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等待戈多》中人的异化现象

2018-10-22 06:55来静
青年文学家 2018年21期
关键词:等待戈多主体性异化

摘 要:《等待戈多》以荒诞的人物语言,动作和形象体现了西方现代人的异化。人类正常的行为,语言被异化为一系列毫无意义的符号;人类的感知能力和主体性逐渐退化,无力自救却渴望被救赎的状态被异化为无尽的等待戈多。

关键词:异化;主体性;感知能力

作者简介:来静(1994-),女,山东省临沂市人,英美文学专业学士。

[中图分类号]:J8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8)-21--02

《等待戈多》中充满了异化现象,从人物语言的混乱,动作的重复,主体意识的丧失,到时间的循环,再到空间的封闭,我们看到的是一个虚无的荒原。二十世纪,西方马克思主义受马克思异化理论的启发,“认为到了20世纪的消费社会,异化是人的物质生产和精神生产以及产品变成异己力量,反过来统治人的一种社会现象”。[1]在现代社会中,科技发达,人们被外界所影响,在某种程度上失去了主体性,无力自救却渴望一切都将会变得更好。无尽的等待戈多实际是人们对当前处境绝望,却又想要寻找出路的具体异化。本文将主要从人与自身,与他人及与自然三个层面来分析《等待戈多》中的异化现象。

一、人与自身的异化

在荒诞剧《等待戈多》中,两个名为爱斯特拉贡(戈戈)和弗拉第米尔(狄狄)的流浪汉一直在等待戈多。但是戈多是谁?他什么时候来?他们一无所知。人的状态就是等待,人在等待时唯一所做的就是刻意地消磨时间:他们摆弄靴子,闻帽子,讲故事,甚至想着吊死自己。他们说的话总是杂乱无章,行为也总是荒谬可笑。等待戈多是他们的信念和希望,但戈多却迟迟不来;他们想杀死自己,摆脱等待的痛苦,但又总是下意识地逃避死亡。剧中永远不会出现的“戈多”实际上代表了西方现代人等待救赎的异化。文中两个流浪汉的生存状态,实际上代表了人类的状态,一整天都在被动地等待,等待一个他们一无所知的人来拯救他们,改变他们的生活状态。人的行为已经退化成等待以及在等待中那些毫无意义的、机械地重复行为。在本剧中,人自救的能力已不复存在,更不用说靠自身的力量创造价值的人性的光辉以及在危难中拯救他人的伟大和高贵了。人们被不确定感淹没,失去了主体性和理性。

剧中的幸运儿也许更好地体现了人本质的丧失。波卓和他的奴隶幸运儿出现在第一幕时,“波卓用一根绳子牵着幸运儿赶着他走,绳子的一头拴在幸运儿的脖子上……幸运儿拎着一只很重的旅行箱,一条折叠凳,一只食品篮,胳膊底下还夹着一件大衣。”[3]一直被当作动物般对待,幸运儿非但没有一丝反抗反而习以为常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幸运儿已经被动物化,失去了作为一个人的思想和个体性。此外,在第一幕中,幸运儿的语言没有丝毫逻辑和连贯性,似乎是胡说八道,有些甚至只是一些符号。“幸运儿:(独白碎片)恰如普万松和瓦特曼新近公共事业的存在本身显示的那样一个白胡子嘎嘎嘎的上帝本人嘎嘎嘎超越时间……”[3]人类文明象征之一的语言变成了无意义的符号,既不能表达出自己的想法,也不再是与他人进行交流的有效工具。在第二幕中,幸运儿最终变成了哑巴。幸运儿从语言混乱到变成哑巴的过程,难道不正是对人类语言能力趋向丧失的反映吗?不论是主体意识的丧失还是语言能力的丧失,都是人类被物化的影射,同时也反映了人自身的异化。

对于时间的模糊概念也暗示了人自身的异化。波卓双目失明后,对时间失去了概念,但每当被问到时间,他都情绪激动。他的印象中只有过去,而对于未来,每一天的世界对他而言都是一种重复。爱斯特拉贡和弗拉第米尔总是为昨天发生了什么而争吵,这意味着他们无法清楚地回忆过去。因此,剧本中人物对时间的模糊认识正说明了在这样异化的状态下人自身的困惑和混乱。

二、人与人之间的异化

整个剧中,爱斯特拉贡和弗拉第米尔的语言杂乱无章。我们可以找到许多类似的对话,其中大部分都很令人困惑,因为它们并没有特定的会话含义,只是语句的重复或彼此不相关。语言作为一种沟通工具,已经失去了表达功能,使得人们之间的沟通变得没有实际意义。

弗拉第米尔:它们发出羽毛一样的声音。

爱斯特拉贡:树叶的。

弗拉第米尔:灰烬的。

爱斯特拉贡:树叶的。

久久的沉默。

弗拉第米尔:请说话![3]

他們之间谈论的话题通常没有开始也没有结束,但却总是夹杂着沉默。“贝克特在作品中大量使用了停顿和沉默,使语言极度地夸张变形。”[2]他们虽无话可说,但却迫切地想用交流来驱赶沉默与孤独。当语言被完全变形或被异化为无意义的符号,使得人们彼此之间无法交流,那每个人的存在都是孤立的。波卓最后变成了瞎子,幸运儿变成了哑巴,但是一旦一个人失去了感官,哑了、失明了或失聪了,他就无法很好地与外界接触,在某种程度上这就意味着与他人和社会的疏离。

在剧中,每个人都不是单独地在等待,但仍然感到孤独。尽管他们渴望与彼此交流,但爱斯特拉贡和弗拉第米尔总是喃喃自语却根本不管对方在说什么,这就说明在爱斯特拉贡和弗拉第米尔之间很难达成真正的对话。当弗拉第米尔说话时,爱斯特拉贡打断了他,去一边睡着了;当爱斯特拉贡想和弗拉第米尔倾诉他做的噩梦时,弗拉第米尔抱怨他承受不了,一点也不想听。类似的情形在剧中发生过不止一次。对话和交流是人与人之间的一种合作关系,代表着人与社会的互动,但这种关系在剧中却很难实现。他们不断地交谈以避免沉默和孤独,但这其实都是徒劳的,因为他们只是自说自话,并没有真正地与别人交流。

虽然爱斯特拉贡和弗拉第米尔都处于极大的痛苦和无聊之中,他们却不能相互理解:爱斯特拉贡并不关心弗拉第米尔的孤独,只是急于告诉弗拉第米尔自己的噩梦;弗拉第米尔也不在乎爱斯特拉贡的感受,从来不听他做的梦。他们都不愿意听别人讲话,但总是迫不及待地谈论自己的痛苦以获得他人的理解和同情。每个人都孤立地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人类之间的交流是冷漠的,没有理解、关心和同情,这也就是为什么他们即使在一起也无法真正交流的原因。

三、人与自然之间的异化

除了那棵树长出了四五片叶子之外,第二天的场景和昨天基本是一样的。 “次日。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树上长了几片叶子。”[3]

但是戈戈卻因此搞不清他们昨天曾在哪里等待戈多。像前面提到的波卓和幸运儿一样,他也无法正确地感知外界,失去了某种知觉的能力,呈现在我们面前的是一幅人与自然不和谐的画面。剧中送信的小男孩也是如此,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快乐,也认不出昨天他见过的人,到过的地方。即便是作为一个年轻的一代的小男孩,也对这个世界失去了感知能力,那么人类的未来呢?这些无法感知外部世界的现象表明了人与自然的疏离。

在这部戏中,空间是封闭的,人与外界的联系几乎被封锁了。两幕中,这两位流浪汉从未离开过这样的场景:一条乡间道路,一棵树。在两幕的最后,他们都说要走,但都没有离开。同样的行为以及相同的环境意味着他们永远不会离开这里。此外,时间的循环也决定了他们的封闭。第一幕从晚上开始,第二幕从第二天的同一时间开始,从时间的宏观含义来看,什么也没发生。从微观层面上,剧中的人每天都在同一时间、同一地点做者同样的事情:爱斯特拉贡和弗拉基米尔在两幕中都说着重复的话,做着同样的事情;波卓和幸运儿虽是两个过路人,但却注定要返回并且每况愈下,只不过有时幸运儿领路,有时波卓带路;男孩作为信使每次都来告诉流浪汉,戈多今晚不会来,但他明天会来;除了树的微小变化外,外界环境没有变化。所有这些都表明时间是循环的,空间是封闭的,他们被等待戈多这件事所束缚,被困在荒凉而空旷的空间里。戏里总是有五个人,没有更多或更少,人们就这样被包裹在这个荒凉的空间里,失去了与外界真正的联系。

结语:

《等待戈多》向我们呈现了人的普遍异化。忘记了自己的过去,看不到未来,这意味着人们不能认识自己,逐渐被物化。无法相互理解和沟通意味着人们会陷入孤独的深渊。无法感知外界的变化,意味着人与自然正走向孤立。异化已成为现代社会普遍存在的现象,人类失去了独立性和自主性,文明、行为和语言被异化为一系列毫无意义的行为和符号,对世界的感知能力逐渐退化。《等待戈多》是对人与自身、人与人、人与自然关系的探索与思考,也是20世纪西方现代社会精神世界的影射。

参考文献:

[1]刘常轩. 《等待戈多》中的异化[J]. 成都师范学院学报. 2013.

[2]林雪皎. 浅论《等待戈多》的荒诞性[J]. 沈阳大学学报. 2003.

[3]萨缪尔·贝克特. 《等待戈多》[M]. 余中先译 湖南文艺出版社 (2013-12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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