挥之不去的压抑性与个性自我的反叛——影片《Hello！树先生》的主题意识分析

■/

辽宁大学文学院

《Hello！树先生》是导演韩杰在2011年推出的作品，在这部作品里，现代性的思考、魔幻性和荒诞性的表现方式、与带有寓言意味的黑色幽默相结合，使我们既能窥探到深刻的现实性，也能看到现代人肉体与灵魂两方面的生存困境。伴随着工业化进程的加剧，人的生存问题成为了诸多影视作品着重揭露的主题之一，人与人、人与社会、人的精神与生存之间的矛盾，都在荧幕上得以展现。《Hello！树先生》中的主人公树先生是一个“零余者”，他的世界充满苦闷，同时也有着他自己的反叛与希望。

一、生的压抑

影片中，树先生会反反复复梦到自己的哥哥被自己的父亲勒死的场景，树的哥哥因为接受了先进文化的洗礼，思想开放，婚恋观念超前于当时的社会。所以树的大哥自由恋爱激怒了他们的父亲，这种行为得不到宽容和理解，树的父亲将犯有“流氓作风”的大儿子失手吊死在树上，自此后，树的父亲郁郁寡欢，最终也含恨死去。在树先生的眼中，哥哥是自由、光明与活力的代表，哥哥死了就意味着生命中的光明与活力一并被掳走。树的梦中，父亲阴沉着脸面对着他，这其实是树潜意识中对父亲恐惧的表现，是无形的压迫。

二、性的压抑

树先生认识了聋哑女孩小梅，起初小梅拒绝了他。后来他给小梅发了短信，在数次的短信交流中两个同样孤独寂寞的灵魂在彼此身上找到了慰藉，于是开始商定终身大事，婚礼之事提上了日程。但树先生因为在结婚前跟弟弟打了一架而变得神志不清，结婚当晚也无法与小梅享受正常的夫妻生活，反而幻视出自己的哥哥跟未过门的嫂子在自己身边翻云覆雨的场景。英国作家劳伦斯的《查泰莱夫人的情人》中有这样一个观点——“阳物意识”，即男性的阳物象征着生命的力量和冲动，这在中国的传统社会当中，也是占据着主流意识地位的观点，男人是天，具有支配一切的能力。《周易·系辞上》中有：“天尊地卑，乾坤定矣，卑高以陈，贵贱位矣……乾道成男，坤道成女。”点明了女子地位之卑，男为上，女为下。《创世纪 2:21-22》中说：耶和华神使他沉睡，他就睡了；于是取下他的一条肋骨，又把肉合起来。耶和华神就用那人身上所取的肋骨造成一个女人，领她到那人跟前。这就说明了：无论东方还是西方，在传统文化潮流当中，女人都作为男人附属而存在的社会地位。而在本片中，树先生与小梅成婚后，小梅采取主动式的女上男下体位，这说明小梅面对的是一个阳痿的世界，也就是说树先生被剥夺了性能力和生命活力。与此同时，树先生的脑海里浮现出了父亲勒死哥哥的场景，双手乱抓，甚至掐着小梅的脖子，这也是树先生的性能力被压抑，挣扎着寻求出路的一个表现。

三、社会的压抑

树先生没文化，没头脑，被遗忘，被嘲笑，没有什么社会地位，是最底层的可悲小人物，就像一棵不起眼形将枯槁的树，在夹缝里生存难得逢春。村子里所有人都不正眼待他，对他的态度是半哄半嘲，他在别人的眼里更像是疯疯癫癫的一块笑料。这样一个人注定无法真正融入社会。马克思的实践生存哲学一方面强调了人的个体生命感受，另一方面注重人的社会性存在，认为实践是人的最基本的生存方式，树先生在汽车修理厂打工，因为电焊时刺伤了眼睛，所以他失去了工作，彻底变成了无业游民。他没有实现价值、创造价值的途径，因而他所面对的是一个毫无出路的充满紧迫感与压力感的社会。

四、燃烧的生命意识与个性反叛

树的哥哥是一个反叛者，影片中与树的哥哥一同出现的还有歌曲《冬天里的一把火》，哥哥对于美好生活的热情向往就像是冬天里的熊熊烈火，这也燃起了树先生内心深处追求自由和自我的勇气。树先生想要打破他的生存困境，于是他进城找到了已经拥有了一家教育机构的儿时玩伴，想要谋一份差事，这时候的树先生是充满着对美好生活的渴望与奋斗的力量。影片中的小梅也是一位反叛者，在树先生与小梅商议婚事的时候小梅提出：我们的事为什么要问别人？这表明了小梅是具有自主意识与自我意识的女性，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社会传统格格不入，是旧式宗法家庭制度的叛逃者。小梅身上的反叛意识与独立意志也点燃了树先生的人生，影片中最充满希望的一幕就是小梅发给树的短信：“Hello,树先生。”小梅赋予了树先生爱与尊重，给了他追求自由与美好生活的信念，也是底层小人物对灰色人生的一次抗争。

树作为一个零余者，一个被边缘化的人物，是阿Q的子孙，对阿Q精神继承得非常“到位”。当他个体的价值被磨灭掉后，他也就成了如同行尸走肉的存在，眼神空洞，没有主见，仿佛是破败土地上的一个游魂，进入了真正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