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南语专有名词汉译问题的探索——以人名地名为例

罗文青

(四川外国语大学 东方语学院，重庆 400031)

0 引言

专有名词翻译的研究已成为十分重要的领域，如何准确地翻译专有名词，一直是翻译实践中的一大难题，尽管在中国的翻译界，针对专有名词有一套惯例和原则，但外国专有名词的汉译一直存在许多问题：翻译原则贯彻得不够彻底，不同原则使用矛盾、顾此失彼，现存原则不全面，不能解决实际翻译中的各种实际情况等。这些问题在越汉翻译中也不例外。因此，本文通过梳理我国越南语专有名词汉译的现状，选取当今资料中经常出现的一些比较有代表性的人名、地名等专有名词作为研究对象，指出目前越南语专有名词汉译对存在的问题，分析导致翻译混乱现象的原因，对专名汉译的翻译方法、翻译原则及规范化等做一些梳理和探讨。专有名词指的是人名、地名、机构名称，或特指某个专有的物体名称，限于篇幅，本文主要探讨专有名词中的人名和地名。

1 越南语专有名词汉译存在的问题

越南语中人名、地名的专有名词大致可分为两类：一类是外来语为原语的专有名词，另一类是以纯越南语(包括越南少数民族语言)为原语的专有名词。前者的情况又分两种，一种是汉语为原语的，这种情况在越南语中最多；另一种是其他语言为原语的。

例如：

越南语专有名词中汉越语占比例最多，但即使是汉语为原语的情况，在翻译中也相当复杂，是越南语专有名词翻译中最难且最易出错的。其他语言为原语的情况在越南语中相对较少，本文不做过多讨论。而且，越南行政区划变更频繁，这给越南行政地名汉译带来许多困难，客观上也造成越南行政地名在国内译写和使用混乱的局面。所以，有学者曾感叹“专有名词最难辨识，十人译之而十异，一人译之而前后或异”(付吟璐，2012)。具体来说，在翻译越南语人名地名为汉语时，主要出现的问题有以下几种：

(二)对汉越语的专名音译不统一。这种情况主要是对近代以来的人名和地名译法不统一。比如翻译越南一位语言学者的名字“Cao Xu”，就出现有“高春浩”和“高春昊”两种译法，翻译越南爱国名人“u”时则出现“潘倍洲”和“潘佩珠”的不同译法。

(三)对非汉语为原语的外来词音译不统一。例如越南最高的山峰“Phan-xi-păng”，有译为“潘士邦”“潘士朋”，也有翻译为“蕃西邦”“番西朋”。同一个地名，在不同版本的《越南概况》的译法都不一致。

实际上，越南的人名地名都有固定的统一译法，但有些译者缺乏功底，又懒于考证，在翻译时随心所欲，导致出现“十人译之而十异”(孙晓冬，2012：191)的现象。这种现象让读者觉得关于越南资料的专有名词翻译鱼龙混杂，难辨孰是孰非，造成的危害极大。

2 导致翻译混乱现象的原因

2.1 译者不学习越南的历史导致

在历史上，中国与越南的关系既密切又曲折。其一，越南自秦汉时期至10世纪独立之前，属于中国封建王朝统辖，中国史学家称为“郡县时期”，越南史学家称为“北属时期”，这个时期长达一千多年，越南使用的文字都是汉字，文书上的往来也是汉字，所以这时候的人名是用汉字写的，只是念法按越南语发音，也就是“汉越音”。所以，我们在翻译这段时期的人名时，虽然现在读到的是越南语，但应该还原为汉字名。其二，越南独立后仍和中国保持藩属关系，中越之间仍然保持密切的政治经济文化交往，文字方面还继续使用汉字，汉字是越南当时的正式文字和官方文字，所以这一时期的越南人名能查找到相对应的汉字名。虽然公元13世纪越南人在汉字基础上创造的喃字发展到了兴盛时期，但越南在颁布法律、公告、文书，知识分子在著书立说、文学创作时仍然使用汉字。越南历史学家文新(Văn Tn)说过：“中国文字已经成为越南语言文字的有机部分。越南语言文字与中国语言文字之间的关系比拉丁字与法国语言之间的关系还要密切。因此，要想真正了解越南语言文字就不得不了解中国的语言文字。”

从地名方面，由于从12世纪起，汉字就已成为越南的正式文字，所以越南国家行政地名也均采用汉字记录。这种状况直到1945年越南民主共和国(即当今的越南社会主义共和国)成立后，才确定国语字为越南国家正式文字，行政地名不再使用汉字。

这就是说，我们在翻译19世纪以前的越南人名地名时，具体来说是1885年前的人名地名，由于当时很多有汉学知识的越南人就是用汉字起名，只是后来越南人把汉字起的名字读成越南语，现在我们需要把这个越南语人名地名还原回到当时的汉语词，这种翻译方法叫回译，也就是“指将已被翻译成另一种语言的文字再翻译回源语言的过程，也可以指将用另一种语言表达的源语文化再度本土化的过程”。

2.2 在音译时随心所欲、不查找资料导致异译

现在有些书和有些论文，常常翻译人名地名不规范，其主要原因是音译选字的不统一。因为在汉越音系统里，越南语的一个音可对应一个或多个汉字，当译者在面对一音多字的情况时，如果不查找史籍和资料，就随意或想当然地选择一个“顺眼”的字，很可能就出现误译。这种情况不仅出现在翻译近代以前的人名地名，还主要出现在翻译近代以来的人名地名。

地名也同样存在这个问题，比如越南南方的一个省“Kiên Giang”，有译为“建江”，也有译为“坚江”。我国外交部的地图用的是“建江”，而越南的地图翻译的是“坚江”，双方专名翻译的不一致，导致人们对地域理解的误会。

2.3 选择音译或意译时没有统一的标准

2.4 尚未有越南语专名译名手册

我国翻译界在前人研究基础上，先后分语种制定了外汉译音表，并为外国人名提供了现成的译名，编译外国姓名译名手册，如《英语姓名译名手册》《法语姓名译名手册》和《德语姓名译名手册》等，对译名的规范起了相当大的作用。但由于越南是一个小国家，其语言属于非通用语种，至今除了出版了一本《越南行政地名译名手册》外，还没有类似如《越南语姓名译名手册》这样的专名译名手册，这就给译者在越南语汉翻中选取译名时不知所措、左右为难，没有统一的权威参考资料。

3 越南语专名汉译的方法和原则

3.1 汉越语人名地名，要根据掌握的资料将汉越语还原为汉字，应采取“查”而不是“翻”的原则

我们在阅读越翻汉的译文中，看到最多错误的就是越南人的名字和地名，尤其是历史名人。前面说过越南语的专有名词分为两类，对第一类外来语为原语的专有名词的翻译原则，就是避免转译，避免把这类专有名词从越南语转译成汉语时出错，比较稳妥的做法是查找原文的说法，或直接查阅越文有关资料，找出汉语的标准译法，然后再根据原语说法，确定汉语的译名。

错译：韩栓、高霸括、黎贵督、团氏点

分析：很明显这是由于翻译的人只是采取音译的方法进行翻译，忽略了历史文化和民族特殊性。具体来说就是译者不了解越南的历史文化，没有从相关的文化背景角度进行翻译导致的。

“Hàn Thuyên”应回译为“韩诠”。根据越人吴士连所著《大越史记全书》记载，1282年，即陈仁宗四年,“时有鳄鱼至泸江,帝命刑部尚书阮诠为文投之江中,鳄鱼自去。帝以其事类韩愈,赐姓韩”。因此阮诠又名韩诠，是13世纪越南的语文学家和诗人(张加详 等，2001)。

“Cao Bá Quát”，应回译为“高伯适”。按史籍记载，高伯适(1809—1853)是越南阮朝时期诗人、民变首领，以擅长文学而闻名于北圻。

对越南历史名人的翻译不能完全按照音译。像这样的专有名词，要采取不能“翻”，只能“查”的原则，也就是采用回译的方法。当遇到这类专有名词时，首先要考虑是否有约定俗成和回译的译文。如果不先经过这道“关卡”的检验，往往会导致不标准的“误译”。

因此，我们认为，对近代之前的越人实际上是查原文而非翻译，因为他们取的就是汉名，是后世越南人把他们的名字译为越语，所以我们要尽量查阅资料，还原原名。

一般而言，对有名的历史人名，一般在汉文历史典籍有记载的，必须按典籍的汉字对译，可以查找《大越史记全书》《钦定越史通鉴纲目》《大越一统志》《大南实录》等越南官修汉文史书和中国的正史来查阅有关历史人物。除此之外，地名和历史人物还可以参阅戴可来先生翻译的越南史学家陈重金的《越南通史》等资料，这些都是值得信赖的资料来源。总之，要充分运用各种途径，认真查证约定俗成和回译的译文，然后一字不漏、一字不改地“抄”过来。我们之所以确定地翻译为“吴士连、芽庄、潘佩珠、潘廷逢”，都是依据这些史书翻查出来的。

3.2 采取“约定俗成”和直译意译兼用的原则

前面我们说过，把越南语中的人名地名分为两大类：外来语为原语的专有名词和以纯越南语(包括越南少数民族语言)为原语的专有名词。对人名地名的专有名词，有些约定俗成的译名已经确定，但是对于一些没有标准翻译的人名地名，就要根据一定的翻译规律，采取直译或意译进行处理。

对现当代的人名地名，我们翻译的原则是以官方已出现有，或者已得到大众认可的翻译，也就是通常说的“约定俗成”。

例如：

误译：阮工欢、吴必诉、武重逢、郑工山、陈代光、阮富重

分析：以上的翻译无疑是错误的，因为按音译虽然没有错，但由于汉语中有很多同音字，在选用上没有做到一致性，所以就会出现异译的现象，但由于他们是现当代的文学名人或者是政坛上的名人，所以已经在公众媒体翻译成“阮公欢、吴必素、武重奉、郑公山、陈大光、阮富仲”，并已得到公众转载和传播，并无异议，所以这时如果你选用他字，无疑是和大众不符合，背离了约定俗成的原则。

正确的译法是：阮公欢、吴必素、武重奉、郑公山、陈大光、阮富仲

对于前面说的第二类纯越语的人名地名翻译，很多人不知如何处理，我们一般是采取三个办法：一是按音译，二是按意译，三是音译兼用。

以上人名的正确译法是：阮文追(按音译)，武氏六(按意译)，范庭六(按意译)，陈智睿(按意译)

3.3 重视查阅译名手册或固定化某领域的专名翻译

对于这种情况，我们还可以考虑译名手册的示范作用。越南语虽然还没有编译出专有名词手册，但我们可以从一些综合性的越汉工具书或专业书找到参考，比如戴可来翻译的《越南通史》附录《人名地名译名对照表》，梁远主编的《实用汉越分类词典》(2006)附录《越南常用地名中越文对照表》以及《实用汉越互译技巧》中的附录《人名译名对照表》，丛国胜的《越南行政地名手册》《越汉词典》等。

在翻译某领域文章时，要关注本领域的专家学者写过的专著和论文，整理和固定化一些专有名词的汉译。比如参考越南语言文化方面的专家学者的著作和成果，可以整理以下的人名翻译：

参考外交方面的文章和报道，可以整理出越南历届国家领导人的人名翻译：

4 结语

总之，人名、地名的翻译是一个复杂的过程，它受到诸多因素的影响。每个专有名词都有其本身的文化背景，如果其文化背景与其语言功能有关，我们就要尽量避免错误的文化信息。对于源语是汉语的专有名词，应该在译文中传递其文化背景，所以对于越南语中那些源自汉字的专有名词，在用汉语翻译这样的专有名词时，应该使用原来的汉字，如果将这些专有名词直接音译成汉语，就可能导致严重错误，从而阻碍了文化交流，因为此类专有名词在越南语中的读音和与原用汉字的现代汉语读音是不一样的。专有名词有些是约定俗成的，我们可以在字典或其他工具书中找到相对应的译词，有些词则需要译者自己灵活掌握。除了传统的字典辞书，译者还要充分利用网络资源，从而尽可能准确翻译专有名词。人名和地名的语源、已固化了的译名、译音时所采用的是普通话还是方言、语音的变化和发展、汉字的选用以及人名的性别、昵称的使用等社会背景文化因素，都不同程度地影响着翻译的效果，再加上译名的翻译倾向和译者的文化素养及其对已有的规范译名在使用上的态度等因素，就使得人名、地名翻译变得非常复杂，从而使译名的统一问题难以实现，因此，要规范越南语专名的翻译，我们还需更多的梳理和探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