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香

张立群

闲时坐于软榻之上，帘外雨潺潺，颇有诗意。拾起枕边之书，浅绿渲染的封面，缀满五彩小花的柔美枝丫，一本《灵魂有香气的女子》，渗着氤氲的茶香，顺着流年翩跹起舞，沁入我的心扉。翻开扉页，便是时光穿梭的几十年。

那时，民国。动荡不安却又歌舞升平，灯红酒绿之下，掩埋着才子佳人的往事，陆小曼、林徽因、张爱玲……可真正撩动我心弦的人，却是徐志摩前妻张幼仪。她没有出众的才华，没有精致的容颜，从为丈夫低到尘埃到被他抛弃，可她并未陷于绝望的沼泥之中不能自拔，反而落地生根、发芽，开出一朵美丽的花，散发出灵魂的香气！出国归来的她，凭自己的双手活出恣意的人生，谈吐举止令人赞叹，连先前弃她如草芥的徐志摩也对她刮目相看。

她，盛开一朝，而留香千载。

花草有香，馥郁芬芳；书墨有香，沁人心脾；灵魂有香，濡染他人。

遥记幼时，父母忙于工作，大部分时间我便与爷爷奶奶待在一起。

乍暖还寒时节，我和爷爷去田里撒籽。田野并非平整，而是一条条沟相间，边上丛生着杂草，常有些蓝色的小花隐于其间，小花仿佛浪花飞溅出了大海，洒在田野里头。新翻的土地夹杂着湿润的气息，带来田野的清香。爷爷卷着裤腿，行于细腻的土地之上，一排一排撒着菜籽。我远远坐于田边，看不清他的具体动作，但我晓得，俯身的腰骨会吃力，但滴滴汗珠是爷爷的喜悦。每及日落，爷爷便把我架在那老得“嘎嘎”直响的自行车后座上，推着我回家。凉风习习，便是辛苦一天的疲倦气息，于我闻来，却似夹杂着阵阵馨香，融于风中。

每及菩萨诞辰，奶奶便和村中老人一道礼佛。村中有一小庙，名曰“坛龙庙”，寺庙面积不大，甚至可以说破旧不堪，隐于高楼林立之中，与世界格格不入。好似一位隐者，被时间遗忘，只有众人一道在里头念经拜佛，才令人稍觉肃穆。沉香袅袅散于一干菩萨佛像前，像是真到了九重天一般。一张长矮方桌，围着一大群花甲之年的老人，敲着木鱼，吟诵着佛经，万般虔诚。我静静看奶奶跪在软垫上，俯下身，双手掌心向上，额头贴在掌心，掌背贴在地面，与大地相连，与世界融为一体，时间在那一刹间静止。

我想，我的爷爷，我的奶奶，都是灵魂有香气之人吧。如张幼仪一样，专注于自己的人生，散发着属于自己的香气，他们也择一事，终一生。岁月酿下一壶酒，开封之后，便是浓浓酒香。人生需如此，酝酿香气，留下香气，感染他人。小至在路边栽一丛小花，清艳明丽，大至做出轰轰烈烈的英雄事迹，名垂青史，愿以最卑微的姿势，在世间，残存属于自己的香气。

我想，我愿做那灵魂有香气的女子。

[【老師评】]

小作者通过《灵魂有香气的女子》这本书，从民国的一位女子引发了对自己爷爷、奶奶的回忆。香气，不仅是花草，也不只是各种名人和爷爷、奶奶的故事，更多的是小作者自己对人生的体悟，对高尚灵魂的追求。“我愿做那灵魂有香气的女子”，小作者轻轻一句，让主题刹那间明亮起来。语言华丽却不失真实，长短句结合，颇具文采。

指导老师：苗文娟