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尖上的火焰（外二章）

山东◎王秀红

夜深人静，隐秘的火焰在舌尖上燃烧。只要嘴巴紧闭，就无法泄露这一切。

嘴巴一如舌尖的房子，咬紧的牙关是紧闭的房门。

可以忽略，因长久的沉默，舌尖上味蕾的开放和瞬间的凋谢，枯枝里收敛的欲望淡若流水。可以忽略，舌尖在内部顶着牙齿的一次次冲动，气势磅礴地衔住整个黎明。可以忽略，几近夸张的动作缩小在方寸之间，而微小的甜蜜化解了整个世界的苦涩。可以忽略，味蕾上稍纵即逝的书斋，不留神就咽到肚里的诗行和卷宗。

矢口否认，冰与火的交汇，舌尖上的花园，曲径通幽处，可否找到水草、清泉的源头。一路凭借着一支闪亮的疼痛的拐杖，敲打着心壁和残破的躯壳。或许如此才可以晓得黑暗里的深与浅、轻与重、长与短、美与丑、是与非。恍然间，那些堆积在舌尖的文字发酵并自燃，发出锥心蚀骨的疼痛和呐喊。

夜色空旷，火焰无色、无形。

唯有炽热的温度和疼痛瞬间照亮，悲悯地扶起不堪的魂灵。

水彩画

星光揉进水彩像落入湖水，而窗外的鸟鸣还没有完成一阕如梦令，就牢牢地卡在一个绘出的枝杈上。一切因为透明却更加隐密地藏在一帧画布上。

红色破了，绿色破了，黄色破了，令人惊艳地看到血，看到肉，看到白骨。看到火、青春，看到枯水期的草原、冰雪上的鹅鸭。看到了你、我和更多的人挤在水彩中……

水彩并不因为更多的承载而漫溢出来它隐忍而内敛，随时还原一切可能的图景，听命于神。

夜深了，隔着那么多山水，我跳进其中一瓶水彩中，开始游刃有余地使用水彩本身的品质，铺开自己，我仅是薄薄的一层。

铺开的瞬间，我实现了无数可能。我穿着隐喻的鞋子，成为花朵、小鸟。我无所不在，在飘散中重生，仅用很小的花瓣敲开你的大门又悄悄将这一切遮住……

水彩失眠。它们并没有安心睡在小瓶子里，开始幻想一个个美的图景。激动起来，有了骚动。

它们悄悄起身，柔软的脚尖轻移，把内心的火和尖叫压到无声。门外的寒风没有阻挡它们内心的剑，呼啸的是春天的桃花和绿草的和声。

水彩倒空自己，什么满了？也许正是缺失才有了永恒的花朵，水彩牺牲在画布上，才开始了真正的生命。

鸟 鸣

清晨，鸟鸣是天使赐予你的。

与你有来自远古的约定，在鸟鸣中醒来在鸟鸣中打开七彩的身体。

无论你身上长着芒刺还是布满尘灰，无论你满是棱角还是怀有利刃，一粒鸟鸣是包容的。

圆润、柔滑、清澈的抚慰让你变软、变嫩、变美，变得干净透彻。

你尽管沉浸其中，开始抽丝剥茧，一切又悄无声息。

天空是你的，白云是你的，那一束阳光缠在你的手腕上等你编织。

风儿吹过，带着你的、他的、我的，混杂一起，用心搅拌，这一切都是神意。

神灵手执一粒粒鸟鸣撒落在你的心灵，是恩赐，是点化，鸟鸣便在心灵中生根发芽。

鸟鸣剥去外壳，在葳蕤的生命之树繁衍生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