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像与权力象征

2018-10-21 08:10施小军
读书文摘(下半月) 2018年10期
关键词:权力图像摄影

[摘 要:戴高乐时期的文化部长安德烈·马列侯曾经声称,现代高级知识分子的特色,在于能将各个年代不同的理论结合比较,同时他也极力的赞扬黑白印刷的复制品可以被大量复制,同质化的贡献,使得当代大众得以欣赏到13世纪的高棉雕像和加太隆尼亚耶稣象。但是如同菲利普·达维尼欧所评价,他对于战后艺术出版的热情,并未预见到数位时代的来临,底片甚至也被淘汰,随着媒体时代势如破竹的到来,每一个人都被赋予了一种全新的权力,任何爱好者都可以自己成立一个无上限的相片收藏馆。

关键词:图像;权力;摄影]

摄影建立了一个属于艺术体系的新坐标,它本身的存在,也缔造了一种特权,照片构成了时代与时代、社会与社会之间的一张通行证,也提供了不同时代之间的人群了解的可能性。我们进行时限的倒推的话也可以发现,某种准确的具象化的知情权,对历史更加精致而缜密的推敲,甚至根据人像去培养和激发的某种情绪嗅觉,是在摄影出现之后才成为了人类现在认为的上天赋予的权力,那么这种权力的产生,事实上也就是人类自己为自己缔造,它从文化需求中脱骨,逐渐构建起了一种无形的政治需求,就如同尼采在他的权力意志中三令五申的那样。它宣告着一个构架在文本图腾的时代即将改朝换代,图像将成为索引串联起每一个时代的关节,而没有图像的年代将永远成为文字海底的神秘灵魂,与具像化的年代相隔离,人们永远有为之争执和妥协的必要。

它同中国的京剧艺术有相似的内容,即便它并没有这么多的动态可以供人们进行捕捉,它依旧讲究一种写意性和程式性,在这些之外它舍弃的是一种完成感,片段记忆不应該索取完成感。不需要去解释,一经某种官方的解释就伤筋动骨,从而支离破碎,但我们依旧选择去肢解它,因为我需要的可能就仅仅是支离破碎本身,我需要的并不是一套完整而逻辑自洽的信任体系,我需要的仅仅是隐秘与心碎。

图像是无法被归类的,我们永远无法获取摄影者在一张相片中一闪而过的真意,然后它就变成了一种你的所有物,因为它的一切解释权全部掌握在你的手中,从概念里它构成了你的物品,而从初衷中它却永远属于捕捉者本身,在图像证据链的面前,我们永远拥有一种基于后见之明的自信优势,从而立于结果、逆推其因。对某一时段图景的还原,直白地提供了一个自行提取信息的渠道,然后告诉你,真相由你去判断,于是我们就从一个被动的观测者,成为了一堆证物的拥有者。神明静默不语,而你坐在了一切关乎记载的证据面前,成为了拥有大量样本的新审判者。

一切都无所不在,一切都无所遁形。罗兰巴特《共同生活》里提到“距离”有力且稀有的价值:“讲究,意味着:距离与尊重,它在关系中没有分量,但却有着这种关系的强烈热情。它的原则是:不支配别人,不操纵,主动地放弃(对其他人的)想象,避免一切可能滋生对关系产生想象的东西。”我们逐渐在不断追求远距离的社交的过程中,又在极力用着暧昧的语言去打破这种距离,高情感负担、高话语权的社会使得我们本身脆弱,意志力却出乎意料的强韧,因而我们乐此不疲营造更多想像,铸造一个个神龛,让周身环绕的意义有了可以推敲的意义。如同齐奥朗所劝告的,将自己活出一种第三人称化的模式,成为了一种让自己感到舒适的普遍取向,于是我们开始从他人身上寻找意义,寄希望于图像中的一个举动可以牵扯出一个情节,一个图像能勾连出一段历史,我们希望一切皆有属性,这才是总在回避的真实体验,它让我们有了更多的空间去沉溺于建构文字游戏。因为文明本身,也来自于某种臆想和激愤的幻觉,这些不属于规范性人生契约中的粗暴成分,而非绝对的理性,理性只能是巩固手段,而无法构成本能式的原始动力,像三岛由纪夫所说的,“因为好奇心是没有道德的,这也许就是人类可能拥有的最不道德的欲望。”

摄影本身反映着一种存在和缺席的差异,如同波德里亚在《拟像的旋进》中对拟像做的四个递进式的级别:“一.真实的反应。二.它掩盖与疏离真实。三,它掩盖真实的缺席。四,它与真实不再产生任何关联,本身即为意义”。照片本身诠释的概念便是“我存在过,而你缺席此刻。”,而对于时过境迁的观看者而言,在观赏照片的同时,他所享受的也是弥补缺憾填充认识的一个过程,因为此时此刻,他成为了存在本身。就像恺撒攻克小亚细亚在报捷的文书中写到“Veni,Vidi,Vici.”即“我来过,我看过,我征服过”。对于摄影师象而言,一张照片都记录着一种存在性,他们曾经来过某地,看过某物,同时征服了这样一个场景,而对被拍摄者而言,他们征服的则是摄影师的取景框。

不要试图留住瞬间,瞬间属于历史,而历史的对面又是时间本身,它在试图涂抹去一部分痕迹,又在极力去突出某一种精神,而这样的文化加工逐渐变成一种经验,供拥有捕捉权的人类自我抒发,然后经由图像塑造一个绝对化的自我,像奥克努斯所写的,“后来我去爱动物,爱树木,爱土地。它们全部消失,在我的孤独里装进对易逝之物的苦涩情感。万事万物的逃离大潮中,我独自经久地存在。”

杉本博司在《直到长出青苔》中写到,“没有快门装置的人类的眼睛,必定只能适应长时间的曝光。从落地后第一次睁开双眼的那刻起,到临终躺在床头阖眼的那刻为止,人类的曝光时间,就只有那么一次。”人类的结合成为不同的共同体,个人生命成为了一种自发性记录的影像材料,除此之外,人类的命运休戚相关,艺术也同样在这个莫比乌斯环上同一次次灾难与重生美美与共。

纵然八百年后,依然八百年前。

参考文献

[1]杉本博司.直到长出青苔[M].广西: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12.

[2]王芳.关于摄影的表现力研究[J].艺术科技,2013.

[3]罗兰·巴特.罗兰·巴特随笔选[M].天津:百花文艺出版社,2005.

[4]杜明远.论摄影作品的思想性[J].北京:大众文艺,2013.

作者简介

施小军(1977—),男,江苏省东台市人,讲师,摄影硕士,单位:上海工程技术大学艺术设计学院摄影专业;研究方向:摄影工艺研究与创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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