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掸和烤鸭

◎ [新加坡]尤今

作家刘心武在《王府喉掸》一文里讲了一则发人深省的故事。

刘心武有个忘年之交——一个名副其实的老王爷。有一回，老王爷偷偷向他出示了一样秘密地收藏在纸匣子里的东西。那东西看起来很像一个踢着玩的鸡毛毽子，后来，经老王爷解释，他才知道这是一个可以伸进喉咙里的“小鸡毛掸子”——原来当时他们一班王公贵族在享用满汉全席时，为了能够不停地吃，常常用这个喉掸伸进喉咙里催呕，以便让胃囊腾出空位，容纳新的食物。

刘心武听了，直想作呕，忙把那鸡毛已经乌糟霉变的“王府喉掸”掷还给老王爷。没想到老王爷在叹了一声之后竟然说出几句掷地有声的话：“光冲这玩意，也不能不革命啊！”

我读毕，感触良多。

去年，我和先生到美国纽约一家米其林二星级的餐馆用餐。

由于食客实在太多，我们必须提前几个月订座。菜单是由厨师设定的，食客不能自行点菜。我和先生在长长的四个小时里品尝了20道风味独特的杰作。

如榕树般盘踞在我记忆里的是一道烤鸭。端上桌时，整只烤鸭丰满肥硕，热腾腾的，金灿灿的，香喷喷的。训练有素的侍者有条不紊地介绍道：“这只烤鸭是经过多道繁复的工序做成的，单单准备就用了好几天。待会儿我们只会切最精华、最嫩滑、最美味的部分让你们品尝。”少顷，端上来的鸭肉只有玲珑精致的一小片，两寸来长，一寸来宽。

我好奇地问道：“你们怎么处理剩余的部分？”

我万万没想到，侍者竟然坦荡地答道 ：“ 整 只 扔 掉。”我瞠目结舌。

如此浪费大好的粮食，地球或早或迟也会起来“革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