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 树

文/吉林大学 于 晨

又是一个冗长而单调的冬天，万物沉寂。我坐在阳台上懒洋洋地享受着微弱的阳光，如晚归时街角朦胧的霓影。猫咪从我背后窜了下去，在雪地里踩出几朵梅花，忽地又跳上了院南那棵老桃树，去抓上面打盹的麻雀，雪星儿哗哗往下落……光秃秃的树枝加上虬劲的树干，像一件古老的工艺品一样被人冷落。真希望春天赶快来，我的小花园赶快恢复往日的生机。

等车，坐在田埂上，柔弱的麦苗在风中摇曳。我迫不及待回到家中，回到记忆深处那个温馨而又斑斓的小庭院。

一场春雨过后，春天更像春天了，但我还是回来得迟了。

往日，我总是能看着院南那棵老桃树擎着满树的花蕾在我的期待中一天天开放，枝头挂满桃花，在早晨氤氲的阳光中格外喧闹，层层叠叠，羞羞答答地簇拥着争相开放。料峭春风中盛开的桃花令人陶醉，似一片红云摇曳在视线里。只是，这个春天的桃花开得好孤单，零零落落，似曾相识的凄美，渐去渐远的从前。

如今，看着低矮的树枝上残存的花瓣，心中有丝丝遗憾。究竟我已经错过了多少美丽的瞬间？

那棵桃树像一位深沉的老人，永远以不变的姿态守望着每一季的花开花落。面对苍黑老树上萌出的新绿，不由得感慨大自然生生不息的生命力。

黄昏，鸟儿在老树上举行一场小型音乐会，有独唱，有二重唱，也有小合唱。老树此时是否也同我一样，享受着大自然的纯净声音，或者像那些鸟儿一样，暗藏着内心的喜悦。

六月，老树几乎可以密叶藏鸦了，几声沁人心脾的清脆鸟叫从树枝间传出。看着树枝间暴露的绿茸茸的小桃子，又看着满园的姹紫嫣红，想到世间那么多花儿，而能在花谢之后另有一番风景的又有几何。就像这满园芬芳，也只是过眼繁华罢了。此时，用“秀外慧中”形容这棵老树再恰当不过了。

现实中，似乎我们总是在争做那些徒有娇艳外表的花儿。当岁月流逝带去那些浅薄的美丽，我们什么也没留下。

拖拉机缓慢移动在田野上，几丝萧条，又有几丝喜悦。忙碌的人们顾不得家中狂吠的狗还有饥饿的猫，时不时抬头望望乌云密布的天。几个拾穗的小孩嬉戏奔跑着，手中还抓着叫个不停的知了。

老树依旧以那沉稳的姿态站立在那儿。那泛着微红的桃子很是诱人，顺手摘下一只，不顾那上面细细密密的茸毛，咬下去一口，肥美而又清甜。

桃子陆续被人摘下，最后被摘光。老树只剩下那满树稀疏的叶子，小花园里萧瑟地摇曳着几朵菊花，守望着这秋日的余晖。

也许，这就是老树的宿命。四季流转，老树又添了一圈清晰的年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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