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上练兵向战场

文/周燕虎 赵 帅 张少波 图/张钰浩 屈凯明

依托信息网络构设虚拟战场环境，组织官兵进行网上战术综合演练，是当前开展实战化军事训练的一种有效形式，具有组织实施便捷、演练效费比高、便于复盘检讨等鲜明特点。毕业前夕，陆军炮兵防空兵学院南京校区着眼打通课堂与战场“最后一公里”，构建形成了全专业野外驻训、全炮种实弹射击、全人员战术演习、全要素网上演练“四位一体”学员毕业综合演练新模式。

仲夏，南京汤山，一场不见硝烟的网上演练悄然拉开帷幕。

“穿过化学染毒地带”“召开支委会布置行军任务”“选择占领观察所与炮阵地”……走进指挥导演大厅，偌大的屏幕上正在实时生成各个战场环境。学员们按照导演部下达的想定作业，依托校区刚刚研发成功并投入教学的《某型炮兵分队网上综合演练支持系统》，在无形网络空间展开了紧张激烈的搏杀。

这是该校区首次组织生长军官学员进行指挥编组网上演练，190个席位全部按照炮兵分队实际岗位进行设置。“就是要让学员身临其境地领略一下未来战场环境，知道打仗到底是个什么样子，而不能简单地认为掌握了某项军事专业技能，指挥打仗素养就上去了！”校区主任汪江华教授如是说。

从“纸上谈兵”到“网上练兵”

“上级命令我部迅速转移到集结地域待命！”接到行军命令，按照指挥编组分列在不同作战席位的学员们闻令而动，立即组织部队整装出发，上高速、走山路、钻密林、进险滩，迅速向预定地域转移。

然而，行军不到10分钟，敌情便接二连三出现：“我方侦察车受损无法行进”“与后方炮车无线联络中断”……随着人员、车辆、装备不断损毁，学员们变得手足无措起来，一些平时谈起战术行动口若悬河的学员，面对错综复杂的战场环境，发出的作战指令频频出错，致使有的分队还未展开战斗队形，就被漫天弹雨打得溃不成军。

炮兵军事理论创新与作战实验中心主任叶志红教授深有感触地说：“以往组织学员练指挥打仗，由于缺乏相应的装备和场地条件，很多战术想定作业只能停留在纸面上、口头上，学员们的战术构想和作战方案到底行不行，很难得到实战检验。平时训练没有实打实、硬碰硬，上了战场保证指挥若定并不容易。”

如果把未来战争比作一幕精彩的活剧，那么多元的战场环境就是一个精彩的舞台，而多变的战场情况就是跌宕起伏的剧情。塑造学员适应战场、驾驭战场的能力，必须将其引入舞台、进入剧情，身临其境感受一回、坐上席位练上一把。

该校区借鉴以往组织全军炮兵部队进行指挥对抗的经验，针对生长军官学员特点，自主研发出《某型炮兵分队网上综合演练支持系统》，所设置的席位与当前炮兵分队力量编成高度吻合，精心构设的地形地貌、弹道条件、电磁环境等与未来战场无缝对接。置身其中，学员们既可以练战术、练操作，还可以练指挥、练协同；战场目标数据、战损数据、态势数据等，则根据战况实时生成和刷新。

“报告连长，侦察车履带受损，无法继续前进！”接到敌袭扰报告后，一连连长何志超迅速判明敌来袭方向和兵力火力规模，并下定战斗决心：“一排、二排利用高平两用机枪实施火力还击，三排从侧后方迂回包抄，驱歼来犯之敌！”随着一道道指令下达，大屏幕上立时显现出各炮利用机枪进行射击的三维动态视景。系统主要研发者郭宏伟副教授介绍，依托信息网络进行模拟训练，不需要进行复杂的物资保障，可根据需要实时生成各种战场环境，进行全天候、多地域训练，训练效益倍增。

从“一步一动”到“主观能动”

“同志们，在我连行军纵列前方道路上，发现敌人布洒的神经性毒剂芥子气，由于时间紧张，绕路已不可行，我决定强行通过。各车开启三防系统，保持间距150米，通过后进入洗消站进行洗消！”在向集结地域机动过程中，二连连长周凌一下达指示。

然而，刚强行穿越染毒地带，学员们还没来得及喘一口气，上级又通报有敌空降部队在附近实施机降。

周凌一果断下达作战命令：开设观察所、占领炮阵地、决定射击开始诸元……看到火力打击前敌空降部队刚刚机降到位，他不禁捏了一把汗：“幸亏反应迅速，没有坐等上级批复。否则，不仅到嘴的肥肉会落空，己方还有被敌人围歼的可能。”

机动行军途中，系统根据战场态势自动生成各种战术情况。周凌一发现，敌进攻企图、进攻时间、进攻方式全然不知，一旦自己生搬硬套教员所教战术方法，就会在不经意间被反“咬”一口，不仅难以达成战斗目的，反而造成一定程度战损。

在集结地域稍作休整后，周凌一带领炮兵分队再次投入战斗，作战方法更趋灵活多变。

重要路口安排警戒哨轮流换班、对空射击小组占领高地对俯冲敌机进行防御、抗敌坦克冲击小组布置反坦克地雷并潜伏好火箭筒手……虽然用的还是教员在课堂上教的东西，但战场效益却大不相同，敌连续组织多次火力打击，均无功而返。

尝到甜头的周凌一信心大增、底气越来越足。面对不断呈现的“意外情况”，他沉着应对，键盘声密如雨点，数百个指令在信息系统内纵横奔流，瞬间直达不同方向、不同层级的各个作战席位，战术也越打越活。

“现代战场就是一个万花筒，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要想不被敌人牵着鼻子走，真正做到保存自己、消灭敌人，就必须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练就灵活应对复杂战场环境的智慧大脑，因时而定、顺势而谋，而不是拿着标准答案四处找婆家。”讲评会上，演练总指挥、作战指挥系主任王东亚教授如是说。

从“知识碎片”到“系统成片”

“全连注意，N号目标，反坦克导弹发射车，榴弹瞬发引信，二号装药，6发急促射，放！”几轮炮火过后，观察所传来消息：目标被压制。闻此喜讯，刚刚接替连长位置的王佳杰不禁有些得意。正当他沉浸在自己创造的“辉煌战果”中时，一下子风云突变：“7号高地发现敌5辆坦克集结”“步兵一连战斗队形内落下数发炮弹”“5号高地反斜面，发现迫击炮发射烟圈”……上级一连串敌情通报，让王佳杰一下子慌了手脚：本级侦察发现的目标，所支援单位请求打击的目标，上级临时指定的目标，到底先打哪一个？怎么打？

看到王佳杰一副茫然无措的样子，导演部临时决定换人，让刚刚卸任的何志超再次接替连长岗位。经过短暂战场情况分析，何志超决定对威胁程度最大的敌集结坦克群进行精确打击，而后再对目标不是十分明确的迫击炮进行打击……在严密紧张的部署下，阵地迅速有序向不同目标发起攻击。

“常州，东村报告，敌集结坦克被摧毁。”“常州，东村报告，5号高地反斜面上的迫击炮被摧毁。”当观察所将火力打击结果通过无声电波传到指挥所时，一旁的教员竖起了大拇指。

事后，对比何志超的灵活指挥，王佳杰反省自己之所以不知如何确定打击目标先后顺序和射击方法，关键是没有把平常所学知识融会贯通，只知道“单打一”，不擅长打“组合拳”。对此，许多学员都有同感：指挥打仗是个系统工程，靠单一技能和指挥手段，很难取得胜利。只有让所学知识通过复杂的大脑活动，形成体系化的思维，才能透过现象看本质，从而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从“战斗席位”到“跟随作业”

“我们现在已到达发射阵地预选区域，现地位置为狐狸山东北500米处，我正前方透空山顶为半面山高地，我连发射阵地在此选择……”一边网上演练你来我往，打得热火朝天；一边指挥导演大厅里，前来观摩的百余名学员正根据导演部下达的想定作业，以连长身份进行跟随作业，调理员现场评定成绩并进行解说答疑。

凝望成绩单上不合格的字样，学员杨越内心十分懊悔：“课堂上教员一再强调，野外也反复操练过，怎么到了选择炮阵地时，就没有考虑到遮蔽角呢？”

经过反复思索，杨越终于找到症结所在：平时课堂只是一个学习过程，网上演练锤炼的则是独立指挥打仗能力。杨越在上一波次演练中担任测地班长时，发射阵地早已被连长选定好，他担负的主要任务就是为火炮赋予基准射向，只要到指挥测地车里进行作业即可，不需对炮阵地选择作过多思考。而这次现场跟随作业，作为连长，他必须站在全局高度进行通盘考虑。想到这一点，杨越把拳头狠狠砸在了成绩单上。

和杨越同样遭遇“滑铁卢”的，还有刚刚走上连长席位的刘浩杰。当他带领炮兵分队完成占领观察所与炮阵地的任务后，却在“小河沟里翻了船”。原来，导演部下达“通过火力封锁区”课目时，调理员随即将战场环境由晴天改成了大雾。刘浩杰没有充分考虑到能见度影响，依然按照原来间隔和速度拉大间距快速通过，导致前后车辆出现失联情况。

“世界上没有两片完全相同的树叶。同样，世界上也没有两场完全相同的战斗，靠老船票登不了新客船，只有保持求变求新的思维，才有可能绝处逢生、出奇制胜。”战役战术教研室副教授谢义的点评一针见血。

一份份充满变数的想定作业、一次次将人逼入险境的敌情通报，让学员们如同置身真实战场，而他们指挥打仗的本领也在网上刀光剑影、步步惊心中得到有效锤炼和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