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一鹏
摘要:2018年好莱坞电影《摘金奇缘》的热映反映出的是华裔形象在西方尤其是美国的转变。本文从20世纪初“傅满洲”的形象入手,分析了不同时期华裔在美国银幕上的形象以及形成原因。
关键词:《摘金奇缘》;《傅满洲》;华裔形象
截止到2018年9月, 《摘金奇缘》 (Crazy Rich Asians)这部改编自新加坡裔美国作家关凯文同名小说《疯狂的亚洲富豪》的好莱坞电影已在全球范围内突破了两亿美元的票房[1]。《摘金奇缘》是继1993年的《喜福会》之后,25年来首部全亚裔演员阵容的好莱坞主流电影。对于一部制作成本仅三千万美元的电影而言,《摘金奇缘》斩获的票房成绩完全可以用“商业奇迹”来形容,但这个“奇迹”所反映出的却是华裔形象在西方,尤其是在美国的转变。
一个世纪之前,一个身着清廷官袍,黄皮肤,细眼挑眉并且留着细长山羊胡的文学形象——傅满洲诞生在了英国作家萨克斯·罗默的笔下。从1913年《傅满洲博士的谜团》的出版到被搬上银幕并且风靡欧美,傅满洲作为“黄祸”的产物以及代言人逐渐变成了荣格心理学理论中的“原型”,并积淀纳入到了西方人的“集体无意识”之中。这种在潜意识中把中国人与傅满洲做等同或关联的形象在西方银屏上数见不鲜。甚至在2007年上映的《加勒比海盗3:世界的尽头》中,周润发饰演的海盗头目啸风的形象也与傅满洲极为神似。性格阴险狡诈,秃脑袋加上两撇标志性的胡须,这类形象本质上可以归纳为是对于傅满洲的二次演绎和再创作。正如Naomi Greene所言,好莱坞电影中反映出的中国形象实则是西方尤其是美国对于中国的认知,并且也标志着美中在特定历史时期的关系[2]。1929年,派拉蒙影业拍摄了第一部好莱坞版本的《神秘的傅满州》,并且在30年代又连续拍摄了《傅满洲归来》和《龙女》两部续作。同期,米高梅影业也于1932年出品了《傅满州的面具》。席卷美国的傅满洲热一来顺应了从19世纪末期开始的西方排华情绪,1882美国的《排华法案》便是这一排华浪潮的标志之一。其二,如同Homay King[3]所言,在上世纪30年代美国经济“大萧条”的背景下,银幕上所展现的中国形象满足了美国民众需要看到一个比美国更加贫穷凋敝的国家的“精神需要”。傅满洲的热潮随着二战开始衰退,1969年该系列最后一部《傅满洲的城堡》的上映更是标志着傅满洲形象时代的终结以及一个新的时代的开始。
随着上世纪70年代开始李小龙电影在欧美的热映,中国功夫逐渐替代了傅满洲变成了好莱坞电影中主流中国以及华裔形象的反映。这一转变也与所处的时代背景休戚是同。从1972年尼克松访华,一种与以往截然不同的中国形象开始见诸于美国媒体“中国社会所展现出的纪律性和美国以及西方世界中的自私、腐败以及犯罪产生了极强的反差”[4]。這一新的认知开始填补美国民众对于从新中国建立开始所产生的对于中国形象的断代和缺失。而李小龙电影中的功夫形象因其嫉恶如仇的正义感并且也满足了西方人喜见打斗和搏击的动作片情节,开始在美国流行开来。诚然,功夫仅仅只是中华传统文化中的一部分,但这一部分跟其他博大深奥的中华文化相比确是最容易被西方所刻画和接受的。所谓接受,其中意识形态上的对立也在这个接纳过程中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对于冷战和冷战后时代的西方国家而言,一个尚武的中国形象远比一个崇尚和谐共处的中国更能被普通大众所接受,并且这一形象也符合欧美的冷战思维。从某种层面上讲,功夫是傅满洲形象的对立面,但也可以称为是对于从19世纪末期开始的中国“威胁感”的延续。在李小龙之后,成龙和李连杰在好莱坞的出道更是将这一功夫形象推向了高潮。《卧虎藏龙》荣获2001年第73届奥斯卡最佳外语片奖则标志着功夫形象在西方的成功传播。与此同时,功夫风潮也在西方人心中建构了另一种集体潜意识里的“原型”。
在经历了傅满洲和功夫形象之后,2018年的《摘金奇缘》则创造了与以往截然不同的华裔形象。这部电影之所以能被美国影迷所接受和认可离不开近些年来频频出现在好莱坞电影中的积极正面的中国形象。《摘金奇缘》象征着华裔形象脱离了以往傅满洲和功夫主题,并且也首次历史性地较为客观地反映出了华裔群体在美国的现状。抛开艺术加工的成分,片中角色普通具有较高的教育水平,这一刻画符合美国社会对于“模范少数族裔”亚裔的普遍认知,并且片中对于财富的渲染则突出了亚裔已成为美国收入最高的群体的实际情况。从精神层面上讲,这部电影对于华裔形象的提升无疑是有益的,但唯一的问题是《摘金奇缘》所创造的华裔形象是否会像《喜福会》一样昙花一现,还是能够被重复演绎加工直到变成“原型”。
参考文献:
[1]Box Office Mojo[DB/OL]
[2]Naomi Greene.From Fu Manchu to Kung Fu Panda[M].Honolulu:University of Hawai‘i Press,2014.
[3]Homay King.2010.Lost in Translation:Orientalism,Cinema,and the Enigmatic Signifier[M].Durham:Duke University Press,2010.
[4]Arthur Miller and Inge Morath.Chinese Encounters[M].New York:Farrar,Strauss,and Giroux,197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