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毛利
两个年轻的女孩批评起自己的爸爸来。一个女孩说,她爸爸以前很爱做家务。她清楚地记得一个细节,有一天她妈妈说地有点脏,拖一下吧,她爸爸站起来,说拖一下不如用抹布擦干净,随后用一块抹布里里外外抹了遍地。女孩相当震惊,觉得爸爸不愧是好丈夫、好爸爸。然而,十几年过去,她爸爸变成一个油瓶倒了都不扶的男人。
女孩总结了一下:我爸之所以变成这样,是因为人到中年,积累了一点财富,身边还有吹捧的声音,就开始膨胀了,成了油腻中年男。
我听着,忍不住语重心长地说:“你现在觉得你爸不怎么样,将来结婚了就会发现,老爸比老公强多了。都说油腻中年男爱说教,好吃懒做,其实这些都是中年人的通病——年纪一大,自然就懒起来。”
这就是男人。20岁时我同样觉得我爸不行。我爸的优点是还算勤快。作为一名上海男人,他会做饭和洗衣服,还特别爱跑到楼下洗,等着邻居来夸:“哟,真是做人家呀(上海话,贤惠的意思)。”
绝不能嫁给我爸这样的男人,这是我20岁时的人生信条。我找的男朋友无一例外都是沉默而话少的,分手的时候也一声不吭。结婚后我才发现,不管婚前表现多么良好的男人,婚后都会慢慢改变。有一次我妈评价某个亲戚的儿媳妇多么不像话,我问:“为什么要找这种人结婚呢?”我妈说:“她刚嫁过来的时候不是这样,那时候还是蛮温柔的。”
我恍然大悟:人心是会变的。大部分人在婚姻中打个滚,都会变一变。以前不管多么勤劳体贴的恋人,进入婚姻生活后,难免也有坐半天不想动的时候。
但是老爸不会,老爸最热衷给女儿忙前忙后。有个好莱坞男明星上节目,对主持人坦白交代:“我曾经对我老婆说,我愿意为你挡子弹,我不会再像爱你这样爱任何人。然后我女儿出生,我看着这个小婴儿的眼睛,知道如果我们真的遭受袭击,我会先保护我女儿。”
以前我没有体会,后来买了辆车,每个星期天我都能看到我爸在楼下洗车,油箱总是满的。有一次长途自驾,我才发现自己根本不会自助加油,老公还在旁边大惊小怪:“你连这个都不会?”
正常的成年男性不能包容一个白痴一样的女性,但大多数父亲对女儿都是无条件宠溺的。油腻中年男可能觉得老婆的每一个要求都是无理取闹:你没看到我多累吗?还叫我干这个干那个!但是一般来说,他们对女儿恨不得提着脑袋当夜壶使。
细致到什么程度?每次晚归时,我把车停在最远的停车位,第二天早上起来一看,我爸已经把车挪到楼下了。至于老公,他最喜欢说的话是:这件事你自己干不行吗?走几步不会怎么样吧?这么简单你都弄不好啊?
围城里的婚姻差不多都是如此。(摘自《看天下》2018年第24期 图/怜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