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离开的时候
我感觉到你的背影是冰冷的
就像此刻的时间
和烟花过后的天空
就像那些落地的誓言再淋上
不识时务的雨水
就像一场戏散场
我还在情节里发呆
一个背影又一个背影
组成的墙,没有门
我只能像一条埋进土里的蚯蚓
把自己陷在一片暗影里
越埋越深
从门缝里,偷偷看你
低垂的额,一缕黑发微微弯曲
挡住半边耳郭,小小的耳垂
闪着,莹莹的白光
就像一只萤火虫
照亮一个小小的梦
你是莲
袅袅娜娜,清丽飘逸地
行走在画里、词中
即使雷屯交加,依旧净直
温婉如初,凡尘静美不语
你是莲
把坚守和担当
完全化為风韵和傲骨
你的静美多像这个午后
笃定、淡雅又有一些忘我
有一些嫩芽已经
急于探出头感受早春
没有人会注意那些未化的雪
带有一点点不舍
更多的是对世事的了然
和对生命的有始有终
就像我的那些亲人
他们对离去
抱有释然和无限的柔婉
姹紫嫣红 娇羞 明艳
隐约的一小绺张扬
好似盖州路浅笑回眸的
娇俏瞬间
绿叶伸展成仿古的文字
一束康乃馨正在默诵
长记溪亭日暮
一个购买玫瑰的小女孩
屏住呼吸
挑选花束的动作略微迟疑
阳光蜻蜓般点过
满脸知足的样子
让流火的七月别开生面
让一句枯黄的海誓山盟重新明艳
按时醒来
先抱着黑 温存温存
窗花窃笑
乳色阳光顽皮跳起来
莫名紧张
推开赖在怀里的懒
洗漱 浇花 送走相依为命的尘
要不 再画画自己的眉
或者送自己一束花
这样 出门时
幸福和快乐
是不是很快就能认出我
挪开一抹喧嚣的尘
露出小小绿萝的半边俏脸
在书桌上 读我
诸子百家吵得累了
就撇开春秋战国的喧嚣
盛开 绿萝悠闲地笑
阳光有时不以为意
有时会霸气地画地为牢
然后眯着眼睛
看绿萝幸福地笑
总希望
我也能和绿萝一起
回到绿色深处
可是绿萝一直微笑
我却推不开微笑这扇小小的窗
旧日子旧得像一本复古的线装书
隐藏在尘世的一角
偶尔不经意地碰触
内心那条静流
总会微微荡起异样的涟漪
那些苍白的幸福和眩晕的悲伤
小松鼠般啃噬岁月、田野
以及我羸弱的灵魂
曾经的黑发
疯长成讨伐衰老的大军
还我一头清白
这个上午,阳光很好,风很温柔
我想沿着诗人的路去遥望故乡
可是我的故乡在哪里呢
——“我只有籍贯,没有故乡”
这个上午,我一次次拿起书,又一次次放下
书中那些年青且很有力气的诗句,怎么也追不回一扇绿纱窗的距离
这个上午,我突然冒出无边感叹
想写写自己,核桃和像核桃一样的亲人们
可是提起笔,一切文字又那么浅浮
这个上午,我干脆把自己关在屋里
反复泡那杯红茶,看茶的身世浮沉
然后再闻沉浮的茶香
这个上午,
我的左脚畏怯,右脚怂恿
向前一步退后一步都是纠结
当我终于走出这间老屋,这个上午已经破产
聒噪难安,蝉进不了禅
七月用遍地火焰
提炼一块冰的静
草木的脉管是膨胀的
风坐在树梢头觑觎
它的存在是一句虚伪的谎言
一些瓜开始走上腐烂之路
喇叭花的色彩,再次战胜它的声音
梦,大片大片地蒸发
微尘奔走于热浪里,已经口干舌燥
因为几滴泪
玫瑰的血不再沉寂
葡萄藤上,一个又一个青涩的爱情诞生
制冷机在焦灼中赶制每一天
楼房在渴望中艰难拔节
阳光从没有停下脚步
它要赶在雨季前,为每一道灵魂刮骨疗伤
手,抹了一下黄昏
晚霞就凉了
水中落进了几声鸟鸣
薄雾,开始匆匆回家
推开门,夜色
就一团团地逼进屋角
灯,自己把自己照亮
星星跳在树梢上
窥视着乡间一切皆有可能的含蓄
刚刚恢复宁静的院子
偶尔能触摸到
白天留下的温情
蛙声不远
却把村子一声声催眠
那一年一场风
吹绽了桃花一样的脸
一个唐朝的过客
把爱输给了春天
从都城到南庄
不到一首诗的距离
来来去去的游人
用墨香一路指指点点
三千繁华谁也没有阅尽
崔护却用桃花
光艳了一次唐朝的盛篇
柴门关不住灼灼的语言
一碗水直抵血脉
软软的双脚
踩出一回千古的缠绵
桃花,和水惹了一场祸
又和诗度了一次缘
当看桃花的人走了
古道上的一地落红
片片都是伤心的语言
一块肥润,大大咧咧
一块清瘦,羞涩
一块与阳光、雨雪经常相聚闲聊
一块躲在黑暗中自得其乐
当一缕秋风抚摸一头银发时
他们被依次扶起来
相互挨挤、相互搀挟着
与玉米土豆一起走回老院子
不同的是,玉米土豆就像虚词没入了大海
而他们在角落一点点融为一体后
日夜看着屋内的另两块石头
从一个瓦罐里掏出木棉式的爱情
那是假寐的菩萨
悬坐于蓬上
千年万世,在等
满怀的虔诚浪一样涌来
展开的一瓣
是伸出的一只玉手
晴空之下
欲布一场甘甜的雨露
一只红蜓,远来的香客
风沉默,蛙闭言
它轻附于耳畔
细诉内心的风暴
举目远眺
大地托举着绿茵、河流和村庄
你吟唱着六字真言
正穿越滚滚红尘
云雾缭绕大山之巅
石上清泉处,琴韵书声
雾雨悠悠
丹青水墨已杳然一生
石出自山,山化为石
或山或石间
宛如上古走来的奇女子
芳踪何处寻
院落里千年的胡杨木站成不朽
若是亲情,此爱如山
门前小溪里一条小鱼逆石而上
若是爱情,隐忍如山
那一日,石桥上白裙翩翩
山石笑了,笑我余生
蟬鸣阵阵
唤醒了盛夏的清晨
早起的公鸡
唱起了流传千年的歌谣
它们三五结伴
在草丛中觅食
小黄狗慵懒地摇着尾巴
绿草青青
小羊眯着眼笑了
阳光透过白杨树林
微微有些刺眼
此时,小院也睁开惺忪的睡眼
聆听鸟儿的吟唱
风儿轻轻叩开半掩着的木门
木屋下的吊床也在轻轻荡漾
一间院子,雨露阳光
别样的夏天,未曾改变
深夜痛哭,一腔孤勇
不会辜负于万千虫鸣
道路在暗处生长
雷声转世
雨滴,都是自己的王
窗前蟋蟀代替了高树蝉鸣
忙着完成爱的情事
熬过了疯长的夏季
掩饰不住丰腴
大地稳稳地待产
风继续吹
它无法摆脱树梢的纠缠
也无法让倒伏的草木
有重新站立的机会
风继续吹
那些开累了的浪花无法停下来
它甚至来不及凋谢
开放是一件多么累的事情
纸片飞速地驰过原野
像一面帆 如果风得以继续
它就不会搁浅……
执迷的人继续执迷
跌入深渊的人还没有
找到攀爬的梯子……
风继续吹
风挥落的泪水多么浩瀚
待渡的人转过身去
背对河川……
风多么轻松
风中的事物多么沉重
从我眼里涌出的山坡
跳动着一只只黄金的小兽
这是我家乡常见的野菊花
无所顾忌 毫无保留
仿佛一个善良的富翁
愿意把身上的金币与我们分享……
如此馥郁 灿烂 放肆
它们倾尽所有 毫不吝啬
而我们却不乐意接受——
和我们的一生相比
它们只有一个春天
但这不影响它们的绽放
它们想开就开 开得肆无忌惮
它们想落就落 落得千金散尽……
恍惚中 一丛野菊花在风中奔跑
那么熟悉 那么亲切 那么任性
我差一点儿就脱口喊出“二丫”……
这一道明晃晃的山坡
多像一些好时光
多像一道伤疤
一只燕子俯冲向我
像一架黑色的飞机
朝我喷射着愤怒
那只在电线上小憩的燕子
被冥顽的少年 和强硬的弹弓
摧毁了生命
黑紫色的翅膀
无力地贴近泥土
每看见离我很近的燕子
便知道是源于几十代的世仇
别人听你的呢喃是音乐
我却分明听出了怨恨
你是我五十年前
用弹弓射杀的那只燕子的后代
燕子啊 自我射杀你的先祖
就再也不摸弹弓
一条蚯蚓 躯体沾满沙土
挣扎在草坪外的水泥路对找呼救
我迈大步离去了
因为这天我心情不好
一条蚯蚓 躯体沾满沙土
挣扎在草坪外的水泥路对我呼救
我附身捏起它 放回潮湿的草坪
因为这天我心情不错
爬出草坪的蚯蚓或存或亡
决定于我的心情
一场雨 姗姗来迟
它选择了直接
它没有经过南唐北宋
没有一丝诗风词韵
它只带着凉意和泪滴
我行我素
它不受什么体制的约束
只为改变不了双刃剑懊恼
它把泪倾泻,倾泻
它绕过了宽大的写字台
包括一杯茶水
它想让海浪更高
让位于干燥处的肉食者
背上十字架
一场雨还是来了
来自高处 抵达低处
王作兴
白酒52度
女人特意選的
特意选的还有这家店
当初他们喝的红酒
后来女人经不住
诱惑
现在她想用52度
白酒,用52度的烈性
让生活重演
而最终她麻醉的
只能是自己
喝干最后一滴酒
从眼睛里出来两滴泪
她,走了
面带微笑
从容不迫地走了
只给我留下了一块小石头
鸭蛋形状
上面有道裂痕
不知代表什么
是分离还是石头心肠
那块小石头
是她在海边捡的
沙滩上
留下了我们的脚印
我迟早会投入你的怀抱
即使我沉寂,朽腐了
化成了泥土
也会护你,偎依着你
滋养你那红枫的容颜。每当朝日冉升时
我会化成一株小草
匍在你的脚下
迎风而曳
为你招摇
每当夕阳西下时
我会化成一块顽石
一块顽固不化的石,陪你
一如既往地陪你
直至地老天荒!
人生就像一只旋转的陀螺
倘若不用力抽打
它就会懈怠 停滞
越不停地抽
越不断地打
它才能越转越快速 鞭挞迟了
力气泄了
它便不动了
瘫成了一个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