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居诗意之城

文 | 李璧如 图 |张春雨

白纸与黑字，能否表达出一座城的颜色？诗歌展示出了另一种可能。在珠海，诗人寄居于诗意的城市中，城市寄居于诗人的诗歌中，随着诗人写下一行行轻盈的诗句，人们得以在这个现实与想象交融的神奇世界里，一窥这座浪漫的蓝色之城。

云与浪 于偶然中与意象相逢

盛祥兰身上带有恬淡、宁静的诗人气质，正如她笔下凝练纯净的文字。她偏好用意象的表达属于心灵的神秘世界，诗中充满温柔而幽深的情绪。自1986年开始文学创作，盛祥兰主要从事诗歌、小说、散文创作，作品散见于《作家》《诗潮》《作品》《人民文学》《上海文学》《散文》等刊物，已出版诗集《偶然》以及长篇小说、小说集和散文集等。

盛祥兰早期主要进行小说与散文创作，她写诗的契机，其实源于一个“偶然”。某日午后，一只麻雀突然闯过她的窗外，在与它对视的一瞬间中，盛祥兰从它的眼神中感受到了一种特殊的悸动。这种新鲜的体验让她拿起笔，用分行的方式记录下这种感觉，诗的大门也因此打开，她借此走入了诗的世界。盛祥兰发现，在这种全新的创作方式中，节奏与音律、自然与人类、时间与空间、想象与现实……一切能被糅合在一起，也能被重新打散，在一行行灵动而无拘的诗歌中，文字焕发出了崭新的生命力。

看似简单的诗句背后是无尽的琢磨。古有贾岛“推敲”典故，“两句三年得”的苦吟反映出诗词构思的艰辛，现代诗歌虽然没有古诗那样讲究平仄押韵，力求字字珠玑，但是也仍然要认真苦思，对盛祥兰来说，她的诗中每一个字的位置、每一个词的组合都经过深思熟虑，诗句在精雕细琢后排列成了最合适的形状，尘埃落定后，这首诗成为不可复制的唯一。

一些文学理论重视读者对文学文本的理解作用，这与更偏爱捕捉朦胧意象的盛祥兰不谋而合，她赞同从某一种程度上来说，诗人只完成了诗句的一半，剩余一半要“交给”读者，诗人在这头写下了自己的心绪，读者则从另一头窥见了自己的感悟。正如她诗中所说，“它超越审美、智力/却走不出心灵的气息”，诗既是艺术的凝结，也是一种连接心灵的媒介。

阅读与远方能让盛祥兰产生无尽的遐想，不过现实生活中的灵光乍现也是入诗的极佳选择。自1994年来到珠海，盛祥兰已经在这个城市里度过二十四载时光，某天她驾车上班途中，突然看到前方出现了一朵云——她在《白云》中写道，“比盐白，比雪白，比冰山白/比白还要白/一个雪人，呼啸着朝我压下来”这朵云惊鸿般撞入她的生活，也撞入了她的诗歌，盛祥兰将这朵属于珠海的云提炼出来，留下它本真而纯粹的美与哲思，通过文字的表达，珠海的云变成了想象中的云，梦境中的云，任何地方都可能出现的一朵云，借着诗的力，也撞入读者的眼睛里。

将城市与日常所见的意象升华不止于此。当绝大多数人还沉浸梦乡的时候，盛祥兰已经醒了，早晨时分往往是最适合灵感造访的，她就会将它付诸纸笔，随着笔尖流畅地划过纸张，曙光与新诗一同降临。缪斯女神总是不期而至，所以在日常中她也会随身携带本子，将稍纵即逝的灵感及时记录。某天她看到了海边浪花涌动，无休止地拍击着礁石与沙滩，感悟让她描绘出浪的形状，创作了一首《海浪》：“有时，它像愤怒的狮子/饥饿的石头/有时，又像欢乐的鸽子”，但全诗最为点睛的是最后两句，“在自己的声音里/听出了万物的寂寞”，不以心为形役，不以形为物役，语言流露出的情绪与哲思超越了浪花本身的拘役，成为一朵拍在读者心中的浪花，留下一阵阵波澜与余韵。

不以心为形役，不以形为物役，语言流露出的情绪与哲思超越了浪花本身的拘役，成为一朵拍在读者心中的浪花，留下一阵阵波澜与余韵。

蓝天上的云，碧海中的浪，珠海的蓝与白用特殊的方式栖息在诗句中，借着诗句走得更远。在盛祥兰看来，生活中充满了不期而遇的偶然，全都带着诗意的芬芳。云来了，云入诗；浪来了，浪入诗。万物有灵，城市的意象化为诗人笔下灵动的词句，超越城市的地理限制，与所有读者产生妙不可言的联系。

春与风 在生活中用诗意表达

一颗敏锐感性的心灵与一个热爱生活的灵魂，与一座浪漫多情的城市相遇，会碰撞出什么样的绚烂火花？在珠海的“诗人警官”康敏笔下，遄飞的逸兴倾泻为一首首极具个人风格的诗歌，饱含着澎湃的热情。“是珠海这座有文学温情的城市，让我在享受诗意生活的同时，情不自禁地开始了诗意的表达。”康敏如此介绍他的创作与城市之间的联系。迄今，他的作品散见于《人民公安报》《珠海特区报》《珠江晚报》《珠海文学》《流派》诗刊等，并入选公安文联编选的诗集《致敬 缅怀前行》与《世界华文散文诗年选》。

诗人们决定拾笔而耕，往往各有原因，而康敏直言：“我很简单，就是写下见闻，抒发情感，表达思悟。”他盛赞诗歌是美的化身，而自己在书写时接近或进入这种美，在信马由缰，即兴而为的创作过程中，他一边抒发对生活的观察与感悟，一边进行自我冶炼与自我对话。

无论是奔放洋溢，还是深沉哲思，从康敏的诗中，能明显感受到他深深根植于生活的创作情愫，其中城市的“蓝”则成为他诗歌的底色。自然风光的明媚天蓝，人文景观与文化的深邃幽蓝，节日活动与盛事的开阔海蓝，在珠海生活、耕耘、播撒青春与汗水，康敏从不吝笔墨去表达对这座城市的喜爱。他对珠海有着类似根对泥土的感情，这也在他的诗歌之中直接自然地流露，《珠海之春》就是其中一首：“海浪将香炉湾洗刷一新/日月贝抖落一地春光/妩媚了珠海渔女和情侣路”，诗篇开头便从珠海具体地点写起，接下来他的笔尖从香炉湾轻快地滑到菉猗堂，又从横琴自由贸易区访至高栏港区，实景与虚景相融，城市的景色被康敏用文字勾勒出来，绘就了一幅俯瞰全城的诗情画卷。这首诗歌为珠海而作，谈及它的创作灵感，康敏分享道：“我走过珠海各大景点，目睹珠海日新月异的发展，强烈感受到特区的勃勃生机和春天般让人满怀希望的气息，于是在情感再也抑制不住的一个早晨，一气呵成。”

不仅仅是日常生活中的感悟，作为一位民警，职业也为康敏带来许多常人难以得到的体验和触动。工作中得到的信息刺激着他必须自觉思考、独立思考，同时高强度满负荷的值班执勤工作迫使他必须自我减压、自我纾解，因此诗歌创作还是他精神上的出口与港湾。他曾写下一首《风圈之上》，献给战斗在抗击台风“天鸽”一线的珠海公安干警：“一抹抹警服蓝/忠诚，无畏/逆风而上/化作一根根稻草/站立成一块块路牌/筑起一道道铜墙铁壁/用最纯真最朴素的色彩/扮亮浪漫之城/暖动千家万户”。诗人从独特的工作角度出发，赞扬坚守岗位与台风斗争的同事们，在14级狂风呼啸中，这抹“警服蓝”矗立在风中，成为灰暗混沌的天地间中最独特的“珠海蓝”。

诗歌既是心灵的表达，也是美的化身，城市潜藏在由文字构成的诗意密码中，与它现实中的美遥相呼应，亟待人们从中获取一抹独属心灵的蓝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