侵华战争时期小泉菊枝活动的影响研究

李晓晨 吉林省社会科学院日本所 吉林长春 130033

在侵华战争期间，小泉菊枝等日本女性参与到战争中，其既有被动的一面，也有主动的一面；她们既是战争的受害者，也是战争的加害者。她们虽然不是侵略战争的发动者，也不具有战争决策的力量，但在开展包括慰劳官兵、资源回收、子女挺身、爱国储蓄、家庭报国等“铳后奉公”活动上支持战时体制，因此对侵略战争的肆虐同样负有应予反省的历史责任。

一 小泉菊枝活动的政治影响

小泉菊枝是东亚联盟会员中具有“满洲”经历的女性，并且她自从有了满洲经历后，开始为侵略战争辩解，她在《将军石原莞尔》里面说到：“一万余人的军队，与二十倍的敌军相抗衡，在一天多的时间里就夺得了战争的士气，在任何兵法中都不能被称作侵略战争。” 在“满洲国”接触了被称作汉奸的高官，以及在日本法西斯主义的熏陶之下，她走上了为日本军国主义服务的道路，开始为侵略战争找借口，开始强调“满洲国”存在的合理性和必然性。我们可以看到，小泉菊枝等日本女性已经沦为了法西斯主义的帮凶，并且产生了极其恶劣的影响。

尤其随着侵略战争的扩大，越来越多的日本男性被派往战场，日本女性随之成为留守在日本后方基地的主力军，其言行举止就显得日益重要。然而，这一时期小泉菊枝开始关注“满洲建国”、石原莞尔的“最终战争论”以及“满洲”农民的移民政策等与国际关系和战争战略相关的实事政治。这些思想也从侧面反映出日本当局的需求，在战时体制下，日本当局推崇法西斯主义，并且要求人民忠君爱国，对天皇和国家要绝对的服从。因此留守在日本的女性，不自觉的加入到战争中来，并且积极服务于战争，将社会生活和家庭生活全部战争化了。

“满洲国”的经历给了小泉菊枝思考战争、国际关系以及侵略战争实施等相关话题的思考原点和舞台，而东亚联盟运动则是小泉菊枝成为侵华战争实施者的转折点。在东亚联盟运动时期，小泉菊枝的学术活动最活跃，学术成果也最丰硕，完成的著作相较其他时期也颇多。可以说石原莞尔是小泉菊枝的伯乐，同时为小泉菊枝提供了施展才华的舞台。小泉菊枝作为东亚联盟协会元老级的人物，从东亚联盟运动开展到石原莞尔去世，她一直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为东亚联盟理论和石原莞尔思想进行宣传，在东亚联盟协会的全部会员中她是“贡献”较大的成员，是《东亚联盟》中的“主力军”，是东亚联盟运动的“先锋人物”。

小泉菊枝在东亚联盟运动期间还通过组建东亚联盟妇人部，对东亚联盟思想进行广泛的宣传，扩大其侵略思想传播的广度和深度。从小泉菊枝对东亚联盟妇人部的指导原理与运动要旨的制定与策划看，她对东亚联盟妇人部的女性成员的要求仍然停留在对家庭进行改革的层面。可以说这一时期虽然有女性团体相继成立，女性在社会劳动事业中也开始占有一席之地，但仍然不能摆脱传统思想的束缚，女性的社会活动和重心很难离开家庭。因此，女子青年团相对活动的较为活跃，然而，日本女性应该清醒的认识到，她们支持的侵略战争并不能带给她们幸福，只能带来一个又一个噩耗，在侵略战争时期生活的颠沛流离，乃至生命无意识的消亡。

小泉菊枝不仅仅在政治方面产生了一定的影响，在文化方面也产生了很大的影响。“女性主义者认为：妇女是文化的重要传授者，在民族主义的背景下，文化就是某个民族的文化，因此，民族文化的传授者便具有了政治意义”小泉菊枝在“满洲国”停留的期间，就开始写作，以《满洲少女》为开端，其书写的目的：一方面是想让“满洲人”理解日本人的思维和想法，希望“满洲人”不再有抵触情绪；另一方面是想让在日本国内的日本人也能了解在满日本人的行为和状态，希望日本人能尽量约束自我，在“满洲”境内与汉民族能够和谐共处。由此可见，这一时期的文学也不是单纯的文学，变成了有目的的政治宣传，下文将以小泉菊枝的单行本为依托，考察她在文化方面产生的社会影响。

二 小泉菊枝活动的文化影响

小泉菊枝除在《东亚联盟》上刊行的文章之外，还出版了单行本著作，一共八本。详见下表：

书名 刊行时间 发行社满洲少女 1937 年 月刊满洲社东亚联盟与昭和之民 1940 年 东亚联盟协会日莲圣人的教义 1941 年 东京精华会女性史开显 1941 年（禁售） 东亚联盟协会法华经物语 1944 年 东京精华会日莲宗的介绍 1962 年（共同执笔） 日莲宗新闻部日莲教入门 1968 年（共同执笔） 教育新潮社石原莞尔全集 1976 年（编辑） 石原莞尔全集刊行会将军石原莞尔 1995 年 诚会

小泉菊枝出版的单行本，可分为三种类型，第一种类型是对石原莞尔和东亚联盟思想的宣传著作；第二种类型是日莲宗相关的介绍和研究著作；第三种类型是对女性问题的研究著作。二十世纪四十年代初，也就是东亚联盟运动开展的昌盛期，小泉菊枝的学术成果也相对丰硕。在这一时期的著作就有四本，《女性史开显》与《东亚联盟与昭和之民》是东亚联盟协会刊行的丛书，其中《女性史开显》是根据《东亚联盟》上连载的系列文章编辑的，《东亚联盟与昭和之民》是对东亚联盟思想进行宣传的著作。《日莲圣人的教义》和《法华经物语》是东京精华会刊行的丛书，主要与日莲宗的宣传和研究相关。在二十世纪七十年代及二十世纪末与东亚联盟相关的书籍是《石原莞尔全集》（参与编辑）和《将军石原莞尔》。可以说《将军石原莞尔》是小泉菊枝的著作中石原莞尔研究的集大成，也是小泉菊枝离开人世之前为石原莞尔的临终嘱托交上了的圆满答卷，表达了对石原莞尔的敬意和感恩。

在小泉菊枝的著作中《东亚联盟与昭和之民》是东亚联盟运动时期，她对东亚联盟理论宣传最为全面的著作，1940年8 月31 日由东亚联盟协会发行，大日本印刷株式会社印刷，全书共78 页。全书共分为七个部分，第一部分是这个时代，开篇就言明：“我们不是与中国的民众作战，而是与对入侵东亚并进行分割和支配帝国主义白种人进行有形无形的战斗。”以此为切入点，提出“九一八”事变是意义深刻的事件，昭和时期国民的主要任务便是跟随着近卫声明的指引，担负起建设东亚新秩序以及复兴东亚的重大使命。第二部分是回顾历史，可以说是全书的抒情部分，从黑船来航回顾到明治维新，用“史实”否认侵略，回顾日本在东亚的地位和贡献。第三部分是东亚的苦恼，通过甲午中日战争和日俄战争两次胜利来确认日本在东亚的领先地位，其中对日俄战争胜利的自豪之情溢于言表。指出日本是吸收了欧美文明和技术，完成了新型国家建设，日本有责任在东亚结成联盟的前提下带领东亚民众完成独立和共荣。

前三章均为前提铺垫，第四章是真正切入到东亚联盟思想宣传的主题上来的章节。第四章提出了新东亚建设的第一步是民族协和，其根本方针是在日本天皇的领导之下实施王道统治，弘扬信奉天皇，爱祖国、爱人民、爱真理、爱人类的一切的皇道精神。并从世界史的角度出发论述了东亚联盟论产生的必然性，以及东亚联盟思想对东亚今后发展的规划和期望。第五章试炼，主要论述了中日两国相寄相离的现状，是对东亚联盟思想实践的最大阻碍，也是新东亚建设道路上的难点和重点。第六章和第七章分别是东亚联盟建设纲要和对日本国民提出的希望。

第六章东亚联盟建设的纲要是全书的重点，该章分为四小结论述了东亚联盟建设的纲要。第一小节关于东亚联盟盟主的问题，毋庸置疑，小泉菊枝提出的盟主是日本天皇，她认为天皇是纯粹的王者的血统。第二小节是东亚联盟内部日本帝国的担当，在国防上日本可使用武力对抗迫害东亚的任何势力，在经济上提倡以日本为中心体建立王道经济，在政治上以“满洲帝国协和会组织”为例建设王道精神的新东亚政治体制。第三小节东亚联盟中“满洲帝国”的分担，“满洲国”主要在移民政策和对抗苏联上作出应有的贡献。第四小节东亚联盟对中国的期待，主要是希望除 “满洲国”之外的中国能够配合东亚联盟思想，结成联盟，共建新东亚。可以说第六章中小泉菊枝的东亚联盟思想与石原莞尔等人的思想认识是一致的，在东亚联盟思想的驱使下，对“满洲国”以及对中日战争的认识都是主观的果断的，并不能客观地认识战争认识世界。

综上所述，在石原莞尔的带领和指引之下，小泉菊枝的单行本的主旨内容几乎全部是对东亚联盟和日莲宗的宣传，尤其是上文分析的《东亚联盟与昭和之民》是小泉菊枝对东亚联盟宣传的最为全面和深刻的单行本。通过对这本书的考察，我们不仅看到东亚联盟成员对日本民众和中国民众的期待，也看到东亚联盟成员中女性视角下东亚联盟思想存在的意义和前景。小泉菊枝作为女性成员的代表，也作为东亚联盟协会的核心参与人员，她承载的东亚联盟协会或者说石原莞尔所赋予她的使命和期望值都太高了，她在《东亚联盟》刊行的文章以及她发行的单行本都是她为这份沉重的期待所做出的努力，也为了给东亚联盟协会中的女性成员作出表率。虽然不能作为女性文学家或者女性思想家来认识小泉菊枝这个人，但在整个东亚联盟运动中，她是鼓吹东亚联盟思想的主要干将，更是石原莞尔身边最为得力的女助手。

结论

小泉菊枝在《东亚联盟》中的“贡献”是其他女性成员所不可取代的，她的文章数量最多，篇幅最长，同时对石原莞尔的侵华思想诠释的最为全面。在女性没有得到相应政治权利的时期，小泉菊枝在侵华战争时期，对东亚联盟论宣传的一系列政治活动，具有一定的代表性。女性学家克内则威客（Knezevic，Djurdja）指出：“在历史上，无论什么时候，当深刻的社会变化发生时，当整个社会似乎受到威胁时，女人就会被‘邀请’去积极参加公共生活，这几乎是一条规律了。一直以来，女人的力量在帮助建立男性统治时都会受到欢迎，而女人也很高兴的承担这个角色。”可以说，在侵华战争时期，虽然女性政治地位并没有得到肯定，但由于国家正处于危难时期，男女不平等的性别问题就被搁浅了，民族的存亡才是当务之急。因此，日本政府和日本社会开始有意识的宣传妇女对国家的重要性，促使部分女性服务于法西斯主义团体的政治宣传活动，并取得了一定的成效，其中小泉菊枝便是其典型的代表。我们对小泉菊枝的研究，不仅有助于我们厘清侵华战争期间日本法西斯团体在思想战方面的手法和手段，同时对分析日本女性在侵华战争的舆论宣传中所起到的作用有着重要的现实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