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一粟
写文章其实并不是我的职业,充其量就是一种爱好。茶余饭后或是无聊的时候,总喜欢信笔闲游,无病呻吟也好,有感而发也罢,在文字中宣泄自己的心情,说说感慨,诉诉牢骚,借以打发时间罢了。我读的书不多,水平也不高,但是很羡慕那些笔下生花、洋洋万言的作家,做梦都想着有朝一日自己的文字也能被别人赞赏。于是,我模仿着拼凑一些华丽的辞藻,再拿来吸引别人的眼球,退稿或者泥牛入海那是常有的事。偶尔,还真能发表一两篇作品,说不定是碰巧吧,尽管稿酬微薄,心里那种愉悦却让我回味良久,难以自抑。
小时候家里很穷,就读的学校也一般,没有图书馆也买不起课外读物。经常跟同学借小人书,看得懂看不懂也要仔细阅读两三遍,学生时代就这样在贫瘠的岁月中度过。后来走上社会,慢慢有了一点余钱,便买了一些书,当然更多地还是跟别人借书看。在做老师的那几年,我读了很多书。我的学生比我也小不了几岁,师生间混得跟好朋友似的,所以,同学们都乐意借书给我看。每每空闲下来,总爱抱着书本沉浸于故事里的喜怒哀乐,或悲泣、或欣喜、或忧伤苦恼、或开怀畅笑,把自己弄得跟疯子一样。再后来进了城,读书的机会多了起来,我在电大学法律的那几年,接触了很多同学和朋友,有写剧本的、有练书法的、有搞美术的、有写诗歌的,能借到的书籍品种也越发繁杂多样,几乎读不过来。慢慢地,读的书多了,读书的时间长了,情感和灵感也逐渐丰富起来,人也变得不安分了,于是便萌生了写作的冲动。还真的幸运,每个月都会有一两篇豆腐块文章被采用,尽管躲在报纸的一角,字数不多也不起眼,稿酬少得可怜,但那份自我满足的成就感和荣誉感仍然能让我激动好几天。时间过得真快,当初的同学和朋友如今一个个都混得风生水起,有的成了书画协会主席,有的成了律师事务所主任,有的成了外贸公司老总,有的成了星级大酒店的老板。而我,似乎运气并不好,或者本身能力的欠缺吧,喘着粗气地紧追慢跑,却始终摸不着头绪混不出个样儿来,除了吃饭看书、写点儿副刊作品外,总是没有起色,有时候自己都开始怀疑自己了。
后来,连一篇像样的文章都写不出来了,读书也越发懒散,满脑子都是缤纷灿烂却又遥不可即的美梦。在朋友的帮助下,只好灰溜溜地背井离乡,跑到非洲跟黑人抢饭吃。幸运的是,我的思维比身边的中国人逊色,但却比非洲黑人灵活了一点,这些年下来尽管算不上发财,倒也混了个肚大腰圆,与中学时尖嘴猴腮的精瘦相比,已经是判若两人。十几年的非洲经历让我见识了外面世界的精彩与无奈,也使我明白了生命的可贵和家庭的温暖。终于,我停下了匆忙的脚步,回归故里,重新开始了悠闲、懒散、随心所欲的田园生活,也开始了多年前读书、写文字的老习惯。我留恋每一个傍晚,我热爱每一个长夜,仿佛成了见不得阳光的夜莺,每天早上起床后就开始盼着日落,似乎只有黑夜才能给我安宁和灵感,才能让我吐露心声,才能让我用文字诉说着曾经的每一个故事。好不容易熬到天黑,我的肌体开始复苏,我的大脑开始清醒,思维和灵感也一下子活跃起来。一杯清茶,一首老歌,一支香烟继续我黑白顛倒的生活。一行行文字,一个个符号,记录着过去每一个足迹里的苦辣酸甜,诉说着时光点滴里的悲欢离合。写一段文字,抽一支烟,间或惹一缕惆怅,便有一声叹息相伴,甚至,也会有几滴热泪洒落衣襟。
写文章是我夜晚的乐趣,是我精神的寄托,或者说,也是一种惯性。这一年多来,曾有过几十篇长短不一的文章陆续发表,但只是悄悄地做,没怎么敢张扬,怕引来显摆、嘚瑟的嫌疑。也有过好几篇文章被退回,但我真的并不失望,至少,每个夜晚都在等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