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燕青
作为一家三十而立的企业,中国平安董事长马明哲在今年元旦致辞中就提出来,要投入100亿元到“三村建设工程”,面向“村官、村医、村教”实施产业扶贫、健康扶贫、教育扶贫。“智慧三村”让人们看到一个美丽新世界。
生于1965年的邓智承把大半辈子都献给了土牧尔台的教育事业。
土牧爾台是塞北重镇,曾为多个少数民族和汉族生息之地,也是历代商埠所在地。在蒙古语里,牧尔台是“有铁的地方”。但这个“有铁的地方”似乎并没有像磁铁一样具有吸附功能。
1954年,察哈尔正红旗(中心旗)改名为察哈尔右翼后旗,旗政府驻地就设在土牧尔台。但后来由于土牧尔台地理位置不佳,风沙大,又缺水,后旗旗政府就在1971年搬迁至白音察干。
土牧尔台曾大力发展皮毛绒肉产业,并有意在镇内建成内蒙古地区最大的皮毛绒肉加工园区,产业版图辐射至北京、天津、上海、广东、河北、河南、山东、江苏、福建、浙江、陕西等地,还出口日本、美国等。土牧尔台因此曾是全国500个试点建设小集镇之一。
但因地理位置不佳、生态环境的变化以及产品缺乏竞争优势,土牧尔台皮毛绒肉产业逐渐衰败,随后,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迁出土牧尔台,尤其是青壮年,使得土牧尔台成为一座空城。
邓智承最直接的感受是,“90年代初的时候,这里有6所学校,4所小学,两所覆盖小学、中学九年制义务教育的学校,职业中学和二中学区。那时候的学生差不多在1万人左右。”邓智承先后在这几所学校任教,2006年来到土牧尔台镇第二小学,两年后当上了副校长。
2015年,土牧尔台镇第二小学和土牧尔台镇第一小学合并。第一小学在土牧尔台镇颇有盛名,创建于1956年,是一所经历半个多世纪的小学。两所学校合并后改称“土牧尔台小学”。邓智承接任校长一职。
这对邓智承来说,不仅是一次职业变化,更是一种精神托付。邓智承的父母当了一辈子的教师,父亲曾担任过土牧尔台小学(曾为土牧尔台第一小学)的校长,母亲也在这所学校任教至退休。
邓智承曾有过两次想转行的念头,父亲都厉声斥责,“最后是越来越爱这个工作”,尤其是土牧尔台镇及周边地区的留守儿童越来越多,甚至达到65%-80%之多,“你看他们的眼睛你越来越爱他们”,这种爱,是想让这些孩子们接受良好的教育,看到希望,走上更宽更长的未来之路。按照邓智承的初心,他得让更多的孩子有更多的可能性看到外面的世界,走出土牧尔台。教育是这片贫瘠的土地上最富有的财富了。
即便心愿美好如初,真正深入到一线,邓智承也明白责任的重大和任务的艰巨。
土牧尔台小学门口的水泥路是整个土牧尔镇最干净整洁的道路,原本不够宽阔的马路会在放学时被老人们组成的家长队伍挤得异常热闹。
“快点走!”六十多岁的姥姥朝学校里头招呼挥手。毛亮亮听到声音,从同学手里拿过自己的书包,拉着书包带就往前跑。姥姥让他好好走,他就转几个圈儿。
邓智承是看着“转变”在毛亮亮身上发生的。毛亮亮的母亲智力低下,两次改嫁后,毛亮亮跟着姥姥姥爷生活。毛亮亮起初很自卑,不愿跟人交流,上下楼梯都不敢。因为家庭变故导致性格变化的孩子在土牧尔台小学不普遍,但是不容忽视。这样的家庭也往往比较贫困。邓智承会特别关心这些孩子,争取给他们补上情感教育的一课。
毛亮亮变得开朗后会主动跟邓智承打招呼。有一天还跟邓智承说,校长我要请你吃饭。邓智承笑着问他,吃什么?他笑嘻嘻地说,我们搬到(政府统一安置的)新房子里了。
邓智承总是想起自己的母亲,最早在村子里租了一间房,炕上摆一张桌子就开始教村里的孩子们识字读书,后来变成了土炕学校。从土炕学校走出来的孩子俨然成了全村的希望。对他们来说,只有通过书本和阅读,才能接触到外面的世界,才有更大的可能改变自己的人生命运。
在黄土被大风吹上天的日子,一切都显得灰蒙蒙的,柏油路三天两头坑坑洼洼,那里的人们被生活的惯性影响着,日复一日,一代又一代。
邓智承从小就看着母亲的土炕学校怎么发挥神奇的力量。他也是教育的受益者。 更重要的是,身为老师的父母也侧重于他的道德培养,从小告诫他要做一个正直的人,也是把“教书育人”挂在日常对话中。后来,邓智承从小村庄走到乡里,考取了商都县师范学校分校。
他没有想过因此就独善其身,而是选择在毕业后回到最基层的学校,循着父母的人生轨迹也开始教书育人,“教书能改变一个家庭”,“当班主任时接触一些学生,把学生改造了,有上进心了,我就有一种成就感,慢慢地就变得对工作越来越热爱。”
除了热爱,还有割舍不下。邓智承的老母亲、妻儿、外甥目前都生活在呼和浩特,只有他一人留在土牧尔台镇,住学校宿舍,整日在学校和学生家里奔波。
随着工作的深入,邓智承发现,学校的改变如果只是校舍校貌的更新,那相对来说是简单的,而学生的意识和家庭教育则是最大的缺失,也是一时间难以转变的。邓智承总是在考虑,怎么让孩子们了解更多外面的世界,怎么让家长也参与到教育中来。很多时候,他不仅要教育孩子,还要手把手告诉家长什么是好的教育。
邓智承越来越意识到,学生和家长意识的转变才是核心。他很担心观念的缺失让意识固化,哪怕再好的教育投入,也改变不了一个家庭长久的未来。
花凤(化名)大概是最贫困的那类学生之一了。他们全家从乡下的村子搬到镇上,租住在一间10平米不到的屋子里。一张炕、一张桌子、一张老旧沙发、一口锅是他们的全部家当。雪上加霜的是,花凤的父亲因为劳作伤了腰,在炕上躺了很长时间,没法完全恢复,自然不能再承担重活,只能在当地寻了个护林员的工作。花凤的母亲有智力问题,出门后找不到回家的路,日夜需要人照看。花凤的爷爷八十多岁,承担起了这个家庭所有的重担。
花凤懂事,知道心疼爷爷,抢着帮爷爷做家务,也知道自己的任务就是把学上好。花凤会在日记里表达对在外工作的父亲的想念,对生病的母亲的无奈,对劳累的爷爷的心疼。她马上就要上三年级了。
邓智承常常去花凤家照看一下,关心他们缺什么,给他们力所能及的帮助。他把自己的护腰给花凤父亲,给他们争取医疗保障、帮他们跑残疾证明。他甚至会告诉这个家庭中的每一位成员,怎么保持日常生活的整洁,比如在同一间屋子里,做饭的地方和睡觉的地方也要尽可能分开,还有保持物品堆放整齐,“东西分类放,吃的喝的分开放”,等等。
邓智承在学校开展“三习”教育,从行为习惯、學习习惯、生活习惯上去规范孩子们的行为,“像作息时间,举个例子,吃早餐的时候如果你不到位,可能就会影响全班”,要从这些细微的地方开始,事无巨细地告诉孩子们什么是好的行为规范。
花凤帮着家里一起规整,现在倒是有了清晰的模样。邓智承更想改变的是,花凤要形成自己的独立意识,比如遇到困难不能只依靠别人,也要用自己的力量解决一些根本上的问题,如果脱贫只是脱了口袋的贫,那也是没用的。邓智承每每这么想,都会感到深深的无力感。
怎样把更好的土牧尔台之外的世界呈现给孩子们呢?“教师老化,孩子观念不够新”,需要年轻人。邓智承想尽办法留住年轻教师,虽然现在有政策支持,但邓智承考虑更多的是怎么让年轻教师的心留在土牧尔台小学,为此他争取到了教师周转宿舍的建立、增加补贴解决他们两地跑的交通费用。
年轻的志愿者是最受孩子们欢迎的。上一次来的志愿者带着孩子们在新开辟的菜园地上画起了画,有多啦A梦机器人、小猪佩奇,还有奥特曼。看得出,很多是志愿者老师的喜好,但孩子们画得不亦乐乎。只是,还没全部画好,志愿者就要回城了。
目前土牧尔台小学共有学生380余名,“毕业的多于新招的”是这几年的常态。针对留守儿童,邓智承从2013年就开始推少年宫活动计划,在学校里开办二胡、扬琴、电子琴、古琴、书法兴趣班,在培养孩子们一技之长的同时也解决了他们放学后教育断层的问题。但基于安全考虑,少年宫培训班从周六日开办变成了每日的课余活动时间开班,“这是我们最痛苦的。为什么说5+2等于0呢?我们5天在学校里教,回去两天没人管就抵消了。”
今年暑假,中国平安组织的志愿者来了,而且带来了“外面的世界”——五套远程教学设备。
作为一家三十而立的企业,中国平安董事长马明哲在今年元旦致辞中就提出来,要投入100亿元到“三村建设工程”,面向“村官、村医、村教”实施产业扶贫、健康扶贫、教育扶贫。教育无疑是马明哲关注的重点领域。2017年,中国平安成立教育公益理事会,今年也是他们第12年开展支教活动,超过6000名志愿者累计支教时长26万小时。2018年,中国平安要为全国贫困地区的100所乡村小学提供图书馆和教学硬件设施,还将利用互联网平台和科技创新的力量,打造一批智慧小学。
邓智承所在的土牧尔台小学成为中国平安援建的第一批平安智慧小学。教室里新装了中国平安援建的村教一体机,通过这套远程教学设备,县一级小学可以向村小同步直播课堂,“输出优质教育资源”,这极大程度解决了困扰邓智承的师资缺乏问题,而硬件背后“平安双师课堂”的培训体系、资源体系更是一个巨大的宝藏。
这改变的不仅是孩子们的学习习惯,还有他们看待外部世界的方式。这五套远程教学设备让他们可能无时无刻无缝对接外面的同龄人。
这也给了邓智承很大的启发。他打算给孩子和家长引进更多有益于心智开发的活动。邓智承想起两年前最大规模地与外面的世界连接,是他带着十组家庭去北京。这对他和家长而言都是一个不小的尝试。
他们在北京参加了一个公益项目,进行了十天的亲子互动,“家长们和孩子们学会了沟通”,孩子们似乎也变得更自信、更善于自我表现,家长也发现教育孩子需要方式方法,而不是整天命令他不看电视要考高分。
但这样大规模的活动并没能在土牧尔台小学持久。现在,中国平安把更多的可能性直接搬到了土牧尔台小学的教室里。邓智承看着装在黑板前方的远程教学设备,眼镜片里眼神坚定,那大概是一种期许。
不到两岁的外甥吵着想姥爷,要给姥爷打视频电话。邓智承想,他得留下来,这里有希望,也有依托。
距离土牧尔台镇半小时车程的大西村,土制村屋三三两两地依势而建,有些在门厅的那面墙加固了,极少是全部采用砖建的。很多因为年代久远已经失修,还有一些是自己推倒了要搬新居。大西村马路对面,政府建起了统一标准的新村屋,敞亮牢固,被用来安置这些贫困的拆迁村民。
李美义四十来岁,是当地村医队伍中比较年轻的。多年前,他花一万块钱建了目前的这座房子,两居室,一面用砖,三面用土,这才娶上了老婆。
大西村的人也在外迁。留下的都是平均年龄65岁左右的老年人。壮年王一是村里少有的劳动力,他在外头转了一大圈后回到了大西村,和老婆一起守着老父亲,被问到还想不想再出去的时候,他都想卷起袖子,露出小手臂上的文身,点一根烟,靠在三轮车边一口一口地抽起来,车上装满了用来喂鹅的野菜。
更多的老年人,坐在村口,断断續续地聊着天,有时候什么也不聊。
虽然新村只有一条马路之隔,但李美义还没有搬过去,只要旧区还有人居住,他这个村医也是要站好最后一班岗的。
他要为全村8个村民小组的464个常住人口提供健康保障,其中很大一部分还是因贫致病。
说是“保障”,李美义还是有些底气不足的。他的学识、经验、村卫生室的设备都是有限的,只能看一些感冒、咳嗽的小毛病,还有为慢性病患者提供一些药品。
李美义通过手机上网了解大西村以外的世界。他知道科技的进步能给他这样的卫生室带来一些进步。像中国平安的“智慧扶贫”就是把人工智能、云平台等创新科技运用到教育扶贫和健康扶贫中。中国平安给包括大西村卫生室在内的多个卫生室配备了多功能医视一体化检验设备,通过设备可以方便测量血压血糖、实现刷身份证一秒建立健康档案,还提供基于平安万家村卫版云诊所系统服务,实现村卫的在线化、信息化,可以集成基础检测数据,也可以实现村医与上级医院医生的云平台共诊。
跟李美义一样留守在本职岗位的还有当地的农产品种植户。用中国平安董事长马明哲的话说,与健康扶贫、教育扶贫同样重要的,还有产业扶贫。要实实在在帮助他们做实业,帮助贫困户自力更生。
“产业+科技+销售”是平安扶贫保的有效闭环。“保证保险+贴息”,扶贫资金“免息免担保”,贫困户可以以很低的门槛参与到产业生产经营中,平安也辅以人工智能、卫星遥感、无人机等科技力量帮助贫困户精准经营,比如通过爱农保APP对奶牛进行身份识别和精准到户管理。平安也通过互联网平台为这些农产品扩展销路。
在乌兰察布,平安首先选择了阴山优麦进行试点合作,向企业发放3000万元无息贷款,直接挂钩1087户贫困户,进行建档种植、定向收购。平均每位挂钩贫困户因此可以增收3700元左右。后期,平安通过互联网渠道卖出阴山优麦的每一份定制礼盒,每一位贫困户就可以获利50元。
物质条件是基础。对于贫困户的帮助从物质到精神,解决的是两代人的困境。
马上就要开学了,邓智承又来到花凤家,看看她还缺什么。花凤穿了一件玫红色的连衣裙,是商店的阿姨送给她的。她把作业本拿出来给爸爸妈妈和爷爷看,他们都很高兴花凤做完了一整本数学作业、一整本语文作业,三年级她就该学英语了。
花凤说,她看着爷爷每天做饭、洗衣服,忙来忙去的很辛苦。她跟爷爷说,等我长大了我要孝敬您。爷爷笑了,“等你长大了我就不在了。”
花凤不明白,继续问爷爷,“爷爷我长大了您为什么不在了?”爷爷说,“我的年纪大了,活不了那么久。”花凤可能到现在还不明白,“活不了那么久”是什么意思。
有人问起来,花凤,你最想去哪?
她看着天空,喃喃地说,去呼和浩特,看看那里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