抑郁症患者外周血中调节性T细胞比例与细胞因子表达

2018-10-23 09:51孙璐张梅梅
系统医学 2018年16期
关键词:轻中度单核细胞抗抑郁

孙璐,张梅梅

郑州大学第五附属医院神经内科,河南郑州 450052

抑郁症是全球范围内的一种精神疾病,以持久的悲伤、压抑、自卑、睡眠障碍、兴趣减退,甚至想自杀为主要特点,其病因和发病机制目前尚未完全了解。近年来细胞因子与抑郁症之间相互关系的研究表明,慢性炎症反应渗透于许多高并发抑郁症状的疾病过程,因此该研究选取2016年10月—2018年3月在郑州大学第五附属医院门诊就诊首次被诊断为抑郁症的患者 52 例,旨在进一步明确细胞因子(IL-6、IL-1β、TNF-α)以及炎症相关细胞(Treg细胞)在抑郁症的发病机制中的潜在作用,未来抗炎性细胞因子将有望成为抑郁症治疗的新靶点,用于抗抑郁新型药物的研发,现报道如下。

1 资料与方法

1.1 一般资料

(1)抑郁症组:该研究选用在郑州大学第五附属医院门诊就诊,首次被诊断为抑郁症或停止服药3个月以上复发的抑郁症患者共52例,其中男性23例,女性 29 例,年龄 18~60岁,平均年龄(33.2±10.4)岁。 抑郁症组入选标准:①诊断均符合国际疾病分类第10版(ICD10)抑郁症诊断标准,由2名经过培训的主治以上级别职称的临床医师独立做出诊断;②汉密尔顿抑郁量表(HAMD)17项评分≥17分;③该研究经郑州大学伦理委员会批准且经患者允许并签署知情同意书。抑郁症组排除标准:①具有严重躯体疾病,肝肾功、血常规、心电图等检查明显异常者;②半年内服用过免疫抑制剂或者免疫增强剂;③半个月内服用过精神药物或解热镇痛药;④半个月内有急性感染、发热、创伤、炎症者;⑤半个月内有接受过电抽治疗、睡眠剥夺治疗者。

(2)正常对照组:以同期在该院进行健康体检的52名健康成年人作为对照组,其中男性21名,女性31 名,年龄 18~60 岁,平均年龄(35.4±9.2)岁,排除标准同抑郁症组,两组性别、年龄等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与抑郁症组具有可比性。

1.2 主要试剂与仪器

ELISA试剂盒(购于达科为公司);红细胞裂解液(北京索莱宝);破膜剂(美国BD公司);Ficoll淋巴细胞分离液(sigma公司);流式细胞仪(CantoⅡ,美国BD公司);流式细胞术检测的荧光标记抗体CD4-FITC、CD25-PE、Foxp3-PE(sigma 公司)。

1.3 研究方法

(1)汉密尔顿抑郁量表[1](HAMD):临床上评定抑郁状态时应用最为普遍的量表。这项量表由经过培训的两名评定者采用交谈与观察的方式对患者进行HAMD联合检查,分别独立评分。该次抑郁症组汉密尔顿抑郁量表(HAMD)17项评分≥17分,均确定患有不同程度的抑郁症。其中总分≥24分者为重度抑郁组(n=19),总分<24分者为轻中度抑郁组(n=33)。

(2)血清细胞因子的检测:①血清标本的采集和处理:抑郁症组和正常对照组同时于晨起6∶30-8∶30空腹抽取肘静脉血5 mL,无菌条件下分离血清,-80℃冰箱保存待测。②细胞因子水平的测定:采用ELISA试剂盒测定抑郁症组与对照组血清白介素-6(IL-6)、白介素-1β(IL-1β)、肿瘤坏死因子-α(TNF-α)水平。

(3)流式细胞术检测外周血中Treg细胞占单核细胞的比例。

流式细胞术检测Treg细胞的比例:取收集到的静脉血,分离出外周血中单核细胞,制成细胞悬液,计数达1×106/mL;离心,弃上清液,用磷酸盐缓冲液洗涤2次;取1 mL液体,轻摇离心管后,将上述单核细胞混匀,加入抗CD4-FITC和抗CD25-PE单克隆抗体各 10 μL,4℃ 避光孵育 30 min,磷酸盐缓冲液(PBS)洗涤。将1 mL固定破膜剂加至细胞样本,4℃避光孵育45 min,流式缓冲液洗涤。破膜后的细胞悬液内加20 μL抗 Foxp3-PE 单克隆抗体,避光孵育 30 min。流式缓冲液洗涤后,染色的细胞重悬于300 μL缓冲液内,流式检测。

1.4 统计方法

数据采用SPSS 22.0统计学软件分析,计量数据以均数±标准差(±s)表示,比较采用 t检验,Treg细胞比例比较采用方差分析,抑郁严重程度与细胞因子及Treg细胞的相关性分析采用Spearman相关分析,P<0.05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2 结果

①抑郁组患者 IL-6、IL-1β、TNF-α 水平均高于对照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 1。

表1 抑郁组与对照组血清细胞因子水平的比较[(±s),pg/mL]

表1 抑郁组与对照组血清细胞因子水平的比较[(±s),pg/mL]

组别 IL-6 IL-1β TNF-α抑郁症组(n=52)对照组(n=52)t值P值11.27±2.00 4.95±1.23 19.654 0.000 2 40.64±12.22 6.23±3.17 19.659 0.000 2 40.65±7.17 21.79±4.39 16.176 0.000 6

②重度抑郁症组 IL-6、IL-1β、TNF-α 水平均高于轻中度抑郁症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2。

表 2 轻中、重度抑郁组血清 IL-6、IL-1β、TNF-α 的比较[(±s),pg/mL)]

表 2 轻中、重度抑郁组血清 IL-6、IL-1β、TNF-α 的比较[(±s),pg/mL)]

组别 IL-6 IL-1β TNF-α重度抑郁症组 (n=19)轻中度抑郁症组(n=33)t/Z值P值13.24±0.93 8.17±1.50 13.341 0.000 4 53.56±2.19 33.21±0.96-5.958 0.000 2 48.66±5.51 36.04±2.20 9.542 0.000 4

③抑郁组患者Treg细胞比例均高于对照组,且重度抑郁症组Treg细胞比例明显高于轻中度抑郁症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 3。

表3 轻中、重度抑郁组与对照组外周血Treg细胞占单核细胞百分比的比较[(±s),%]

表3 轻中、重度抑郁组与对照组外周血Treg细胞占单核细胞百分比的比较[(±s),%]

组别Treg重度抑郁症组 (n=19)轻中度抑郁症组(n=33)对照组(n=52)F值P值15.39±2.73 10.56±2.36 5.13±1.77 173.969 0.000 2

④血清炎症因子(IL-6、IL-1β、TNF-α)及 Treg细胞与抑郁严重程度显著相关(r=0.679、0.787、0.703、0.508,P<0.05)。

3 讨论

20多年前提出的抑郁症炎症理论受到早期T细胞应答研究的影响,从那时起就成为众多旨在了解免疫功能与抑郁症之间关系的研究项目的目标因素[1]。抑郁症有着复杂的病因和发病机制,抑郁症巨噬细胞假说(也称抑郁症的细胞因子假说)尝试用免疫因素解释抑郁障碍的病理机制。与经典的炎症概念即机体对于局部损伤表现出的红肿热痛等临床表现为主的病理生理过程不同,神经炎症更倾向于中枢神经系统内免疫细胞异常激活或免疫系统失衡[2]。免疫诱导分子可以通过各种神经、体液和细胞机制激活脑内信号。例如,细胞因子可以通过使用细胞因子特异性转运分子或通过经由传入迷走神经纤维传递细胞因子信号被动地通过血脑屏障(BBB)中的泄漏区如脉络丛(CP)进入脑实质中。在正常生理状态和疾病状态下,脑脊液,脑膜和脑实质中,至少在3个解剖部位可以发现免疫细胞。在小鼠模型中,已经报道了在暴露于心理压力之后T细胞通过脉络丛运输以及用中枢神经特异性肽激活自反应性T细胞免疫接种可以改变抑郁行为。最近的研究显示淋巴细胞在保护宿主免受心理应激反应方面具有重要作用,通过降低促炎细胞因子水平和增加的神经保护作用来减少小鼠的焦虑症状[1]。有证据表明,血清和中枢神经系统炎性细胞因子如 IL-1β,IL-6,IFN-γ 和 TNF-α 升高或炎症反应增加与抑郁症状或疾病严重程度有关[3,11]。该项研究结果提示抑郁症患者血清炎性细胞因子IL-6、IL-1β、TNF-α的水平显著高于对照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t=19.654、 19.659、16.176,P<0.05),其中重度抑郁症组IL-6、IL-1β、TNF-α水平均高于轻中度抑郁症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t/Z=13.341、-5.958、9.542,P<0.05)。证实了抑郁症患者存在炎性细胞因子介导的免疫异常,说明炎性细胞因子可能参与了抑郁症发病的病理过程,是导致抑郁症发病的原因之一。近年来细胞因子已被证明可以进入大脑并参与到与抑郁症有关的每个病理生理学领域,包括神经递质代谢,神经内分泌功能和神经可塑性。一旦细胞因子信号到达大脑,它们就有能力影响合成,释放,和重新吸收情绪相关的神经递质,进而诱导抑郁的发生。有研究观察到细胞因子通过对下丘脑-垂体-肾上腺(HPA)轴的作用从而对重度抑郁症相关机制产生影响[4]。研究发现抑郁症、炎症和疾病之间存在双向联系,有效的抑郁治疗可能会对情绪、炎症和健康产生深远影响[5]。临床试验发现抗抑郁药治疗6周后IL-6的产生显著降低,如果单核细胞促炎性细胞因子在抑郁症的免疫失调中具有因果作用,抗抑郁药治疗可能会减弱单核细胞炎性细胞因子的活性并增强抗炎细胞因子的活性[6]。

Treg细胞是近年来最新发现的一种高表达IL-2受体α链(CD25)的CD4+T细胞亚型[12]。在外周免疫细胞中,调节性T细胞(Treg,CD4+CD25+Foxp3+)可调节小胶质细胞的功能表型,通过抑制不适当或过度的免疫应答而显示神经保护作用,外周Treg功能障碍可能通过影响小胶质细胞功能表型而参与抑郁症的发病。该实验采用Treg细胞特异性抗体Foxp3标记以明确Treg细胞占外周血单核细胞的比例,研究结果提示,抑郁症患者Treg细胞比例高于对照组(5.13±1.77)%,且重度抑郁症组(15.39±2.73)%,Treg细胞比例明显高于轻中度抑郁症组(10.56±2.36)%,差异有统计学意义(F=173.969,P<0.05)。 该次发现这与一些报道Treg水平在抑郁症患者中减少的研究相冲突。如有研究表明Treg细胞可能在抑郁症患者的免疫失衡中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在首次被诊断为重度抑郁症的患者中存在外周血淋巴细胞CD4+CD25+Treg细胞数量下降,结果表明免疫功能障碍存在于重性抑郁症患者的细胞因子水平[4,10]。然而相比之下,该次的结果与一项来自老年受试者的数据一致,即Treg百分比与健康状况(t=-2.047,P=0.043)和精神状态(t=-2.709,P=0.008)显著相关,表明较高比例的Treg细胞与较高的抑郁症状相关[7,14]。另有研究显示抑郁症患者 Treg比例高于对照组,吲哚胺 2,3-双加氧酶(IDO)导致的色氨酸饥饿状态,可诱导Tregs细胞的产生,Tregs细胞通过细胞膜表面传递抑制信号CTLA4分子和分泌IFN-γ等细胞因子两种机制刺激DC表达 IDO,当IDO活性增强导致色氨酸进一步减少时,Treg细胞通路被激活,该通路不仅可以激活Treg细胞的活性,而且可以诱导 CD4+CD25-T细胞向CD4+CD25+T细胞转化[8]。抗抑郁药可以抑制吲哚胺-2,3-双加氧酶(IDO)的活性,由于IDO是被INF-α等促炎症细胞因子激活的,因此抗抑郁药通过减少促炎细胞因子从而抑制IDO的活性来发挥抗抑郁的作用[6]。一项荟萃分析显示抑郁症患者T细胞对有丝分裂原的增殖反应减弱,表明抑郁症可能与同时激活和抑制免疫反应有关[1]。抑郁症是导致全球疾病负担重要因素,严重影响患者的生活质量,因此探索其有效治疗迫在眉睫[13]。

综上所述,Treg细胞的百分比高低与抑郁症的发生存在着某种平衡,一定数量的Treg细胞在免疫炎症反应过程中具有抑制炎症反应和维持免疫稳态的重要作用,可以负性调节内源性免疫反应,但当Treg细胞过高将对免疫功能过度抑制,导致抑郁症更易发生。未来研究策略旨在解决炎症细胞因子,T细胞在抑郁症中的具体作用机制,对探索抑郁症的创新治疗至关重要。在使用预测性生物标志物进行治疗试验之前,能更好地了解抗抑郁药治疗结果的个体差异,更利于抗抑郁药物的研发,为抑郁症患者带来新的福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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