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头,对于我们来说:一直充满了神秘,我们相信,在它的内部,一定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比如说,它的年轮,这凝固的漩涡,它隐藏了多少秘密的呼喊,又吞噬了多少时间的秘密?比如说,它的火焰,隐藏在何处?它何时成为一堆柴禾,煮熟人间的食粮;它何时成为一堆篝火,在荒野中温暖我们的肉体和心灵?
所有这些,我们需要一个破解木头的人。
于是,一个大写的“人”出现了——那个把斧头放在筐里的人——匠,出现了。
这样的人,平凡而伟大,或者说,寓伟大于平凡,他们在我们身边,弯腰、直身,不停起伏;他们用满是污渍的毛巾,擦拭面孔。他们经过我们的心灵,我们不以为意;他们经过我们的眼睛,我们熟视无睹。
这些人是我的亲人。我常常记得,头发花白的父亲,在杂乱的庭院里,劈砍过冬的木材,并把它们整齐码放在屋檐下。我还记得,面目清秀的三舅,这个远近闻名的木匠,他会利用木材的边角,制作出许多精美的玩意……
他们带来大地原生的力量、消解的力量。他们破解着木头,解救秘密的火焰;同时,他们破解生活,而他们本身,又被生活破解。
我注目他们的动作,为之着迷,也为之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