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二十年曾纪泽研究综述

韩燕

摘 要：曾纪泽（1839—1890），字劫刚，湖南湘乡人，晚清“中兴名臣”曾国藩长子，曾担任中国英法俄三国公使。近二十年来，随着学术界思想的不断解放，对曾纪泽的研究突破了固定僵化的格局，研究的角度不断拓展，视野更加开阔。目前学术界对曾纪泽的研究绝大部分是围绕他的外交思想及其实践展开的，其他相关的研究也在不断深入。

关键词：曾纪泽；外交官；外交思想；外交实践

中图分类号：K25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編号：1673-2596（2018）07-0023-04

19世纪70、80年代，清政府向国外派遣使臣，让他们有条件对西方近代化作详细的考察，他们提出的建议或进行的实践影响着晚清近代化进程，故对晚清驻外公使进行研究，可以加深晚清中国近代化的认识。学术界对驻外公使曾纪泽的研究起步早，成果多，新的论点及研究成果也层出不穷，但是仍有一些研究领域需要深化。本文仅就近20年来曾纪泽研究领域中的主要观点分类进行综述，希望有助于这个研究领域的进一步深化。

一、曾纪泽外交思想研究

曾纪泽作为近代中国著名的外交家，是近代史上成功运用现代意义的外交思想办外交的杰出的代表，故其外交思想一直是学术界研究的重点。在近20年来所取得的成果中，对于曾纪泽外交思想的研究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一）外交思想的整体研究

近年来，有关曾纪泽外交思想的专门性研究著作不多，影响较大的有黄小用的《曾纪泽的外交活动与思想研究》和胡代聪的《晚清时期的外交人物与外交思想》，这两部作品均详细论述了曾纪泽外交活动中所体现出的外交思想，不同的是前者将其外交思想进行了更加细化的分类，分为主权至上的外交思想、实力外交思想、平等外交思想、诚信外交思想、和戎外交思想等8个方面，同时也将曾纪泽的外交思想与郭嵩焘、薛福成和李鸿章进行了对比[1]。后者介绍了晚清时期外交家林则徐、黄遵宪、杨儒、郭嵩焘以及李鸿章、薛福成等人的外交思想及外交活动[2]。

在论文方面，蒋跃波在《试评曾纪泽的近代外交思想》中指出曾纪泽的外交思想兼具传统外交与近代外交的双重因子，肯定了他诚信外交的理念，但同时指出曾纪泽理论知识的欠缺导致认识和实践上的失误[3]。杨鹏程、谭扬芳的《论曾纪泽的外交思想及实践》与李宜霞的《论曾纪泽的主要外交思想及其外交实践》[4]也表达了类似的看法，但前者侧重论述经历了中俄谈判、中法交涉和中英洋药征厘活动后，曾纪泽外交思想所呈现出既不同于主和派，又区别于主战派的特点，也体现了新生外交官的某些特征[5]。值得注意的是，胡代聪的《曾纪泽——有爱国热忱和外交才干的晚清使节》不仅对其外交思想进行了探讨，还介绍了对评价曾纪泽的不同观点[6]。另外还有一些学者着重考察曾纪泽与其他人物外交思想的异同，这些文章有刘华的《曾国藩、曾纪泽对外思想之比较》、樊爱萍《浅析薛福成与曾纪泽的外交思想》和张浩的《郭嵩焘曾纪泽外交思想之比较》。

（二）专题研究

1.曾纪泽的西学思想。在曾纪泽出使欧洲的这段时间，在西方文化的耳濡目染下，形成了独特的西学思想。刘华的《从〈出使英法俄国日记〉看曾纪泽的西学思想》以近50万字的《曾纪泽日记》为史料依据，从中探究其西学思想与爱国思想的根源[7]。方红姣《曾纪泽之西学观探析》论述了曾纪泽面对西学东渐之狂潮，主张从器物到制度层面全面学习西学，批判性地吸收先进的西方文化，达到依“法”“和西”的和谐世界[8]。学者陈庆明与张宏都认为曾纪泽深受西学影响，他反对闭关锁国，主张开放，并对西方社会政治制度、国际法和基督教都有令人耳目一新的认识[9]。

2.曾纪泽的开放观念。对于曾纪泽的开放思想及其评价方面的研究，也有一些论文，虽然这些文章数量不多，但观点比较新颖，一定程度上反映了近年来曾纪泽研究的新趋势。主要有唐月民的3篇文章《曾纪泽近代开放意识综论》《论曾纪泽的近代开放观》和《曾纪泽的开放意识及其外交实践》，作者通过推究曾纪泽开放意识的形成主要受时代背景、家世影响、个人因素3个方面的影响，集中反映在他对闭关锁国政策、西方外交礼仪、中西通商、西方国际法等问题的看法上[10]。李芸在《曾国藩、曾纪泽父子日本观之比较研究》中提出曾国藩对日本怀有开放的心态，重视日本，积极促成中日邦交近代化。曾纪泽在出使欧洲期间，中日关系因为争夺朝鲜变得异常紧张，他对日本的认识前后经历了由联日到防日再到联日的一个变化过程，但总的来说曾纪泽并没有真正重视日本，对日本侵略野心始终认识不足[11]。

3.曾纪泽的国际法观。对于晚清时期曾纪泽的国际公法观的研究有相应的一些成果，这些成果主要体现在对于曾纪泽国际公法观的概述和总结、国际公法观特点的说明以及相应的评价。相关的论文主要有：樊仰泉的《曾纪泽与国际法》论述了在弱国外交的背景下，曾纪泽试图以国际法为依据，更正不平等条款，收回国家主权，在外交活动中取得了积极的成果[12]。张海平、李理的《曾纪泽与国际公法》和张海平的《论曾纪泽运用国际法维权的意识》肯定了曾纪泽的国际法维权意识，但也更加客观的指出，由于时代的局限，国际法维权存在很大的局限[13]。对比不同学者的研究，赵杰宏的《曾纪泽的国际法认识与实践初论》与李海平的观点相差不大，但他还详细论述了曾纪泽在处理乌石山教案和“马嘉理”事件中国际法的运用，并从正反两方面进行了评价[14]。蒋跃波的《试析曾纪泽的近代国际法意识》论述了曾纪泽出使英法期间，利用国际法有力抨击了列强的强权外交[15]。夏泉的《试论晚清早期驻外公使的国际法意识》探讨了曾纪泽在国际法方面的外交主张，但篇幅较少[16]。

二、外交实践研究

（一）曾纪泽与中俄谈判

有关曾纪泽中俄伊犁交涉的研究很多，其中大部分是论述他出使俄国改约的背景、原因、过程以及评价，着墨最多的还是他签约的过程。而对曾纪泽的主体评价是：曾纪泽为中国近代历史上一位出色的外交家，而中俄伊犁交涉是曾纪泽外交生涯中最辉煌的一页，也是中国近代外交史上一大成就。

张守权在《据理力争刚柔互用——曾纪泽赴俄谈判策略述评》中还认为曾纪泽的个人素质和灵活机智的斗争策略也是改约成功的重要因素[17]。在这点上与张守权有相似观点的学者还有蒋跃波和李育民，但他们认为这只是主观上的原因，客观上，清政府重视谈判和中国国内局势是改约成功的基础，俄国内忧外患形势是改约成功的条件[18]。《试论曾纪泽的中俄陆路通商交涉》一文的作者朱昭华认为晚清政府在中俄陆路通商交涉中节节失利，实际上是晚清政府边疆危机在经济上的表现，不能因此而苛责曾纪泽的修约交涉[19]。值得注意的是，学者吴宝晓查阅有关曾纪泽和军机处往来电报，发现曾纪泽及时报告俄国动向，使清政府逐步改变了原定的谈判目标，并授予曾纪泽某些临机处置的权力，对谈判的成功也起到重要作用[20]。

（二）曾纪泽与中越交涉

中俄伊犁改约谈判成功是曾纪泽在外交上取得的最大外交成果，但同时他在中法战争中的表现和做出的努力也是不容忽视的。在这方面的学术成果也有不少，主要集中在他对中法战争的态度、中法战争的外交活动等方面。

鄢洪峰在《论曾纪泽与中法越南争端》一文中认为曾纪泽在中法越南问题交涉期间，审时度势，采取了备战促和的谈判策略，努力去维护国家利益。但是由于清政府的软弱，最终中法交涉以中国的妥协退让而告终[21]。持相同态度的李峰在其《曾纪泽解职与〈李福协定〉的订立》和《战前中法越南交涉与曾纪泽的政策效应》的两篇文章中认为曾纪泽主张备战通商，加强中越宗藩关系为纽带的广泛合作，以有效阻遏法国的侵略势头，但曾纪泽的解职和《李福协定》的订立标志着清政府转向了李鸿章的政策，使清政府失去了先机，付出了昂贵的代价。学者关威打破了学术界以往对中法战争中李鸿章是主和派，曾纪泽是主战派的传统观点，他在文章中探究了二人对中法战争的态度，提出李鸿章并不是完全主和，曾纪泽也并非一意非战，二人思想有分歧的地方，也有一致的方面。而且，主和主战，只是策略之争，并非根本对立[22]。

（三）曾纪泽与中朝问题

专论曾纪泽与中朝关系的论文到目前为止是比较少的，在为数不多的论著中，影响较大的一篇是梁英华的《试论黄遵宪、曾纪泽、袁世凯在19世纪80年代对朝鲜外交的策略》，另一篇是权赫秀的《曾纪泽有关朝鲜问题的外交活动与政策主张》。前者论述了曾纪泽对朝鲜的一系列主张：加强朝鲜宗主权、联亚抗欧、联合英国对抗日俄等。同时作者在文中对3人提出的朝鲜策略的相同点与不同点进行了比较。后者对曾纪泽出使欧洲期间以及回国后对朝鲜问题的长期关注和相关人士的政策主张进行了研究[23]。

（四）其他方面研究

曾纪泽的外交实践除了上述几个方面外，还在其他方面有所建树，如保工护侨方面。卢坤霞在《曾纪泽对保护近代海外华侨所作出的努力》一文中认为，曾纪泽在规范华工出国和海外设领护侨方面起到了不可估量的作用[24]。杨晓成《郭嵩焘、曾纪泽与晚清侨务——以清政府驻新加坡领事馆设立为个案》认为郭嵩焘和曾纪泽经过努力使清政府设立了驻外的第一个领事馆——新加坡领事馆，提出了解决华侨问题的对策并付诸实践，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了清政府对华侨问题的轻视，使备受歧视和迫害的东南亚华侨受到国家的保护。

三、对曾纪泽历史地位的评价

学术界对曾纪泽的历史地位评价方面的论文也有不少，主要还是针对其外交思想与出使期间的贡献做出的评价。田德邦的《清朝外交家曾纪泽》是以曾纪泽使俄谈判、在中法战争中的活动和他的西学思想为基础进行评价的，作者认为曾纪泽的思想和实践活动闪耀着爱国主义的光辉，在中國近代史上据有一席之地[25]。但对于曾纪泽在中法越南交涉中的表现，杨栋在《浅谈中法交涉中的曾纪泽》一文中是这样评价的：在中法关于越南问题的交涉上做出的努力，不但没有维护越南的独立和中国的权益，反而使他自己的命运转向了悲戚的境地[26]。练红为的《中俄伊犁谈判中曾纪泽的功与过》认为就曾纪泽自身而言，他在谈判中出现很多失误，带来了严重的后果，对他的评价应该全面看待[27]。

综上可见，曾纪泽作为中国近代史上一位重要人物，对于他的研究主要集中在他的外交思想、外交活动上，对他的评价主流始终没有改变。从目前学术界对外交官曾纪泽的研究来看，很显然对于他留下来的第一手资料的研究还不够充分，可以再进行更深入的挖掘，如对日记、奏稿、《中国先睡后醒论》等资料还可以扩充除外交方面的其他个人、家庭等方面的研究。另外，对于曾纪泽的国际法观的研究还有待进一步深化，应在国际法理论学习的基础上进行更深层次的探究。学术界也可以将更多精力转移到他保工护侨方面的活动上。

参考文献：

〔1〕黄小用.曾纪泽的外交活动与思想研究[M].长沙：湖南大学出版社，2013.

〔2〕胡代聪.晚清时期的外交人物与外交思想[M].北京：世界知识出版社，2012.

〔3〕蒋跃波.试评曾纪泽的近代外交思想[J].安徽史学，2003，（03）.

〔4〕李宜霞.论曾纪泽的主要外交思想及其外交实践[J].社会科学家，1998，（05）.

〔5〕杨鹏程，谭扬芳.论曾纪泽的外交思想及实践[J].西南交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2，（03）.

〔6〕胡代聪：曾纪泽——有爱国热忱和外交才干的晚清使节[J].外交学院学报，2001，（01）.

〔7〕刘华.从《出使英法俄国日记》看曾纪泽的西学思想[J].内蒙古师大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0，（03）.

〔8〕方红姣.曾纪泽之西学观探析[J].江西社会科学，2008，（01）.

〔9〕张宏.晚清曾纪泽的先进西方文化观与历史局限[J].兰台世界，2013，（33）.

〔10〕唐月民.曾纪泽近代开放意识综论[J].理论学刊，2006，（10）.

〔11〕李芸.曾国藩、曾纪泽父子日本观之比较研究[J].船山学刊，2010，（03）.

〔12〕樊仰泉.曾纪泽与国际法[J].山西煤炭管理干部学院学报，2008，（02）.

〔13〕张海平，李理.曾纪泽与国际公法[J].怀化学院学报，2006，（12）.

〔14〕赵杰宏.曾纪泽的国际法认识与实践初论[J].盐城工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005，（02）.

〔15〕蒋跃波.试析曾纪泽的近代国际法意识[J].丽水师范专科学校学报，2003，（03）.

〔16〕夏泉.试论晚清早期驻外公使的国际法意识[J].江西社会科学，1998，（10）.

〔17〕张守权：据理力争刚柔互用——曾纪泽赴俄谈判策略述评[J].濮阳职业技术学院学报，2010，（01）.

〔18〕蒋跃波，李育民.试析曾纪泽伊犁交涉成功的原因[J].湖南教育学院学报，2000，（04）.

〔19〕朱昭华.试论曾纪泽的中俄陆路通商交涉[J].西域研究，2011，（02）.

〔20〕吴宝晓.关于曾纪泽和中俄伊犁谈判的补正[J].历史档案，2012，（02）.

〔21〕鄢洪峰.论曾纪泽与中法越南争端[J].社科纵横，2010，（08）.

〔22〕关威.李鸿章曾纪泽对中法战争的态度[J].历史档案，2010，（02）.

〔23〕权赫秀.曾纪泽有关朝鲜问题的外交活动与政策主张[J].哈尔滨工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1，（03）.

〔24〕卢坤霞.曾纪泽对保护近代海外华侨所作出的努力.兰台世界，2010，（21）.

〔25〕田德邦.清朝外交家曾纪泽[J].现代交际，2005，（08）.

〔26〕杨栋.浅谈中法交涉中的曾纪泽[J].现代交际，2010，（11）.

〔27〕练红为.中俄伊犁谈判中曾纪泽的功与过[J].改革与开放，2010，（06）.

（责任编辑 姜黎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