佚名
人们印象里的日本富足且长寿,尽管有失去的20年,但国力不衰,日本有2000万老年人口,因为是最早步入老龄化社会的国家之一,成为外部观察的窗口。但在NHK特别节目录制组录制的名为《老后破产:所谓“长寿”的噩梦》的纪录片中,凄惨情节却远超大家想象,让人步步惊心。
日本孤身生活的老人逼近600万,约有一半年收入低于生活保护标准——13万日元(约合7900元人民币,1元人民币=16.3日元)。
每一位老人,年轻时都与你我一样认真工作,做好了退休后的储蓄计划,却从没想过老后生活如此孤独辛苦,甚至失去求生欲望。有存款,有房子,有年金,为什么还会“老后破产”?
“老后破产”问题不只冲击65岁以上的老人,更进一步蔓延至工作人口。经济衰退、收入减少、物价上涨的危机纷至沓来,年轻人就业困难,中年失业的上班族难以再次进入职场……如果不能寻求解决之道,那么,不管你现在多大,都将成为“老后破产”的预备军。
“万没料到,竟是这样的晚年!”这句话成为不少日本老人的晚年写照,有些老人甚至慨叹:“人总有一死,那还不如早点死干净,我根本不想要什么长命百岁。”
步入晚年的田代先生每月有10万日元(约合6200元人民币)左右的养老金。老人每月房租6万日元,剩下的4万日元就用来生活。去掉水电煤气等公共支出,再交完保险,手里的生活费就只有2万日元了。
只靠养老金根本无法过活。“到下一个养老金发放日还有几天吧。但现在,几乎已经没什么钱了。一点一点算计着,吃事先买好的凉面。”采访中,田代先生把面条拿出来给我们看了看,是100日元左右两把的凉面干面条。
平时吃饭100日元左右,不敢犒劳自己。不过,田代先生只在确认养老金到账后的那一刻,他才允许自己奢侈一回——附近一所大学学生协会食堂里400日元一份的份饭午餐。
对田代先生来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没有电,看不了电视。一个人生活,每个月的电费至少也要花5000日元。他常用的是一台口袋收音机,是几十年前买的。孤身一人,无事可做了,就轮到收音机上场了。
入夜之后,田代先生的公寓里一片漆黑,连书都读不了。这种情况下,有电池就能听的收音机就是必备之物了。
“一顿饭不到100日元啊。”这是泽田先生的处境。他用微波炉加热,冒着热气的米饭上是罐装青花鱼。泽田先生狼吞虎咽地扒起饭来,期间他多次用方便筷捞起食品罐头底下剩下的酱汁享用。
饭钱还是可以省出来的,但泽田先生无法节约的生活费是洗衣费。住的旅馆没有洗衣机,所以,他只能外出用投币式洗衣房。虽说不过是200日元,但对泽田先生来说,超出两顿饭钱的洗衣费是个很大的负担。
武田先生住在保健所,想再找其他住所,因为费用遇到不小问题。找民营的收费老人院,马上能空出来的每月需要15万日元左右。但武田先生的养老金收入只有12万日元,这笔钱他负担不起。
木村女士的收入只有每月6万日元多一点的国民养老金,交完房租就身无分文了。她说,70多岁的時候还可以做做家政等,有收入,但现在身体动不了了,已经不能工作了。木村女士就尽最大可能不去动用存款,餐费等也尽量节省。但存款仍在减少,这让她越发不安。
田代先生自从不去医院后,有一件事很是让人头疼,就是牙没了。他几次都想装假牙,可又没这钱,就一直没去看牙医。看着喝下头疼药沉沉睡去的田代先生那蜷缩起来的背,不禁让人联想,换成自己,这种状况能受得了吗?
没有牙可以忍受,但还要经历酷暑这一关。因为用不了空调,所以即便是日落之后,屋里也热得像蒸汽房一样。
山本女士80多岁,每月有6万多日元的国民养老金,但要拿出5万日元付房租,生活就靠剩下的1万日元来维持。1万日元,撑起各项花销。这不得不让山本女士出门购物安排在傍晚以后,因为卖剩的商品会打折。“哪怕只便宜10日元、1日元,对我来说,都已经很重要了。”
而山本女士的处境,与社会养老金骗局有很大关系。企业的社会养老金可以“一次性提前领取”。不少人都是因不清楚这一“社会养老金脱退补助金制度”到底是怎么回事便加以利用,才导致无法领取社会养老金的。一次性领取实际上损失重大。但这一点,据山本女士说,也是为生活发愁时才意识到的。
比起山本女士,渡边女士的情况更为悲惨。因公司没有为渡边女士办理养老金手续,渡边女士的养老金也没领到。35年,工作了35年的公司一直在骗她。没有退休金,医疗费及其后的生活费,渡边女士只能靠兢兢业业、一点点积攒的几百万日元存款了。
在日本, 护理共分5级。若为“护理5级”,就需要家政人员每天都来了,其他还有纸尿布费、护理用床的租金等,再加上实际花的护理费用,有的人就为此花费了10万日元以上了。
很多老人家里到处都是垃圾,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衣服也没洗,连续几天都穿着同样的衣服。老人因为有自己的住宅,享受不到生活保护,但凭自己的养老金,又很难付得起护理费等开支。
吃不饱饭,是很多老人的现状,如果加上生病,那就是一场灾难。
采访中,救护车上横卧着一位老年男性患者,精瘦,简直就像是只剩皮包骨了一般。皮肤的颜色也已变为茶色。医生们先对皮肤进行了分区清洗,又打了点滴。
运送患者的急救队队员报告说,患者家里就像垃圾场一样。那天,患者虚弱到了极点,家属姐姐才终于感觉到异样,并紧急联系急救。
这是一个三口之家,独门独户住在东京都墨田区。父母均年逾80,儿子也50多岁了。几年前,儿子因为公司裁员而失去了工作,现在仍失业在家。
自公司裁员之后,儿子就没交养老保险。如果一直这样下去,那儿子到了晚年就几乎领不到用以维持生活的养老金。采访中,妻子千代女士无力地垂下了肩膀,说道:“一想到我们死后儿子怎么办,就担心得要命。”
痴迷于工作的泽田先生一直单身,跟母亲一起生活。大约在7年前,泽田先生55岁时,他的命运失控了。母亲的老年痴呆症症状恶化,为了照顾母亲,泽田先生常常无法工作。
慢慢的,母亲身边离不开人了,店门紧闭的日子多了起来。泽田先生选择“护理离职”,但在母亲离世,他希望回到正常生活时,发了几十封简历,几乎每周都去职业介绍所,但他却仍然失业。
处于所谓“老后破产”前夜的很多老人,都被逼到了精神承受能力的红线边缘。从这些人嘴里,不止一次听到的,就是他们内心深处“想一死了之”的呼喊。
许多老人慨叹:“一旦卧床不起了,谁来照顾我呢?虽然能用护理保险,那也得有钱才行吧。要是享受不了生活保护,我就只能悲惨地死在这个房间里了。”
此外,也有不少老人认为:“要是给别人添麻烦,那还不如死了好。”这或许是坚实地走过工作时代而来的自尊,或许是不想给年轻一代增加负担。
独居老人的“社会联系”非常薄弱。比如,“在日常生活中遇到困难时,请谁帮忙?”回答最多的回答是“孩子”,占39.8%。但应该引起注意的是,回答“没有可请之帮忙的人”的超过11.7%,即一成以上的人遇到困难却连个救助的人都没有。
菊池女士的存款约有40万日元。在存款花完之前,就要继续过着拮据的生活,当真是已经进入了“老后破产”倒计时状态。
消费税由5%提高到了8%,护理保险费等也在不断上涨。或许,存款的取用节奏也会不断加快。面对存款只减不增,菊池女士说道:“一点一点的,这像软刀子杀人一样啊。反正是要杀,干脆一刀杀了算了。不想什么长寿了。”
《老后破产:所谓“长寿”的噩梦》给人灰色基调的感觉,反应最大的却是年轻人,他们表示“这并非与己无关”、“不趁现在攒钱,将来我也会这样”。
个人命运与国运息息相关,“老后破产”大军中,不乏有年轻时实现财务自由的人。年轻时经济向好、年年涨薪,以为生活总会越来越好,因而购车买房、投资生意,没有多少固定存款,结果因为经济下行而投资失败、生意破产,到了晚年入不敷出,这是大多数中产变破产的人生轨迹。
日本这些老人晚景悲凉,但他们可能只是老龄化社会到来时的第一批受害者。对于各国政府来说,养老金都是一个大问题,缺口越来越大,因為平均寿命都在延长,而养老金的缴纳远远不够。如果你还年轻,该作一下规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