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年前的日子

2018-11-08 08:38李春华
黑龙江史志 2018年9期
关键词:饺子家长孩子

李春华

(哈尔滨市人民政府地方志办公室 黑龙江 哈尔滨 150000)

改革开放四十年了,我们追随改革开放的脚步,共享改革开放的成果,我们的生活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但四十年前的日子恍若昨天,苦涩却也难忘。

居住环境

据《哈尔滨市志》记载,上个世纪九十年代以前,哈尔滨市人均居住面积不足四平方米。我住的道外几乎是全市条件最差的地方。一个不大院子里,一家挨一家挤了二十多家。我家只有十几米,住了5口人,人均低于全市平均数。居室铁床的床沿上接了块一米宽的木板,挨着火墙的地上是砖砌的不到2尺宽的小火炕也接了块木板,晚上打开,白天放下,总算解决了全家人的睡觉问题。厨房有一个半门那么宽,有一步就迈进卧室的长度,有一扇对着邻居家小院也是全家唯一的窗户,平时做着饭就和邻居对上眼儿了。伏天晚上热的睡不着,又怕蚊子进来,大人们熄了灯都坐在自家门前扇着扇子,有的十点多还不回去,东家长西家短地聊着。邻家的半大小子干脆在大街上放张床睡在露天下,那个年代车本来就少,夜里更是没有几辆,睡得也倒安稳。更有满肚诗书的长辈偶尔把院里的孩子圈在一起听他讲故事。家家都有一个或砖、或铁的炉子,用来做饭,冬天靠它取暖,天特冷的日子睡前要压点煤,尽量保持室内多热一段时间。但到早上,也都凉透了,家长会把小孩子的棉衣裤塞到被里,不至于穿的时候冷的一惊一乍的。因为用炉子取暖,煤气中毒的事也时有发生。

院子里有一个污水窖子,全院的污水都倒在那里,夏天所有的人都会闻到它发出的味道。冬季窖口四周的脏水会慢慢结冰,越来越厚,越来越高,不谙世事的孩子们就把它当做滑梯,让家长发现胖揍一顿是常事。

当年,方便是最不方便的一件难事,要穿过一个30多米两侧都是煤棚的窄小通道到另一个院子解决,路上和厕内都没有电灯,全凭月光、星光照明。夏天恶臭,冬季厕所的地上结满冰。家里孩子多,家长为生活所迫,没有精力陪着上厕所,幼小的我经常被自己走路的声音吓到,以为有人跟踪,成年后做了很多年与厕所有关的噩梦。

过冬的准备

哈尔滨市的冬天是寒冷而漫长的,从11月一直持续到来年3月。封窗户是冬天来临前必做的一件事。那时家家都是木头窗户,年久失修,撒气漏风。老人常说的一句话就是“针别大的窟窿,斗大的风”。因此要选一个风和日丽便于干燥的日子给玻璃和木头接触的地方抹腻子,腻子很油,必须把缝隙的灰土擦干净才能粘牢,来年又会一块块掉下来。冷的不能开窗的时候还要在室内把报纸或者旧布刷上浆糊贴在窗户有缝的地方。一般都是大人粘,孩子刷。后来也有人家为了保温在窗户上钉一层塑料布。每到这个季节,家长要把面用冷水调好、煮沸做成一碗浆糊,我每次都要偷吃几口,甜甜的。

储菜是东北人家入冬前必做的第二件事。据首轮《哈尔滨市志·总述》记载:1976年,全市副食品商业网点只有624个,平均每3000—4000人才有一个副食商业网点。冬天买菜很不方便,路远、价格贵不说,还没等拿到家就冻上了,所以哈尔滨人多年养成的习惯是一定要备足冬菜。有地窖的人家会在秋天的时候把土豆、萝卜放进去用沙土盖上,保持水分,还会把白菜放进去保鲜。没有地窖的人家会放一些菜在相好的有窖的邻居家,我就因为去邻居家的地窖取菜从破旧的梯子上掉下来过。另外家家都要淹一缸酸菜和各种各样的咸菜,即使再拥挤的人家也要留出放酸菜缸、咸菜坛子的地方,而且全家人都要忍受立春后酸菜发出的怪味。晒菜也是冬储的一部分。在秋菜最便宜的时候买回来找各种地方晾晒,一般晒豆角、茄子、萝卜的居多。

四十年前,住在平房的都要劈 子、筛煤、团煤球。煤卸到家门口,家长就把不用的凳子反过来,上面放一个大铁筛子,不断晃动,碎煤从筛口落下,大块的被放在一旁打成小块,煤面需要加工制作成煤球。大杂院住户多,秋天天好,邻居们画地为牢,抢占日照最好的地方团过冬的煤球,呈现出劳动竞赛的场面。谁家做的好坏一眼见分晓。父亲对团煤球有很高要求,大小要一样,煤球之间不能有碎削。我经常因哩哩啦啦、三扁四不圆被父亲训斥。没地了怎么办,房顶成了晾晒场。

大人孩子盼过年

记得从懂事的时候起,就特别盼着过年,因为只有过年才有新衣服穿,才有灯笼打,才有小鞭放,才能从除夕到初五一直吃饺子,给老人、邻居拜年才会给我的兜里装满糖果、花生。

那会,从小年儿开始,外面就会听到噼里啪啦的放鞭声,放假的孩子们三三两两地、小脸冻得通红、留着鼻涕,在院子里比着放鞭,家长担心孩子的安全,给的都是最小的散鞭。孩子们不过瘾还从人家成挂放完的鞭屑中翻找没有引燃的鞭身,从中间掰开燃放。鞭炮点燃发出的味道,便是过年的信号,多少年后我才知道那是硝的味道。过去几乎家家都要在腊月二十三、除夕、初一、初五、十五、二月二的饭前放成挂的鞭,再穷也要听个响,蹦走一年的晦气。

小年儿的到来意味着春节进入倒计时了。首先要大扫除,把所有的衣物都洗一遍,把所有的角落都擦一遍。在这之前家长还要给孩子做新衣服、新鞋子。记得母亲和我说过,她到婆家后,每年都要给五六个小叔子和小姑子做新棉鞋。做得多,纳鞋底都把手勒肿了。

年前几天,父亲会买来两三个肘子,母亲把它们浸在冷水中几个小时,晚饭后才刮皮、剃毛、上锅煮。我是大孩子,自然就多点吃的心眼,坚持不睡一直等到九、十点钟肘子熟了母亲剔骨的时候,能先吃几口肉。家家小年后都要包饺子,这也是大院过年的一道风景。母亲会让我领着弟弟、妹妹在白天把白菜、肉、葱剁好,晚上大人回来包,一包就包到十一二点。左邻右舍的大婶、姑姑也来帮忙。大家在一起说说笑笑,好不热闹。包饺子的人家会在室外家门口放一个桌子,用来摆饺子。那时夜里温度特别低,用不了半小时热腾腾的饺子就冻上了,最后用面袋子装上放在自家煤 棚存放。最害怕的是有人包饺子捏不紧皮一煮就露馅,因此有意不告诉技术不行还特热心的人包饺子的时间。那个年头白菜、酸菜馅饺子是最常见的。后来条件好些了,也包点牛、猪肉混合的饺子。因为大家生活的都不富裕,孩子多的人家就更困难,偶尔也有家长不在家的邻家小哥偷饺子的事情发生。

腊月的最后几天,大人们方允许孩子到浴池洗澡。那时道外的浴池很少,通往浴池的路不仅昏暗还坑坑洼洼。要五点多起床,摸黑踏着凹凸不平的土路冻的瑟瑟发抖去十六道街上的一家浴池排队,等上两个多小时,才能洗上,洗浴时间只有1小时。人们不喜欢淋浴选择盆塘,泡在水中尽情地享受着这难得的机会。但是,你洗不消停,半小时后耳边不断传来服务员催促的声音:快点!快点!没有办法,好多人还等着呢。后来回想起来以为自己每年只洗一次澡,其实是这次记得最清晰。年少的我一度萌生长大要到浴池工作的想法。记得婚前爱人给我的承诺是一定让我住上能洗澡的房子。实际上一直到了上世纪九十年代中后期,随着人们住居条件的改善,洗澡的难题才基本得到解决。

除夕上午母亲会做一点过油的东西,炸面和萝卜混合在一起的丸子、目字型的面食、彩色的虾片,这些都是平时难吃到的。每每这时,我都站在锅边,闻着油烟味,等着出锅先吃几个,三四锅后,我的小肚子鼓鼓的,往往是到了正餐的时候什么也吃不下了。除夕夜父母一定要给每个孩子穿上新衣服、让他们打上一盏灯笼出去找小朋友玩耍。因为没有电视,孩子们玩到八九点钟也就困了,回家睡觉。但是父亲不让我们脱衣服,也不能熄灯,但因生活拮据那个不足2平米的厨房的顶棚通宵只能开着一盏瓦数最小的灯。在除夕夜如果掉个扣子,父母是无论如何不让动针线去缝的,他们不想让孩子一年都操劳。

初一早上春寒料峭,母亲生起火来、烧上水,然后拿着一个瓷盆小跑着去三四十米外的自家煤棚里取饺子,几分钟后回来时鼻尖红红的手都冻木了。一直到初五,每天早上都会吃上饺子。吃完饺子桌上的瓷盘里会放些平时少见的水果糖、葵花子、花生。邻居们在八、九点钟就开始挨家拜年了,上午家里一定要留个大人负责接待。我们这些小孩也三三两两地去凑热闹,顺便吃些叔叔、阿姨家的果品。家长一般都要等到来的人差不多了,才把孩子留在家里,自己去给邻居拜年,聊聊闲嗑。

那时,大人、孩子都盼着过年。但数年后我长大了,忽然记起母亲常说的一句话:年节好过,平时难!

小学生参加劳动

据首轮《哈尔滨市志·教育志》记载:1975年,受“文化大革命”“突出政治”的影响,市教育局规定校办工厂、农场以组织学生参加劳动、培养劳动人民的思想感情为主,劳动作为思想教育的手段,不与经济效益挂钩。

我那时正在道外区南市小学校上学,也赶上了这样的活动。1976年学校组织我们高年级学生去校办工厂参加劳动,每周都要劳动一天。劳动地点主要在校内,大部分同学在一楼的五金工厂缠变压器的铜线,少部分女同学去楼上的工作间踩缝纫机,我也是从那时起掌握了操作缝纫机的技巧,以至于上大学时专门报了裁剪班,还给同学做过套装、给孩子做过衣裤。我记得女同学都戴着套袖,我弄丢一只不敢告诉老师,为了应付检查就把别的同学的套袖戴上,很快被发现揪出来。没有办法由母亲做了一副赔给学校,为此我还挨了一顿揍,因为那时家里的一分钱都要算计着花。后来想到那只套袖可能混在材料堆里了,加上我粗枝大叶就没有找到。

小学四年级,学校组织我们到太平区的先锋四队劳动一周。记得拖拉机一路颠簸把我们送到一个草房里,男女同学的房间用一块草帘子在火炕的上方隔开了。白天去很远的地里拔草,我们哪里认得,估计拔了很多苗。晚上在昏暗的灯光下学习毛主席著作,也就是找出一段读一下,老师再解释几句。记得一天老师问我们:今晚我们学习哪一篇毛主席著作啊?我欠欠地抢着答道:《论纪律》,还真被老师采纳了。下雨不能去地里干活,我们就把贫农请来给我们讲述解放前的苦日子,每人都分吃一点他带来的野菜和玉米面混在一起蒸出来的涩涩的忆苦饭。那时人人都仇恨万恶的旧社会,仇恨地主老财让劳动人民过着吃不饱、穿不暖的生活。

这样的劳动,对于我们半大孩子来说,也真是磨练意志的好机会,让我们先一步对劳动的意义有了认识、对社会有了认识。

如今四十年过去了,那个大杂院早已被高楼代替无了踪影,我们的居住条件改善了一次又一次,两居室不在少数,甚至有了两卫,出门洗澡变成了泡温泉,随时都能穿上新衣服,整个冬天都有鲜菜可吃,南方的水果琳琅满目,有的人家秋天也晒菜,那是为了偏爱干菜独有的味道或者找点昔日的感觉,晚上出门路灯温馨像进入了童话世界,我们过上了早年看到的外国电影里的生活。往昔的邻居、同学也都分开了,但见到的时候仍愿意回眸那段苦涩的日子,因为那是几代人共同的经历、共同的记忆。有人说:忘却历史就等于背叛。追忆往事,我们才感到当下生活的幸福,才觉得应该倍加珍惜。涉烦重,墨、布两城垦荒开矿历有年所,黑龙江沿岸数千里皆与俄邻,彼则屯守相望,我则草莱未辟,以无官,故无民。无民,则形势隔绝,土地荒芜,外启他族侵越之谋,内为匪徒逋逃之薮,是非增设郡县充实内力,则无控制之方。”(黑龙江省档案馆编:《黑龙江设治史料汇编(上)》56页,《为酌拟江省添设民官增改道府厅县办法折》,哈尔滨,内部资料,1985。)为此徐世昌、周树模于光绪三十二年五月十二日(《清德宗实录》为五月甲辰,即五月二十日)奏到:“江省幅员辽阔,亟应添设民官”。拟在黑龙江“添设爱珲、呼伦贝尔道员二缺,黑河、满珠(胪滨)、佛山、嫩江知府四缺,爱珲、呼玛、等直隶厅同知十缺。……并裁撤墨尔根、呼伦贝尔、爱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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