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补纹样在现代服装中的应用

张蒙蒙,庄梅玲,艾容羽,王明敬

(青岛大学 纺织服装学院,山东 青岛266071)

章补纹样是中国古代服饰中最能体现中国传统文化内涵的饰物之一,也是官服体制符号化的标志。在国际时装周和品牌服装设计中,章补纹样的应用日益增多。2010年第63届戛纳电影节,劳伦斯许设计的东方祥云“龙袍”礼服更是大放异彩,被英国维多利亚阿尔波特博物馆收藏;2014年APEC会议上中国特色的海水江涯纹服装向世界展示了中国特有的设计元素章补纹样[1]。利用数码印花、3D打印、无缝拼接等现代技术手段,将现代流行款式、面料、色彩等设计元素与章补纹样相结合,设计出既富有中国特色又符合东西方审美需求的服装,不仅可以传承和创新传统的章补纹样,更可以在差异化的服装需求中脱颖而出。

通过对明清章补纹样的布局原理、工艺方法、文化内涵的研究,分析了清代章补的主题纹样和非主题纹样,并总结了章补纹样在服装图案、色彩、面料质地、造型等现代流行元素中的设计与应用,目的在于对传统纹样在现代服装设计中的传承与创新起到一定的借鉴作用。

1 章补纹样

官服也叫章服[2],其中,文武官服是官服的一种形制,因明清时期官服上特色的补子纹样,而又名“补服”。

章补纹样即为章服上的补子纹样。补子,形成于明朝,在清代延续并发展,章补是明清时期封建等级制度的符号化象征。章补纹样从色彩、图案上丰富和发展了官服制度,其布局原理和工艺手法等都有特定的要求。

1.1 布局原理

章补纹样在衣身的前胸和后背两处,称之为“胸背”[3],明朝为40 cm左右的方形,清代发展为30 cm左右的方形或圆形,取四平八稳、团圆祥和之意。章补纹样是由主题纹样和非主体纹样构成的[4],其布局是将文官的“飞禽”和武官的“走兽”主题纹样置于布局的中心位置,非主题纹样以二方连续、四方连续、中心对称等构图方式,围绕着主题纹样,并置于回文、万字纹等边饰纹样中,再搭配上背景纹样即为完整的章补纹样布局。章补上的花纹纹饰都带有吉祥的寓意,如图1为方形和圆形章补纹样构图。

图1 方形和圆形章补纹样构图

1.2 工艺手法

补子,织或绣于“袍”或“褂”上,按工艺分为丝织、刺绣、缂丝[5],用线选择金线、彩线。丝织补子是用金线、彩色丝线织造;刺绣补子用金线和彩色丝线刺绣,有盘金绣等;缂丝补子用彩线、金线按照规定的团缂织而成。

1.3 文化价值

封建等级观念是古代服饰制度的基础,在官服制度中必须遵循“君为臣纲”的等级制度,章补纹样是明清时期官员等级制度的符号化,也是封建等级制度的时代缩影。如章补中文官三品云雁纹样,因云雁飞行时常排成“一”字或“人”字形,队形整齐有序,因此云雁作为强调封建等级的象征符号,应用于章补的主题纹样中。同时,章补纹样也寄托了国家对治国安邦、安定有序的美好追求;人民对平安长寿、富贵福禄的美好愿望。如章补中的海水江涯纹非主题纹样,寄托了各国安定、山水相依的美好寓意。

2 清代的章补纹样

清代补服是圆领、对襟、平袖、袖与肘齐平,衣长至膝下的形式,章补位于衣褂前胸、后背两处,呈30 cm左右的方形或圆形形状。因清代以青色为正色,故补服的底色一般用石青色。根据章补纹样的布局结构,分析章补纹样的主题纹样和非主题纹样。

2.1 主题纹样

清代章补的主题纹样,按官员等级特征,主要分为文官和武官主题纹样,以及皇帝、王、郡王等其他的主题纹样。其中皇帝主题纹样为龙补纹样,王、郡王均使用九蟒纹样。文官章补的主题纹样,秉承高洁清廉的形象,按等级设计瑞鸟德禽的次序,文官一品至九品分别为:仙鹤、锦鸡、孔雀、云雁、白鹇、鹭鸶、制麓、鹌鹑、练雀。如仙鹤,有“体尚洁,故色白;声闻天,故头赤”的描述[6],且鹤紧随凤后,凤又是帝后的象征,因此鹤便成为一人之下的一品重臣的象征。在道教仙鹤被尊为“一品鸟”,若仙鹤飞升于天,又有“一品高升”的升官寓意。武官章补的主题纹样,秉承勇猛坚毅的形象,按等级设计神话灵兽的次序,武官一品至九品分别为为:麒麟、狮、豹、虎、熊罴、彪、犀牛(七八品相同)、海马[7]。武官二品,狮子有“百兽之王”的称号,而武官中的太师一职,与“狮”谐音,用来代表其职位正合适。

2.2 非主题纹样

非主题纹样包括太阳、海水、天涯、暗八仙、八宝,以及牡丹、蝙蝠等花纹纹饰,其中,每个章补上均有太阳花纹。太阳花纹是皇帝的象征符号,飞禽、走兽都面朝右上角的太阳,象征着皇帝至高无上的统治地位,也象征着百官对皇帝的敬畏和忠心。牡丹纹样是人们对富贵美好追求的象征符号。背景纹饰中常常暗藏“暗八仙”等纹样,松树、桃子等吉祥植物纹样也相继出现在章补纹样中,丰富和发展了章补背景纹样。

无论主题纹样还是非主题纹样,都是官员等级制度的符号化。章补纹样作为古代服饰体制的重要载体,设计师在理解、继承传统章补纹样的基础上,运用现代的设计手法,广泛地应用于现代服装设计中。

3 章补的现代应用

将传统章补纹样结合色彩、面料、款式造型、现代技术等进行现代化设计,设计出既符合国际流行趋势又富有中国特色的服装是目前我国服装设计的发展趋势,也是增加我国服装产业链附加值的重要途径。

3.1 图案设计

对传统的补子纹样中的仙鹤、孔雀等主题纹样,海水江涯纹、回文、万字纹、如意云纹等非主题纹样,以及其他的花纹纹饰,打破原有封闭布局模式,对纹样进行分割、迁移、重组、简化、局部利用等设计,采用波线式、斜线式、散点式的二方连续、四方连续骨式设计方法,进一步加强了图案或抽象或具象的设计效果。

2010年劳伦斯许设计的东方祥云“龙袍”礼服(图2),将传统的龙纹纹样连续拼接,海蓝色的如意云纹平铺于裙摆,运用到现代不对称设计的单袖礼服中,改变了固有的补子纹样设计原理。2014年马丁·马吉拉的秋冬时装秀中,简约的西式白T恤和传统中式补子丝织品相结合,改变了补子纹样原本的方形或圆形框架结构,大胆地运用现代设计手法拆解与重构。2015年的“敦煌”系列高级定制服装秀,截取了孔雀的羽毛纹样,搭配西式翻领服装结构,巧妙地实现中西结合的服装设计,将补子纹样运用到现代设计中,如图3所示。

图2 “龙袍”礼服

图3 “敦煌”时装秀

图5 2018年Dolce&Gabbana秋冬时装秀

2014年APEC会议领导人及配偶所着服装和羊绒披肩,均带有海水江涯纹纹样。立领、对襟、盘扣的中式设计,在领口、袖口和下摆等处的海水江涯纹纹样,象征各国精诚团结、山水相依的寓意。女领导人所着的中国式裁剪,带有海水天涯、云朵、万字花纹纹样的蓝色宋锦面料的服装(图4),其设计、剪裁、纹样向世界展示了中国特色的服装。

图4 APEC会议女领导人服装及羊绒披肩

3.2 色彩设计

色彩上多以传统配色为主,再辅以其他配色相协调,达到视觉上的色彩冷暖舒适。合体设计的对比色面积、饱和度来达到色彩对比度,增加视觉吸引力,同时实现色彩审美的平衡感。结合流行色的更新变换,搭配流行色点缀,以符合服装流行趋势,在色彩上迎合流行趋势,实现传统服装元素在现代服装中的应用。

2018年Dolce&Gabbana(杜嘉班纳)秋冬时装秀(图5),将传统鲜艳的花卉纹样通过构图设计,搭配粉色等浅色系,将花卉的红艳凸现出来,刺绣工艺的精致与粉色的少女色搭配,具有宫廷高贵典雅风格。

3.3 面料质地

在传统面料上运用机绣、镂空、抽褶、抽纱、拼接、流苏等面料再造技法,改变传统面料的造型效果,增加面料的现代设计元素。同时也可结合流行季使用的皮草、皮革等新面料作为现代设计元素。

2013年“中国订制”首秀劳伦斯许“绣球”系列(图6)在秀后,“中国订制”首次进入了欧洲高端落地商业系统。设计中,采用中式的旗袍风格、云朵等章补纹样,结合现代大胆的裁剪、拼接、流苏设计,呈现富有中国特色的现代服装。

图6 劳伦斯许“绣球”发布会

3.4 款式造型

款式造型结合外部的A型(上部紧身、下部宽松式)、X型(收腰式)、H型(宽腰式)等服装廓型,以及青果领、翻驳领等西装领、一字领、无领等西式领型,泡泡袖、单袖、无袖抹胸等内部造型结构。

2015年,劳伦斯许的“敦煌”系列高级定制服装秀(图7)中,有一字肩的A型裙,无领抹胸造型,裙摆的折叠、褶皱设计等服装造型,补子纹样灵活地运用到肩部、裙摆等处,搭配藏青色、深紫色等深色系,彰显了女士高贵典雅的气质。

图7 劳伦斯许“敦煌”系列

3.5 现代技术

挖掘中国传统的刺绣、染布和缂丝等手工艺,与现代数码印花、3D打印、计算机图像无缝拼接等现代技术手段相结合,以及CAD、Coredraw等计算机设计软件相结合对服装的款式、结构、图案等进行设计。

2016年法国品牌Saint Laurent的春夏时装秀中(图8),将虎头纹样放大,再采用数码印花技术将纹样的纹理完整地表现出来,搭配皮革外套,展现了朋克风格造型。

4 结语

章补纹样中文官飞禽、武官走兽的主题纹样和海水天涯纹等非主题纹样,既精致美观,又有深刻寓意,也是明清时期官员等级的符号化。章补等中国传统纹样在现代服装设计中仍有巨大的文化和经济价值,值得我们传承与创新,不断地与现代流行元素的款式、面料、色彩、现代技术相结合,设计富有中国特色的现代服装,增加我国服装产业的附加值。

图8 Saint Laurent的春夏时装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