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有对外开放意义的行程——忆1978年武汉杂技团赴巴西商演

◎ 文︱何忠杰（武汉杂技艺术有限责任公司）

◎ 图︱作者提供

1978年武汉杂技团在我国驻巴西大使馆合影

1978年11月至1979年元月，受中国人民对外友好协会派遣，以湖北武汉市文化局副局长夏菊花为团长、中国对外友协副会长胡树山为副团长，中国武汉杂技团一行55人在巴西进行了三个月的商业性访问演出，先后在阿雷格雷港、库里堤巴、巴西利亚等八个城市演出五十多场，观众约十万人次，在这个以足球和桑巴著称的南美洲国家掀起了一股中国杂技热潮。

1978年的中国正处在拨乱反正、百废待兴的历史转折中，在外交上也呈现“走出去”的开放态势。这是“文革”后武汉杂技团第一次以“中国”冠名的出访，也是夏菊花第一次以团长身份率武汉杂技团出访。

为了完成好这次“久违”的出访，武汉杂技团在节目和人员上进行了认真准备，充实了70届毕业生的创新节目《双层定车》《双蹬技》《扛梯座椅》，并对《椅子造型》《跳板》《车技》《转碟》《顶碗》等民族传统节目进行了整体提高，同时恢复了“文革”中禁演的滑稽节目《鸭子拉车》《顶汽球》《拍皮球》《双簧》等，整场演出显得生动活泼。

在当时国家财力和外汇并不十分宽裕的情形下，我国政府批准同意派遣武汉杂技团访问远隔重洋的巴西，其意义非同寻常：首先，这是1974年中国与巴西建交后第一个中国艺术团往访；其次，由于我国航线当时尚未全球联通，国家又特批专机接送出访团，这在艺术团的出访中还是少有的。据巴西媒体报道，巴西演出商维贾尼为这次访演投入500万元，这在当年都是不小的数字。

1978年11月4日，当中国武汉杂技团乘坐的中国民航专机抵达巴西里约热内卢机场时，巴西媒体报道：“中国民航波音707飞机载来了五十多位艺术家和五吨道具、行李。”“这是1974年两国建交后，巴西接待的第一批中华人民共和国艺术家，也是在巴西土地上着陆的第一架中国飞机。”

几乎所到城市的媒体都强调武汉杂技团这次访问巴西具有中国对外开放的意义，所访城市随处可见以中国龙为背景的巨幅宣传海报，格外引人注目。

《巴西日报》在头版报道了武汉杂技团到访的消息和照片，并在第九版以《武汉杂技团演员打开了巴中两国之间的文化交流之门》为题，着重宣传了这次访演的意义。文章援引时任中国大使张德群的话说，中国的杂技不直接表达政治信息，但人们可以通过观看中国的杂技表演，了解中国人民的生活变化。

《圣保罗日报》报道：“中国正经历着向西方开放的阶段”。“在中国，杂技这门艺术能表达中国人民的勇敢、智慧和劳动品质，反映中国人民的精神面貌。”

巴西媒体还对中国政府对杂技艺术的重视和武汉杂技团的表演技艺予以高度赞扬。他们说：“由于中国政府对中国传统艺术的鼓励，使杂技能把体力和美感结合起来，在西方马戏中很少见到这种美感。”

广大巴西观众和旅居巴西的华人华侨踊跃观看中国杂技并热情称赞：“观看中国杂技演出，是一次美的享受。”

1978年巴西访演城市以中国龙为背景的巨幅海报格外引人注目

演出以装饰精美的天安门、华表、大红灯笼和红绸舞、狮子舞等充满中国元素的艺术形式做开场锣鼓，呈现中国人民生机勃勃的精神风貌。演出中，在具有浓郁中国风格的和谐美妙音乐伴奏下，演员们娴熟利落地表演经过千锤百炼的技巧，几乎个个节目都使巴西观众目瞪口呆，不时发出赞叹的声音。尤其当气势豪放的“雄狮跳大球”、优美精巧的“顶碗单手顶”、新颖别致的“椅子造型”组合、磅礴大气的“女子车技孔雀开屏”、轻松矫健的“双扛杆对飞”、身手敏捷的“腾跃钻桌圈”等高难度技巧成功完成时，更是激起观众热烈的掌声和喝彩声。

据兼任出访团艺术指导的党支部书记陶守体统计，在阿雷格雷港一场演出中观众热烈鼓掌达二百多次。

在华人最多的圣保罗州，华裔踊跃购票观看武汉杂技团的演出。演员进餐的中餐馆成吉思汗饭店的老板对演出节目赞不绝口，他告诉演员们：“居住在巴西的华侨很少看到这么好的演出，都不愿错过这个机会，即使他们住在较远的城市，也都赶来观看。”

与“文革”时期出访都必须统一着装相比，这次出访的着装并不强调统一，演员可以选择着正装、西装，也可以穿旗袍、裙装。着装上的这一突破，是夏菊花的一个大胆之举，她在受命担任团长时向中国对外友协领导表示，要在世人面前展示“文革”后中国艺术家的形象，就要首先从艺术团的着装上进行改观，正式场合要求男演员一律穿西服，女演员必须穿旗袍。对外友协领导在研究夏菊花的这一提议时，认为她有丰富的出国访问经验，了解外国人如何看中国，也了解如何宣传中国文化，只有夏菊花敢于这样提和这样做。于是同意出国演出着装上的“拨乱反正”，就从夏菊花率团出访巴西这一刻开始。

当中国杂技女演员们身着别致淡雅的旗袍在巴西利亚机场款款而行时，吸引了记者们追逐的目光。不少巴西报纸纷纷刊登照片称赞艺术团女演员旗袍的衣着和精神气质，传递着中国女性的美丽和自信。此举还受到张德群大使夫妇的夸奖。夏菊花与大使夫人交谈时说：“文革”将旗袍作为“四旧”扫除了，这是错误的。旗袍不但可以显示中国妇女东方美的神韵，而且还能向世界传递中国的传统文化，为什么不敢穿？国内可以“大众化”，在国外必须“民族化”。大使夫人赞赏夏团长带领的演员在台下穿上旗袍，尽显出中国女性的美丽、典雅和端庄。

巴西各地政要对夏菊花团长的中国人大代表和人大常委的身份十分重视，给予高规格的接待和礼遇。巴西《商报》报道累西腓州州长会见夏团长的消息时说，夏菊花是中国人民代表大会常委会的委员，相当于巴西参议员。巴西人民以好奇心关注武汉杂技团此次访问演出，他本人也对有关中国的一切感到如此的神秘和奥妙。

巴西参议院议长佩特罗尼奥・波尔特专程观看了演出并接见全体演员，议长还亲自授予夏菊花团长一枚巴西议会勋章，并称赞说：观看武汉杂技团演出是一次美的享受。

我国驻巴西大使馆为这次访问演出倾注全力，特别为武汉杂技团访演举行了酒会。酒会上，巴西政要和各国使节纷纷向张德群大使和夏菊花团长表示，武汉杂技团的演出是“梦幻般的”、“非凡的”和“美妙的”。使馆派一秘胡晓光全程陪同访演，张德群大使和夫人还亲自陪同在多个城市访问，邀请各地要员出席观看。大使表示武汉杂技团的访演为使馆打开与巴西各地政商友好交流局面起到了极好的桥梁作用。

张大使鼓励杂技团领导和演员们“要大胆地出去走一走、看一看，同时也展示我们中国艺术家的精神风貌。”于是，在巴西亚利、里约热内卢、圣保罗等城市，在圣诞和元旦等节假日，演员们亲临了那里迷人的海滨沙滩，领略了巴西人火热奔放的“桑巴”风情。

访演结束后，张德群大使亲自陪送武汉杂技团回国，在中国民航的专机上，张大使十分高兴地对夏菊花团长和演员们说：感谢夏菊花团长带出了这么优秀的杂技团，在巴西三个月的访问演出使巴西人民领略了中国人民的风采，亲眼目睹了中国人民为国家富强而奋斗的精神面貌，加深了巴西人民对中国人民的了解，为中巴友谊作出了贡献。巴西各界盛赞武汉杂技团是一个非常出色的演出团体。回国后将向外交部领导汇报武汉杂技团所取得的巨大成功。夏菊花团长表示，武汉杂技团全体演员为能够圆满完成这次具有对外开放意义的访演而感到由衷的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