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辑_郭忆静
八九十年前,中国社会现代化进程中的城乡问题,停留在以梁漱溟、费孝通为代表的“乡土派”和以吴景超为代表的“都市派”之间的探讨,那时“乡土中国”与“城市中国”是对立的,乡愁大军难以与城市信仰和鸣。
城与乡的阶级对立,是城市化进程中的必然产物,是我们时代城市化精神内核的最佳体现。“城中村”恰恰位于这两者之间。“它处于传统和现代之间、清晰与混沌之间、合法与非法之间,在非黑即白的价值体系之外”,这是当代城市发展出来的另一种模式,就像城市中的一座孤岛,以特殊的方式体现着城市长期演变的未完成状态,“自我繁殖和自我更新是她的安命之本”,在城市夹缝中生存。
城中村在以广州和深圳为代表的珠三角地区表现得尤为突出。
广州
拥抱城市梦
有数据显示,近600万人在广州的落脚点是在城中村。广州新城不断扩大,原先散落在乡野的村子,渐渐被吞并,成为城的一部分。天南海北的逐梦人,清醒过,温暖过,也被现实打败过,人生百态,一入城中村,万象人生成了最真实的舞台。
广州·石牌村
成片密密麻麻的楼房堆积在一起,人们称其为“接吻楼”,这里装着无数外来务工人员的悲欢离合,光荣与梦想。
广州·大塘村
远方遥望广州金融区CBD,环卫工人划着小船在河道里打捞生活垃圾。
广州·员村
员村距离珠江新城仅仅一步之遥,这里曾是广州著名的工业区,低矮老旧的民房,慢慢褪去颓败,正在拥抱繁华。
广州·冼村
被天河CBD层层围绕的冼村,在2018年迎来了最后的拆迁,媒体的无数个镜头记录了这里7年改造僵持期。最后这里诞生了一大批本土千万富豪,也出走了一批试图走进城市核心的外乡人。
广州·敦和村
城中村与小蛮腰交相辉映,远处CBD给予了多少年轻人向往的平台和机会。
深圳
与城市共生
深圳城中村面积是城市总面积的六分之一,两千多万人口中约有近900万人住在城中村,“作为经济特区城市,深圳正处于‘后城中村’的时代,也在经历二次城市化的浪潮,不断加大的空间密度亦在考问城中村的生存与未来”。
有人说,没有城中村,就不会有现在的深圳,也有人说,城中村与深圳已格格不入了。城中村,在光鲜的表面下制造着社会分化、复制梦想的城市病症,它们和豪宅近在咫尺,共享深圳这座城市的各种红利:四通八达的交通、高端品位的商场、丰富的医疗资源,深圳包容精神在这一刻显露。
可城中村或许最后还是得为城市让步,改造更新是必然,这是社会功能的优胜劣汰,深圳速度在城中村改造过程中得以体现。“岗厦”“大冲”等村落牺牲了部分土地,取而代之的是全新的CBD和科技园,“南头古城”正以独特的发展模式野蛮生长,成为新来者的落脚点。
城中村永不落幕的未完待续状态为城市创造提供了可能性,有一天,深圳越来越大,人们反倒怀念起现代城市空间中正在消失的景象:活力、年轻、交融……
深圳·城中村
游走在城市与农村边缘,民间信仰在这里找到和谐共处的方式,城中村妇女逢农历节庆,会到小庙里上香祈求平安。
深圳·岗厦村
这个藏在福田区的城中村叫岗厦村,由于交通便利,配套完善,成为来深圳打拼创业人士必经之地,很多人都有在岗厦租房的经历。村子早前创造了一夜暴富的神话,如今独有的牌坊,彰显城内城外两个世界。
深圳·大芬村
世界油画市场80%的油画来自中国,而大芬村又占了60%的份额,是名副其实的“中国油画第一村”。它从一个普通的城中村转变为复制和原创油画生产、创作、销售的特色产业聚集地,诞生了许多“中国梵高”,也成为了中国城市化过程中的范例。
深圳·大新村
南山区是深圳GDP最高、科技实力最强、房价最高的城区,深圳大部分新建高楼大厦都在南山区,然而南山半岛中部却还存在大面积的城中村,与前海后海的高楼大厦形成鲜明的对比。
深圳·白石洲
租住在白石洲的大多数人是沿深南大道的上班族,15万的人口承载着深圳最大城中村的纪录。旧改工程已开启,如何让城中村充分享用城市的滋养,与城市相得益彰,成了一大难题。
(部分文字资料引自2017年深港城市建筑双城双年展)
深圳·南头古城
城中村不是南头古城唯一的身份,店铺和民居包围之下,还隐藏着新安县衙等历史遗迹,厚重的历史注定了它身份的与众不同,暂时还不会拆迁。除了它的空间形态,这里和城市的距离是如此之近,2017年深港城市建筑双城双年展在这里开启,也带来了更多新的文化氛围与商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