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苏祖荣
何为森林城市?简而言之,就是在城市搭建一个以森林为主体的森林生态系统。换言之,就是让森林走进城市,让城市拥抱森林,让人们生活在森林生境中,沐浴自然给予的恩赐,从而缓解或消除因城市化进程的城市病。而城市森林文化,则是以森林城市为载体所演绎的一种生活方式和精神意蕴。
城市森林文化是园林文化。我国是一个园林古国,几千年的中华文明为我们留下诸多园林瑰宝,这其中有皇家园林、宗教园林和私人园林。以颐和园、北海、避暑山庄为代表的皇家园林,规模宏大,气魄壮观。以苏州的拙政园、留园、狮子林为代表的私家园林,通过叠山理水,依山就势,亭台楼阁,曲径通幽,花草凄迷,构筑文人、仕大夫的山水韵律和诗情画意的生活空间。私家园林的造园者本身就是诗人或画家,因此,在园林设置中极力体现诗、画的特征,蕴含“无声的诗”“立体的画”。私家园林代表东方园林的最高成就,是森林中最精彩最精华部分,是艺术化的森林。
城市森林文化是城市公园文化。城市公园的出现,是伴随城市化进程的结果。显然,园林的精致、小巧、灵秀已不能完全满足现代人的需求,而追求一种较为开阔、清新、自然的绿色空间。我国第一个城市公园——外滩公园建于1868年,随后,上海的虹口公园,广州的越秀公园,汉口的市府公园,南京的玄武湖公园,杭州的中山公园相继建成。改革开放后,文化公园、体育公园、岩石公园、遗址公园、娱乐园、小游园、植物园、专类园等城市公园如雨后春笋出现,相对于园林,城市公园更多一些绿色和空间,公园内设置音乐厅、戏台、书画室、少年之家、游船、游艇、旋车等设施,以满足居民户外娱乐、体育、休闲、文化等方面需求;植物园、动物园帮助人们走进自然,了解自然,拉近人与自然之间的距离。
城市森林文化是湿地文化。湖泊、洲渚、内河、芦荡等湿地生态是森林城市不可或缺的肌体。城市建设既要尽可能较少硬化土地,通过设计,使城市道路、地面和建筑物像海绵一样滤水、透水、纳水;又要引入内河水网林,沟通城市与内河水系的联接。如果说内河水网水系是城市血脉,那么湖泊湿地则是城市的窗户和眼睛。一个城市不能没有血脉,更不能丧失眼睛。西湖与杭州、东湖与武汉、昆明湖与北京、流花湖与广州、大明湖与济南、玄武湖与南京、南湖与嘉兴、滇池与昆明、洱海与大理,早已共构城市生命共同体,谁也离不开谁。可以想象,一旦城市失去湖泊湿地,整个城市将黯然失色,再也没有那种水的灵动、灵秀和明媚了。守住湿地生态底线,世间才能永驻杭州的“十里荷花”,济南的“一城山色半城湖”,以及朱自清的“荷塘月色”和“莲动下渔舟”的生动场景。
城市森林文化是山水文化。中国人习惯称风景为山水,赞颂风景叫山美水美。一个山脉,一个水系,是构成自然的两大要素。而几乎所有的城市都依山傍水,临江向海,山水奠定城市的基本走向和基本格局。故城市布局需打开城门,畅通廊道,显山露水,能见山见水,沐浴江风、海风、山风,记住乡愁。借用河面作公园,有合肥的环河公园。借用江面作公园,有南京、重庆、福州、广州等沿江城市的江滨公园,沐浴江风,以显现城市的明媚动人。借用海面作公园,有大连、青岛、厦门、三亚等临海城市的海滨公园、海滨大道,沐浴海风,以显现城市的开阔辽远。在借江借海造园的同时,还借山造园,把城市近郊的山地森林资源纳入城市绿地范畴,福州的棋山,重庆的缙云山,广州的白云山,泰安的泰山,辟为国家森林公园,以显现城市的雄奇壮美。这样,城市居民不必远道千里,在假日周末,便可在城市近郊走进自然,触模自然的肌体五官,倾听自然的话语,何尝不是一件乐事。
福州西湖公园
城市森林文化是田园文化。19世纪末,英国社会活动家霍华德在《明日的田园城市》中描绘一种兼有城市和乡村优点的理想城市——“田园城市”。在霍华德设想的田园城市里,规划用宽阔的农田地带环抱城市,城市本身为农田所包围,城市内有很多大面积的公共绿地、中心公园,市区有宽阔的林荫环道,住宅庭院、菜园和沿放射形街道布置林间小径,整个城市充满花木茂密的绿地。霍华德的田园城市,就是城市乡村化,城市田园化,使城市居民在享受现代社会物质文明的同时,又有一个像乡村那样绿色和安静的生活环境。从这一意义上说,田园文化就是安居文化,把城市建成宜居的所在。人们欣喜看到,随着森林城市的推进和乡村战略的实施,一条条林带、一条条行道树、一条水网林延伸向乡村,城市与乡村正融成一体;快捷的交通网络,城乡之间的距离正在缩短;公共产品的均等化,城乡差距正在缩小;田园城市的雏形正一步步显现。也许在未来的某一天,都市的人们上午在城里敲击键盘,下午便可在乡间劳作或垂钓了。一边是城市化,一边是田园的回归,这似乎是悖论,也是城市森林的主旨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