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起“同胞竞争障碍”：14岁长女何处安放

风车

“同胞竞争障碍”是由家中生育二胎而导致的一种情绪障碍，严重的会产生“退化行为”。韩小莹生了二胎后，大女儿张梓童就患上严重的情绪障碍，闹得家里鸡飞狗跳——

重疾婆婆催生急：高龄儿媳无奈怀二胎

2014年11月初的一天，韩小莹随丈夫张旸去看望婆婆。婆婆一开门，就一把握住韩小莹的手，红着一双眼睛，颤抖着声音恳求韩小莹，说：“小莹，现在二胎政策渐渐放开了，你能不能再生一个？我活不了多久了，你再生一个儿子，我死了也安心了。”韩小莹不知所措。

韩小莹1977年出生，福建省泉州市人，大学毕业后在当地一家国企任职。其间，她认识了泉州本地人张旸。张旸在当地机关单位工作。2002年，两人领证结婚，婚后第二年生下女儿张梓童。婆婆何顺勤办了内退帮忙带孙女。张梓童从小就活泼漂亮，聪明伶俐，夫妻俩精心培养女儿。

那几年，张旸辞职下海创业，家里经济条件不错，夫妻俩更是在女儿的教育培养上花费不菲。每年暑假，他们还带张梓童出国游学。张梓童也没让父母失望。2014年7月，跳了一级的她考上重点初中。何顺勤也挺欣慰，但她的想法传统，这些年来，一直想要个孙子延续血脉，但韩小莹不想生。

不久后，何顺勤就被诊断为肾衰竭中期，恐发展为尿毒症。想到自己可能命不久矣，何顺勤便将韩小莹夫妇叫到家里，宣告了她的病情，并恳求韩小莹生二胎，求个儿女双全。

张旸红着眼睛恳求韩小莹说：“我妈真的可能活不长了，你就再生一个吧，这可能是她的遗愿……”看着丈夫这样，韩小莹也很心疼。第二天，韩小莹和张旸将女儿叫到房间，非常郑重地问：“童童，妈妈再给你生个弟弟，怎么样？”张梓童立即变脸，嚷道：“不！我不要弟弟也不要妹妹！”张旸立即安抚女儿：“我们保证，永远都是最爱你的。”夫妻俩原本打算好好做女儿的思想工作，不料，张梓童气冲冲地跑回了自己房间，还锁上了门。一连好几天，韩小莹和张旸给张梓童买回来一堆她喜欢吃的零食和日本动漫手办，还要带她去剧院看儿童剧，但都没打动张梓童：“别用这些来哄我。我不要弟弟不要妹妹！你们要是再生，我就跳楼！”韩小莹吓坏了，跟丈夫商量，还是不要二胎。

张旸不同意，竭力劝说韩小莹：“童童没有兄弟姐妹，以后我们生病，她连个搭把手的人都没有……如果我们再生一个，哪怕我们不在了，两个孩子也能相互照应。”张旸的话，打动了韩小莹。但女儿不同意，该怎么办？家有二宝的闺蜜和同事，纷纷向她出主意：“你先生，等弟弟妹妹出生了，看着那肉乎乎萌萌哒的小家伙，大宝一定会喜欢的。”过来人的经验，给了韩小莹信心。

韩小莹和张旸的备孕之路很艰辛。半年时间也没怀上，何顺勤的身体却每况愈下。为了能实现母亲的愿望，2015年10月，张旸和韩小莹去泰国做试管婴儿，选择了性别。

韩小莹怀孕一事，没敢第一时间让女儿知道。韩小莹妊娠反应非常强烈，加上年龄大，体力差了很多。为了让女儿有个缓慢的接受过程，让她切实感受到弟弟不会夺走父母对她的宠爱，韩小莹还是像从前那样，每天开车接送女儿上学，坚持给她辅导作业。

要二胎不是韩小莹所愿，但真怀上了，宝宝的每个变化都令她欣喜。有一次，小家伙的小拳头顶起了肚皮。韩小莹一时高兴，立即喊：“童童，快看！”说着，她将女儿的小手握在手心，贴在肚皮上，笑着说：“感觉到没有？弟弟在动！”张梓童快速抽回了手，冷冷地说：“别打扰我看书！”韩小莹脸上的笑，瞬间被女儿的高冷给冻僵了。

自从张梓童得知妈妈的肚子里有个弟弟，她在家经常是一副冷冰冰气呼呼的样子。张旸和韩小莹都觉得对不住女儿，在生活和花钱上，都特别迁就女儿。哪怕儿子出生了，对她的爱，只能多不能少。

二胎之家乱糟糟：“叛逆”少女上线

2016年7月，韩小莹顺利生下儿子浩浩，血压却一直难以往下降，加上何顺勤生着病，隔段时间就得上医院做透析，张旸实在没精力顾及女儿。张梓童期末考试一结束，张旸就将她送到了岳母家。

8月初，张旸接张梓童回家。韩小莹知道，有了二宝，大宝多少是有情绪的。为此，她劝丈夫，平日里多迁就一下女儿。一开始，夫妻俩也是很小心翼翼，但家里又是婴儿又有病重的母亲，加上还要忙生意，张旸和韩小莹感觉力不从心。

张梓童从外婆家回来没两天，吃晚饭时，她一下钻到韩小莹怀里，撒娇闹着要韩小莹喂她。一连好几天，张梓童都是这种表现。家里又是婴儿，又是重病的老人，这么大的孩子还这样闹，张旸忍无可忍，责骂了张梓童，张梓童几天没搭理张旸。

喂饭闹了一段时间后，张梓童又开始“闹鬼”。有一天半夜，韓小莹喂完奶刚刚睡着，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张旸打开房门，张梓童披头散发地冲进房间，哭着扑倒在韩小莹的床头，大叫：“妈妈，我怕，我要跟你睡！”韩小莹和张旸吓坏了，连忙问女儿发生了什么事，张梓童泪眼汪汪地说：“我做梦了，被鬼追杀。我一醒，发现那个鬼就在房间的天花板上……”说着，张梓童就爬上床挤到韩小莹怀里，紧紧抱着韩小莹不撒手。

此后，每天晚上，张梓童洗漱完毕就直接躺在了韩小莹旁边。张梓童已经13岁，挤在父母中间实在不方便。加上她正上初三，而浩浩夜里经常哭闹，韩小莹担心影响女儿的睡眠，多次哄她回自己房间，但张梓童硬是赖着不走。张旸只得睡到客房去。

2016年10月的一天，班主任打电话给韩小莹，说张梓童总在课堂上打瞌睡，还三番五次跟同学为鸡毛蒜皮的小事起争执。张旸冲女儿发了脾气。从小就被父母捧在手心，现在有了弟弟，就这样对自己？张梓童委屈得大哭，吵醒了弟弟，弟弟也哭起来。儿子一哭，全家人都冲了过去，一口一个“心肝宝贝”。张梓童回到房间，趴在书桌上哭到睡着。等她醒来时，已是深夜，胳膊都僵硬了。“要是以前，爸妈一定将我抱回床上去睡的……有了弟弟，他们就不在乎我了……”张梓童在黑暗中摸到床上，默默流泪到天亮。

不久后，张梓童在学校把一个男孩鼻子打出了血。韩小莹正带着儿子在医院看病，张旸不得不放下工作赶去了学校，向男孩的父母道歉，赔小心，还当众狠狠批评了女儿。回到家，张旸苦口婆心劝女儿：“弟弟病了，你妈妈焦头烂额；我还要忙生意，你是姐姐，一定要听话啊。”父母的恳求和劝解，张梓童不仅没听进去，情况反而更糟了。一丁点小事她都发火、尖叫，歇斯底里地大哭。韩小莹一安抚，她闹得更猛，比小宝还折腾人。张旸忍无可忍，打骂了几次后才有所好转。然而，经历了一段时间的脾气暴走后，张梓童又像换了个人，干什么都无精打采，还经常发呆。

2017年春节后，是初三最关键的时期，可张梓童的学习却一落千丈。韩小莹和张旸慌了，给张梓童报了很多培优班冲刺班，还高薪请了家教老师。然而，张梓童的状态却越来越差。最终，从小就被人夸为学霸的张梓童，居然连普通高中都没考上！

韩小莹花了一大笔钱，四處托关系才给女儿弄到一所重点高中的名额。但夫妻俩好话说尽了，张梓童就是倔强着不愿意去：“我又没考上！花钱买进去，我才不干！”为孩子上学，韩小莹数次埋怨张旸：“都是你妈，以死相逼要孙子！浩浩出生前，童童是什么样？现在是什么样？”张旸也心烦，甩锅道：“你当妈的管不好孩子别怪我妈！”看着家里鸡飞狗跳，何顺勤都只敢躲在房间里抹泪。

吵归吵，孩子上学的事，还是得商量。最终，他们以每年10万的学费，将女儿送到寄宿制国际高中，免去高考的压力，将来直接出国念本科。

张梓童得知学校是封闭式管理，一个月才能回一次家后，居然不哭不闹了，自己开始默默收拾东西，准备开学。韩小莹和张旸以为，女儿看到他们夫妻俩为了她能读书东奔西走，明白了他们的爱，心里终于有些许安慰。然而，他们高兴得太早了。

女儿生怪病？都是“同胞竞争障碍”惹的祸

2017年10月，张梓童放假在家。吃晚饭时，居然狂吐不止。张旸赶紧将女儿带去医院检查肠胃，没发现什么毛病，医生给了一些药。可吃了两天药不仅没效，张梓童症状还多了。她冒冷汗，浑身乏力，不住地喊：“妈妈，我头晕，连房子都在转圈圈。”整个假期，韩小莹一家子为张梓童的病焦头烂额。韩小莹带张梓童去了泉州几家医院，该做的检查都做了，没发现任何器质性病变。韩小莹只好请假，带她去外地看病。那二十多天时间里，全家人都因为张梓童的病奔波，操劳。然而，每次诊断的结果都是，没病！

带着女儿在外看病的韩小莹，怀疑女儿是装病。她注意到一个奇怪的现象：女儿与她一起外出，哪怕是进医院，精神和气色明显比在家要好；在医院里，她跟医生沟通时都急得语无伦次，可女儿却能跟医生好好聊天。更奇怪的是，她带女儿去厦门看病回来的路上，女儿靠在她肩头，喃喃道：“妈妈，我不想回家。”当时，韩小莹以为女儿是病糊涂了，没在意。

韩小莹将她的怀疑和这段时间观察到的怪现象，一一告诉了张旸。想到自从二宝出生后，女儿的种种恼人表现，现在居然升级到装病，害得一家大小跟着她忧心忡忡，张旸再也忍不住，怒气冲冲地动手打了张梓童，还将她赶回了学校。韩小莹不放心，还特意到学校找老师了解情况。真的很奇怪，女儿在学校，并没有出现在家时的病症！韩小莹气坏了，也指责女儿装病来吓唬她。

2017年12月底，张梓童失踪了！韩小莹夫妇立即召集亲友四处寻找。五天后，在警方的帮助下，他们在南京一家小旅馆里找到了张梓童，跟张梓童在一起的，还有一个未成年的男孩。

韩小莹夫妇这才知道，2017年暑假，张梓童在一个动漫APP上认识了身在南京的高二男生小胡，两人网恋了。圣诞节前夕，小胡约张梓童去南京见面，张梓童便偷偷藏钱。前几天，张梓童放假回家，因身体不适，韩小莹为女儿忙前忙后，张旸看不过眼，又斥责了女儿。张梓童气愤不过，返校那天，韩小莹一走，她就打车去了火车站，还特意关了手机让韩小莹夫妇找不着。

韩小莹担心地问女儿：“你和小胡，晚上都住在这里？”张梓童冷笑一声：“是的，我们每天晚上都在一起。”张旸冲过去就要打小胡，小胡连忙否认。韩小莹怕女儿受到伤害，可再要多问，张梓童就是闭口不言。韩小莹急得掉眼泪。

警方跟张梓童耐心沟通几次后，张梓童哭着说：“就是要伤害自己，让他们急！”韩小莹和张旸，又气恼，又心疼。幸亏女儿没有出事，否则，他们夫妻要痛悔一辈子。

韩小莹和张旸将女儿带回家的当天晚上，张梓童的病症，又出现了。这次，张旸再也不敢怠慢，和韩小莹一起，带着女儿去了北京。一番检查后，医院建议韩小莹和张旸带女儿去看精神科。做了一系列测试和鉴定后，医生告诉他们，张梓童患有“同胞竞争障碍”这种心理疾病。这种病是因家中生二胎而导致的情绪紊乱，严重的会产生“退化行为”，各种行为能力会退回到小时候。结合张梓童近两年的表现，她的退化行为比较严重。

韩小莹和张旸原本也知道，家里有了二宝，大宝难免会有情绪，甚至嫉妒二宝，她闹，也只是为了多分一点父母的关注和爱。可他们万万没想到，女儿的情况这么严重。这两年来，她怕黑怕鬼，总是黏着妈妈，后来甚至发展到情绪失控，跟老师同学都处不好，还荒废了学业。如今，还出现严重的生理症状。张旸非常懊悔，每次女儿闹，向他们发出求助信号时，他不仅没有及时帮女儿疏导情绪，反而简单粗暴地斥责女儿，甚至打骂她，这才是女儿心理不健康的祸根！

医生劝韩小莹夫妇不要太着急，“同胞竞争障碍”在二孩家庭本来就是常见现象，不要害怕。若像张梓童这种情况比较严重的，家长一定不要慌，更不要给孩子贴上“心理疾病”的标签，这才有利于孩子的康复。因为张梓童情况比较严重，医生建议定期做心理咨询，帮孩子重新建立起与大人之间的亲密关系。

为此，韩小莹和张旸给张梓童办理了休学。夫妻俩商量后，辞去了工作，每周定期带女儿去福州做心理咨询。除此之外，他们还常将儿子交给母亲和保姆，单独带女儿出去游玩。经过近3个月的陪伴和治疗，张梓童的症状明显好转。

[编后]随着二胎政策的全面放开，“同胞竞争障碍”这种情绪紊乱的现象，已经非常普遍，只是程度轻重不同。想生二胎的家长，不必恐慌，但应引起重视。俗话说，生容易，养和教育不容易。生二胎组建多子家庭，家长除了要做好应对二胎来临后可能出现的各种问题之外，更要关注大宝的情绪、情感和心理需求，而不仅仅是物质上的过度满足。

编辑/张亚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