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辑]北京话里的讹化字
细品北京话,您不难发现有些字的读音是很古怪的,比如“打開鼻子说亮话”。您可能会纳闷儿:什么鼻子能打开呀?即便把鼻子打开了,说话就能亮吗?
其实,单从字面上看是无解的。实际上,“鼻子”是发音讹化后产生的字,它原本是“算(bi)子”。凡是能起过滤和阻断作用的都叫算子,如下水道上面的铁箅子。笊篱,有的地方也叫算子。
如果您弄明白打开的是“算子”,而不是“鼻子”,那么说亮话就好解释了。单说“打开鼻子说亮话”,您永远没法解释。
这种讹化字例子很多,北京话里还有一个词儿“人五人六”。什么叫“人五”,什么叫“人六”呢?我琢磨了好多年,也没弄明白这“人五”是怎么回事儿。
有一年,我采访到《北京方言词典》的作者陈刚先生,他帮我解开了这个谜。原来“人五”是“人物”一词的讹化。
在老北京,一个人要是出人头地,有点儿出息,北京人会说:“他也成人物了”。“人物”这个词是褒义,但有时也用于贬义,比如有人不自量力,没什么本事,却牛气哄哄,北京人会说:“有什么呀,还把自己当成人物了?”“人五人六”这句话就是这么来的,最初是“人物”,说着说着,讹化成了“人五”。有“人五”,就得有“人六”,于是俩凑一块儿了,但如果不是陈老给咱们解释,谁知道这里的典故呢?
北京话的发音讹化,主要有两个原因:一是北京人的发音习惯;二是由于北京人读错字造成的。
发音习惯是从老祖宗那儿传下来的,由于方言土语和发音造成的讹化,以至于约定俗成,讹化后的发音,变成了“正音”。这种例子很多,比如老北京人因为卷舌音和发轻声,出现声母的讹变,如:
好多,说成“豪多”。糟踏,说成“糟践”。
豆腐,说成“豆佛”。落生,说成“烙生”。
姑娘,说成“姑酿”。蝴蝶,说成“户铁儿”。
琵琶,说成“琵怕”。糊涂,说成“胡兔”。
二胡,说成“二呼”。好咸,说成“猴儿咸”。
抻拎,说成“抻吝”。牌坊,说成“牌放”。
法国,说成“发国”。媳妇,说成“媳份儿”。
家里,说成“家喽”。好些,说成“耗西”。
麻雀,说成“麻巧儿”。稀罕,说成“歇汉”。
吓唬,说成“吓吼”。杏核,说成“杏胡”。
大估摸,说成“大公母儿”。
色眯瞪眼,说成“sai眯瞪眼”或“社眯瞪眼”,等等。
有些发音的讹化,是受外地口音的影响,在语音同化的过程中而产生的音变,比如:
你“甭”跟我来这套。
讹化后:你“并(发二声)”跟我来这套。
这东西别用于“摸”。
讹化后:这东西别用于“猫”。
我要跟您“学”。
讹化后:我要跟您“淆xiao”。
您也姓刘,我们可是“当”家子。
讹化后:您也姓刘,我们可是“荡”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