面才有所改变。据此，改革统派购制度、调整产业结构成了1985年 “一号文件”的主要内容。

1986年冬季的某一天，杜润生和农研室几位领导聚在北京京西宾馆，认为“对于中国农村改革，一切‘便宜’的项目已经出台，不触动深层结构，再不能前进一步了”。1987年的“一号文件”，已和农村改革无关。

“三农”问题不解决不行了

“一号文件”再次聚焦“三农”，已是18年后。

2004年“一号文件”的主题是关于促进农民增加收入，张虎林认为“这是‘三农’问题的重要转折点，中央又把‘三农’摆在重中之重”。

2005年的“一号文件”仍把促进粮食增产、农民增收放在重要位置。那两年，农业收成都不错。

到了“十一五”开局的2006年，中央“一号文件”将主题定为新农村建设，明确提出国家要把对基础设施建设投入的重点转向农村，城市反哺农村的新阶段正式开始。正是从这一年1月1日开始，延续千年的农业税被废止，中国农民正式告别“皇粮国税”。

“从‘三农’角度讲，基本的方针、路子都涵盖了。”张虎林如是总结新世纪前3个关于农村的 “一号文件”，“2004、2005、2006 年分别讲了农民、农业、农村，建立起‘三农’工作的基本框架。此后每年的‘一号文件’，都是更加具体的工作。”

上述3个“一号文件”发布后的十余年间，农村经历发展的黄金期，粮食产量提高，农民收入上涨。但放眼全国，城乡区域发展差距依然突出。因此，新世纪以来数个“一号文件”都强调城乡发展一体化，将其作为解决“三农”问题的根本途径。而作为十九大后的开局之年，2018年“一号文件”的主题便是对乡村振兴战略进行全面部署。

综观改革开放40年，20个 “一号文件”已涉及农村改革的方方面面。“但很多方面需长期落实。”张虎林称“三农”问题仍有欠账，“农民的收入是在提高，但是要看相对数，城乡差距不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