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尹祺圣
树经过风
薪柴经过樵刀
我的世界经过一个你
自从井把石头吞进肚子里的那一刻起
癞蛤蟆的疙瘩就长到了心里
蝉变成雪地里的眼睛
我遗忘了我五分之一个世纪的过去
不承认现在的我由过去的我决定
我不再关心股票、房价和战火
所有的汇率与通货膨胀
都与我无关
我只担心明天的天气和今晚的星星
我确信,多年前我那未曾谋面的曾祖父
也有过类似的心情
某天,他曾举起锄过青草的锄头
锄破了一朵淡黄色的南瓜花
过路的蝴蝶忘记了飞舞
久久地停留在刃口
我猜想,他爱的那个姑娘
最终也没能成为我的曾祖母
不然,他的忧伤怎么会从血脉里
流淌到我身上
要不是白墙黑瓦不会说话
他放的牛只知道吃草
这世上就会少一个优秀的农民
多一个蹩脚的诗人
收割之后的水田一览无余
禾苗头直勾勾地对视着路人
一群鸭子大摇大摆地在田间游荡
它们比游子,更像这片土地的主人
父辈们还在寻找祖屋丢失的黄昏
在小镇街道上收集印有保质期的生活阅历
装好,然后放在摩托车的后座上背回
最终连同一枚枚带着铁锈的硬币,轻轻
放到我们手里
花名册上,你我以同样的方式生长
在某个行走于路灯下的夜里
眼看着影子伸展缩短又拉长
最后钻进另一个身体
快到家了,框架式构造交换着田地
族人们在讨论要不要拆掉一棵树
毕竟他们也担心
晚归的人,会在村口迷了路
以往我不解
为什么被吵醒的小孩总会哭闹
直到有天午睡
我的梦里出现了童年、风筝和你
要用什么味道的糖
才能交易那个未做满的梦境
别哭别哭,人生好长
还有好多个把梦打碎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