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可馨
温哥华的风很大,绕过了万千的时空,贯穿了无数人的灵魂,形形色色的人们裹着风衣消失在枫叶飘零的街头。你伸手接住一片枫叶,嗅着它的清香。
形形色色的人们的脚步不再匆忙,他们看见一个黄色皮肤的中国女孩在哭泣。他们认为,也许这位中国女孩是失恋了,抑或是遇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小女孩,哭一哭就会好的。他们的脚步再次匆忙,温哥华又恢复了以往的冷清。
你提笔为自己画了眉,你忘了自己身处何方,忘了远方的故土风景是否依旧美如画,你独在异乡唱着“良辰美酒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你水墨色淡妆水袖舞于戏台上。落幕了,你的戏又结束了,你卸了浓重的戏妆,又成为了温哥华街头最普通的人。依旧喜欢伸手接过飘零的枫叶,一阵刺骨的风吹过,你打了个喷嚏,裹着风衣消失在街道。可是这一次你将一片枫叶藏在了衣袖间。
清晨的温哥华,人们总会发现有个中国女孩在嗅枫叶的味道,她的五官很精致,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算了,也许只是个照过面的陌生人,人们的脚步依旧匆忙,没有一丝的人情味。
望向窗外,窗户上结了一层冰花,你笑了笑,你终于能见到想见的人了。温哥华的雪是白色的,从北向南,世界的音量被调低,你只听得见雪花坠落的声音。你挑遍了衣柜的所有衣服,却没有挑到合适的,最后还是穿了和他上一次一起逛街买的那套衣服,突然想起,上一次都已经是去年了,还好,今天就可以见面了。
你走在那条熟悉的街道,想起了那片收藏已久的枫叶。你看着手中的枫叶,它干枯了,失去了活力,却有另外一番凄美。你带着那片枫叶见故人,这是你唯一能够和他诉说的事物了。
来到那家咖啡店,他低头看着桌子上的卡布奇诺,你突然泪水盈眶。从前你们手持一杯绿茶,指点人生天地,你想起了你的梦想,却也想起了故国的温暖。
“好久不见。”他抬头望向你,眉眼间多了丝丝凄厉,看着你还是笑了。
“对啊,都一年了。”你说,“我给你看温哥华的枫叶,它和我国的枫叶格外相似。”
“恰好,我把我国的枫叶也带来了。你看看。”
你们各自拿出了收藏很久的枫叶。“我国的枫叶红出层次,先绿后黄,最后变得通红,叶脉也红透。温哥华的枫叶总是一种淡黄,叶脉却是清的。我國的枫叶像我国的人情世态,多变而温暖,世界唯一,他国没有啊!”他说。
你们陷入了无尽的沉默。你望向窗外,人还在走,枫叶也还在飘。
“已经晚间八点了。”
他留下了那片来自故国的枫叶,独自离开了。失望,落寞,还是其他,都不重要了。
“你忘了你的故土吗?”
是啊。我的故土在哪儿都快忘了,我只记得自己是一名优秀的昆曲继承人,只记得温哥华的风很大,枫叶很美。可是我想哭,我已经在哭——在无数个温哥华的街头,卸下浓妆之后。我是失败的,还是成功的?人们认识的是我的戏,还是我这个人,或者一两句昆曲?可我是为昆曲而活,我的血液里流淌着昆曲,我的灵魂里驻扎着昆曲,我的人生注定在昆曲的舞台上。
“我的故土是中国,但是我要为了祖国的传统文化而在温哥华活着。”
你让那片收藏已久的枫叶随风飘零了,嗅着他给你的故国枫叶,上面有故土的气息,清香、温暖。
(指导老师:唐 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